秦川是一個怎樣的人我不清楚,不過我很感激他能在我身體垮掉束手無策的時候出手。


    我眼看著那個猙獰的大頭娃娃在痛苦猙獰中變成了一團黑霧被吸收,如果它還有意識,以它的兇殘程度絕對不會乖乖地進入葫蘆裏。


    所以,秦川現在做的事情根本不是在渡化周海讓他輪迴,他這是準備毀了他!


    我的思維向來跳躍,即使那天看著那個被收複的大頭娃娃我竟然也會於心不忍。現在,周海已經說過他會跟著秦川離開,他為什麽還要……


    “什麽蠱族張家?!”我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想聽秦川的這些冷言冷語,“你不能對周海這樣!”


    我感慨這個世界上的情愛,它會讓每個人都魂牽夢縈,同樣會讓他們肝腸寸斷。


    不過,無論這情這愛是哪一種,它都是值得讓人銘記的。能夠創造出這種情愛的人都是值得愛護的。


    “你想要怎麽做?”秦川很快收迴了自己發力的手臂,把葫蘆重新放迴了懷中。


    我沒想到秦川竟然放棄的這樣幹脆,這個時候周海隻被掌控在我的手上,反而比剛才在秦川手上更加的痛苦。


    我想收迴手臂,可是因為那些黑蛇一般的霧氣我的手掌好像跟周海的肩膀捆在了一起。


    “怎麽會這樣?!”周海的身體變得更加的透明,從通風口卷進來的氣流完全地環繞在我們的周圍,好像隨時都會把周海吹散。


    “秦川!”我知道這個時候隻有秦川能夠救我們,不過他一直冷眼旁觀不知道在等什麽。


    我剛一開口,秦川就伸出了手指點在了我的胳膊上,每點一下,那種仿佛貫穿了血肉的疼痛都會讓我的意識一陣恍惚。


    我閉著眼睛強忍著,一直等到了我的胳膊從周海的臂膀上脫落下來。


    “咳咳!”我一屁股坐在了潮濕的地麵上劇烈地咳嗽,一邊用另外一隻手掌揉捏著麻木的手臂。


    “還好吧。”這個時候秦川蹲下來問我,修長如玉石的手指在我的胳膊上認真推拿。


    很快,手臂恢複了知覺。我甩了甩胳膊站起來,周海一直乖巧呆滯地站在一旁。


    “你為什麽要那麽做?”我沒有感謝秦川的體貼,想要抬高聲音責問他可是卻沒法過於嚴厲。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秦川看了我一眼然後轉向了周海,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張皺巴巴的黃紙,對著上麵一通亂畫,然後指揮周海,“進來。”


    我一把抓住了秦川的胳膊,害怕這又是什麽萬劫不複的劫數。


    “這隻是簡單的符紙。”秦川的五官都快要鏽在臉上就是不肯表現出他的不耐煩,“封住了他的靈魂送他去寺廟裏。”


    旁邊的周海微笑著對我點點頭,我這才放開了秦川的手腕。


    “你剛才說我很快就知道了。”出租車上我問秦川,“什麽意思?”


    秦川一直都看著車窗外的流光霓虹,即使一個側臉,也精美地讓人有些驚歎。


    “所有家族每三十年都會有一次聚會,最近的一次已經快要開始了。”秦川講了一句我聽不太懂的話,不過他竟然轉過來麵對著我。


    對方長得過於美好,這種灰暗的環境下乍一看頗有一種朦朧的曖昧,我竟然一個機靈全身開始發熱。


    “你剛才的表現已經證明了你是蠱族張家的人,如果不出意外,你們家人最近就會給你打電話。”


    慶幸的是秦川說話永遠冰冷,一盆水潑下來我就清醒了。


    城外的一個小寺廟裏,我們把周海的靈魂放了出來。秦川好像跟這家寺廟的老主持很熟悉一樣,一直很恭謹地迴話。


    差不多交代清楚了之後,秦川把周海留在了這個四周繚繞著檀香的房間裏。門即將關上的時候,周海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為什麽知道我是那個什麽蠱族的人你就停手了?”我覺得他們這一行的選擇性應該挺強的,不是說停就能停的。


    “這隻是給你一個心理安慰。”那輛出租車沒有等我們,我們要走一段路才能找到車。


    “心理安慰?什麽意思?”我這可是做好事啊!


    “因為蠱族最擅長的就是摧殘靈魂,你以後要做的……”秦川的笑容在這個夜晚一直很詭異,即使我們差不多一般高我也總有一種要仰視的卑微。


    “將會比我更加殘忍!”


    晚上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想,秦川說的我會更加殘忍是什麽意思。


    蠱族。


    小說裏說過,蠱這個東西就是玩蟲子,而且全部都是黑色的帶有毒性的蟲子。遵循的宗旨就是怎麽陰險怎麽來,怎麽惡毒怎麽來。


    我不知道我們家居然是這樣一個黑暗的組織,雖然平時看漫畫很喜歡那些邪惡酷帥的大反派。


    這會兒已經十點多了,年輕人睡覺一般都在十二點後。可是今天一整天累的我有些心力交瘁,無論是目睹了王亞琳和周海嗯生離死別還是後來和秦川的爭執,讓我現在都有些過分的疲憊。


    剛準備睡覺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我這人常年不和別人聯係,天生性格如此,沒有別的原因。


    拿過來一看果然,不是別人,是我爸。


    “喂!爸!”接了電話先尊稱一番,偶爾我僅僅一聲喂的時候,我爸光是給我介紹禮儀問題都要小半個小時。


    “這兩天有時間嗎?迴來一趟!”那邊的聲音厚重沉穩,說出來的話根本不允許我拒絕。


    我以為又是我媽想我了之類的原因,突然眼皮跳了一下,精神頭一下子上來了。


    “是不是有什麽關於家族的事情?”我們家一共四個人,我興致勃勃地說出家族這個詞感覺很奇怪。


    電話那邊頓了許久,然後迴話。


    “你迴來再說。”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先向店長申請了休假,當然要卑躬屈膝笑容滿麵了,店長看起來心情不錯,同意我明天休假。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和秦川一塊。


    “我爸給我電話了,讓我迴去。”我一邊吃飯一邊說。


    “噢~!!”秦川難得有這種神奇的驚訝表情,手中的筷子都停了下來。


    突然把筷子放在了碗沿上衝上了二樓。


    不一會兒興奮的小馬蹄噠噠噠地下來迴到了我的旁邊。


    “你什麽時間迴去?”還是這種冷冰冰的霸道適合大帥哥。


    “明天。”我坦誠迴答。


    秦川再一次衝上去然後下樓迴到櫃台前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


    “我跟你一起迴去。”


    聲音不大,不過因為沒有避諱店裏的大媽大姐田小月都聽見了。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特別是田小月臉色一下子就幽怨起來。


    我也皺著眉頭看著這個畫一般的大男孩。


    這是什麽意思?總感覺好像哪裏不太對?!


    我自問長得不差,不過和秦川站在一起,我就直接去掏大糞了。這個在城市裏都絢麗多姿的美男子在我們這小縣城裏簡直就是一道可以直接降妖除魔的鋒利刀刃,那些妖魔就是已經吞咽了很多口水的大姑娘小媳婦。


    不過他可沒法在縣城裏撒野,因為我家在農村。他秦川也要跟著我一起下鄉。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拒絕秦川,好像自從他對我說要幫我開始,我就在心裏認為隻要有他在就很安全。


    雖然不清楚我一個大老爺們要安全感幹什麽,不過這種充實的內心誰用誰知道。


    幸虧我們家就在公路旁邊,下了車趕緊就竄進了家裏,省的別人再欣賞神獸一樣欣賞秦川。


    “迴來了!”我媽聽見腳步聲就從房間裏出來了,笑眯眯地看著我的時候眼神不自覺地就被秦川籠絡過去了。


    我媽夏文宜愣了一下,突然顯得很悲傷地走到了我的旁邊。


    “這是遭了什麽孽啊!怎麽還領個男孩迴家啊……”正在我媽無厘頭哀怨的時候我爸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秦川兩隻手掌疊在一起,彎腰深深拜了一下。


    “在下乾族秦家傳承認……”


    “秦川。”


    我爸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讓我們進屋之後遞給我了一個信封。


    長條樣的請柬設計的很古樸,八卦圖案淩亂地印在上麵,不會顯得很凝重。兩條分開的距離有些長的精致小魚左右各自一邊,上下顛倒看起來很愜意地正在遊玩。


    整個請柬的底色用的是灰色略微顯紅,倒是很有一種陳舊的感覺。


    兩條小魚的中間特意留著的空隙處用金色的筆觸瀟灑地勾勒著三個字。


    曇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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