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盡了全力但是子彈卡在心髒裏,能不能救迴來真的不知道,請您簽署一下這份同意書。”


    秦夏茫然的看著護士手上的文書,一揮手就直接打掉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就揪住了護士的衣服咆哮:“我已經失去了哥哥我不能再失去他了你知不知道啊!”


    護士被吼得一懵,好在身周的警察很快來拉開了秦夏,勸慰她。


    秦夏一副什麽都聽不進的樣子。


    “給我簽。我是他的養子,但我目前隻有十六,有法律效益嗎?”走廊的另一道,碧蝶慢慢走了過來,神情平靜。


    警察看看他,十六歲已經夠了。護士也點了點頭。


    碧蝶撿起地上的文書,接過護士手裏的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夏姐姐,別擔心,有我在。”簽完了字,碧蝶走到秦夏身邊,把她從警察身邊帶走。讓秦夏坐下之後,碧蝶半跪在她腳邊,輕聲安撫著她。


    “我好怕……”看著碧蝶,秦夏忍不住哭了出來。


    幾個警察都很識趣的避開了。


    碧蝶還是半跪在秦夏腳邊,握住了秦夏的手,掰開,把自己一直放在衣服裏的東西拿出來放到了她手上。


    那是一枚通體是翠青色的蛹,上麵趴著暗色的花紋,怎麽看都像是個雕塑成的藝術品。


    秦夏有些不理解的看著碧蝶。


    “這是你給我的那隻蝴蝶你還記得嗎?”碧蝶很小心的輕拂過這枚蛹,“就在這幾天,她就會孵化,成為新的一隻碧蝶。”


    “嗯。”秦夏有點茫然的應下了。


    “幫我照顧她好嗎?”碧蝶看著秦夏。


    秦夏茫然的一點頭。


    “謝謝。”碧蝶輕輕在秦夏手掌裏落下一個吻,然後起身朝手術室走去。


    走到半途,在秦夏茫然的目光裏,碧蝶迴頭看了她一樣,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夏姐姐有問過我的名字對吧?”


    “嗯,但你說……”秦夏點頭,終於開始運轉的腦袋讓她想說些什麽,隻是沒能說完就被碧蝶打斷了。


    “我叫絳鳳。”碧蝶的笑很溫暖,卻看得秦夏心底一抽。


    秦夏眼睜睜看著碧蝶一邊往手術室走一邊從腳下開始碎裂,等走到了手術室門口,碧蝶也碎光了,浮在空中的那些碧藍色碎片化作了一隻巨大的蝴蝶,沒入了手術室。


    周圍的人好像都沒看見這一幕。


    秦夏看著手裏的那枚蛹,眼淚啪嗒的就滴了下來。


    碧蝶在託孤,碧蝶說過,自己獻祭可以帶來一次生的希望。


    “絳鳳……絳色的鳳蝶麽……”秦夏呢喃了一句,靠著椅子放聲大哭。


    當時哥哥死亡,她不敢相信,她想把苗小狐當哥哥,可是不行,她做不到,等她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那麽眷念哥哥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她對哥哥的眷念就不深。她是學醫藥的,對死亡見多了,能做到釋然,哪怕對象是自己的哥哥。


    她一度以為自己失去了世界,卻發現世界對她依舊溫柔。


    這一段時間,她幾次死裏逃生,她突然害怕起了死亡。


    哥哥說得對,隻有活著,才能擁有一切。


    秦夏哭了不知道多久,哭到眼淚都幹了,眼前一片模糊,手術室的燈忽然熄了。


    秦夏一扭頭,看見了醫生走出來,一臉倦容。


    “醫生!”秦夏直接就撲了過去,抓住了醫生的手,碧蝶託付給她的蛹,被她落在了椅子上。


    “安心,手術成功。”醫生勉強的笑了笑,拍了拍秦夏的肩。


    秦夏鬆開手任醫生走遠,腳下一軟,就坐到了地上。


    “太好了……你沒事……”秦夏捂著臉,不知道自己心底是種什麽滋味。


    苗小狐被推進病房後沒多久就醒了,醫生說他真的很幸運,原本以為子彈卡在心髒裏,結果卻發現子彈離心髒還有兩毫米的距離,雖然傷到了部分肺和部分血管,但並不致命,隻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秦夏趴在苗小狐病床邊,就隻管哭,苗小狐看著她,也沒力氣安慰她。


    等秦夏哭累,就昏睡了過去。


    苗小狐看著她,也沒喊人來幫忙,就靜靜的讓她趴在床邊,看到後來,自己也困了。


    這一覺秦夏睡得很沉,睡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弄到了病床上,就在苗小狐旁邊,苗小狐已經坐了起來靠著枕頭在看窗外。


    秦夏驚了一下,跑下床:“你可以坐著嗎?”


    苗小狐聞聲迴頭看她一眼,眼底的蒼涼還沒來得及全部收起來。他輕輕勾起一抹笑:“碧蝶獻祭自己那一刻,我就已經沒事了,如果不是怕嚇到醫院的人,昨天那場手術都不需要做完。”


    “對不起……”秦夏鼻子一酸,又要哭。


    “別哭啊。”苗小狐伸手把秦夏攬了過來,秦夏腳下不穩,直接摔進了他懷裏。


    胸口的心跳沉穩有力。


    秦夏靠著,不是很想起身,幹脆就這麽賴著。


    心底還是很疼,像刀子紮似的。


    “碧蝶告訴我說,他叫絳鳳……”秦夏趴在苗小狐胸口,聲音很悶。


    “嗯。”苗小狐應了一聲,伸手輕輕摸著秦夏的頭,“絳鳳跟你說了什麽?”


    “他說讓我幫他照顧……”秦夏話說一半,忽然想起來,那枚蛹呢?


    一驚,秦夏掙開苗小狐,跌跌撞撞的就跑出了病房,直奔手術室。


    一路跑過去,秦夏差點喘不上氣,卻看見空曠的手術室走廊上,一個碧色衣裙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一臉委屈,紮得漂亮的丸子頭上綁著金色的流蘇,看起來才六七歲的樣子。


    秦夏離她還有幾步遠,卻不敢走過去。


    “是……碧蝶嗎?”秦夏不敢確定的喊了一句。


    女孩子聞聲扭頭看著秦夏,眼底就忽然溢出了眼淚,飛也似的撲了過來抱住了秦夏的腿:“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秦夏蹲下身,抬手擦幹淨這孩子的眼淚,靠著她的額頭:“我怎麽可能不要你,對不起把你丟在了這裏,跟我迴去好嗎?”


    “嗯。”女孩抱住了她的脖子,秦夏就順勢把她抱進了懷裏。


    這孩子很輕,秦夏抱著她感覺像是抱了根羽毛,重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抱著她一路走迴了病房裏,迎接她們的是苗小狐溫和的微笑。


    “這孩子,就是碧蝶托我照顧的。”秦夏把女孩放到了苗小狐床邊坐著。


    苗小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你叫什麽?”


    “紋玥。”小女孩蹭了蹭苗小狐的手。


    “真乖。”


    眾人的記憶似乎出現了問題,那張同意書上籤的也是秦夏的名字。


    知道碧蝶獻祭的隻有秦夏這一群人,或許楊瑤瑤也還記得。


    調整好了心情之後,秦夏就配合警察進行調查,隻是當時她的身體狀態太差,很多東西都記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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