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柱勤快,趕緊上前,“趙大叔,讓我來吧,你在家歇歇。”他趕著小毛驢立即就出了門。


    趙老實難得和兒子獨處,倒有幾分忸怩,半晌才憋出句話來,“成材,是你母親對不住你,爹也沒用,勸不住她。”


    “爹,那些事咱們就別提了。我這就要上京城了,恐怕有些日子才能迴來。我也沒別的好掛念的,隻要您二老好好保重身子我就放心了。至於成棟那頭,您不摻和進去是對的。娘願意怎麽弄就等她鬧去,可有件事您得答應我,無論如何,哪怕娘尋死覓活,您也千萬不能讓半步,行麽?”


    趙老實一愣,“什麽事?成材你說。”


    趙成材取出幾份文契,“這是胡同那些鋪子的房契,玉蓮的那份我已經給了姨媽,玉蘭的我給她自己收著在。喜妞的和給您二老養老的現在在這裏,還有咱家現在住著的這套房契,我全給您收著了。您能答應等我迴來之時,仍是原封不動地交給我麽?”


    趙老實怔了,兒子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還擔心有人打這房子的主意?


    趙成材微嘆,“爹,我知道您心地最好最善,可有時候,您明知道娘做得不對,可也不吭聲那就不對了。經書上有句話,說縱惡即是行兇,您這樣讓著娘,並不是真對她好,而是在幫著她作惡啊。”


    一番話說得趙老實老臉通紅,羞慚不已。


    “我這也不是刻意防著娘和成棟,但您也瞧見了,成棟和他屋裏人完全不懂得過日子。我是怕萬一他們折騰得手上空了,就想來打這房子的主意,娘又總是心疼成棟,手上存不住東西,所以才拿來拜託給您。按說我把這東西給別人也可以,像給姨媽,誰知道呢,隻是我若這麽做了,若是傳揚出去,讓人怎麽想咱家?連一點值錢的東西都不敢放,那還像個家麽?”


    趙成材將房契慎重地交到爹的手上,“所以想來想去,還是給您收著吧爹,兒子這輩子可沒求過您什麽事,就這一樁,求您替自己也替您孫女留著這點東西,可以麽?”


    趙老實兩拳攥得青筋暴起,終於說了迴硬氣話,“成材你放心,爹就是死也不會讓你母親和弟弟動這幾張房契。”


    趙成材知道,他爹雖然老實,但真正答應了人的事情,卻從來沒有失信的。家裏的事情基本上安排妥了,還有玉蘭那裏需要交待幾句。


    第368章想占便宜沒門兒!


    趙成材沒去找妹子,卻找田福生拜託了兩件事。除了要他照看著玉蘭母子外,最主要的一樁,就是要他替趙玉蘭看著她自己手上分得的東西和阿慈名下的那幾塊地。


    田福生慡快應下,“成材你放心,玉蘭現在可不是那沒心眼的人了,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她心裏有數,等嫂子明珠她們走了,她和阿慈就搬去方家看房子看鋪,我讓秀秀去給她們作個伴,會提點著她的。”


    “我也不過是擔心,玉蘭還是心太軟了,到時你可千萬別怕難為情,敢管事的時候就一定得管,別怕他們鬧騰。否則那個爛攤子誰也收拾不起,到我明年迴來,玉蘭守節也有三年了,到時給你們把事情辦了吧,你看如何?”


    田福生先是聽得點頭,末了提到親事時臉紅了,“我爹娘也是這個意思,這些年有你和嫂子幫著,現在家裏光景可好多了。接玉蘭進來,雖不敢說能待她們母子多好,但飯還是有得吃的。再說咱家這麽多人,以後幫襯著她做小買賣也方便些。你放心,玉蘭和阿慈現在有的東西全是他們的,我們家絕不要一分一文,就是阿慈來了,也是該我養活的,讓他爺爺奶奶可別多心,要不信,咱也可以先立個文契。”


    “那倒不用,你的為人難道我們還信不過麽?”


    田福生赧顏笑笑,“本來爹娘早想上門跟你說了,隻是你們家……怕你心情不好。成材,你跟嫂子到底怎麽迴事?真就分了?”


    趙成材提到這事就鬱悶,“算了,你別問了,日後有你們知道的時候,我現在還趕著去賀家一趟,走時就不來辭行了啊。”


    “那你等等。”田福生轉身進鐵匠鋪又取了一把小匕首出來,“上迴你們上京時,我就想打一對兒送你們的。可那時東西不夠,就先隻給嫂子打了一把,這是給你的,現在一對兒總算是湊齊了。”


    趙成材接了謝過,卻自嘆氣。我們這一對兒,啥時能湊齊呢?


    賀玉華風光嫁了,就穿著當年章清亭設計的新娘嫁衣,嬌艷非常,看得方明珠眼饞不已,纏著章清亭答應將來也要為她設計一件獨一無二的嫁衣。


    可我的嫁衣在哪裏呢?喜妞她媽想著有點鬱悶了。


    雖然賀玉華的婆家清貧,但相公中了舉,這就大大的光彩了,在賀家的幫襯下,杜家重新置了大宅,添了僕役,整個氣象一新。杜家的寡母長姐也算是有誌氣的,並未說指望賀家要金要銀。能結下這門親事,一來是他們誠心,二來是見賀玉華並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千金小姐,還是很貞靜賢惠的,才肯應允。


    反倒是賀家很敬佩這母女二人守節栽培杜聿寒一番良苦用心,待她們極為禮遇。教女兒一定要好生侍奉婆婆,尊敬大姑,若是有機緣,也要給杜家早就錯過了婚嫁之齡的長姊尋一門合適的親事。


    小夫妻婚後自是恩愛甜蜜,不需細敘。轉瞬到了十月下旬,諸事齊備,便是不忍也要別離。這邊的柔情難捨不必細述,那頭章清亭也準備妥當了,奶娘丫頭小廝都各自備齊了行囊,方家的東西也全都妥當收整,就等著在賀家早擇定的良辰吉日出行。


    而趙成棟那頭,趙王氏花了不少錢,總算是給那兩畝地收拾了出來,有個養馬的樣子。隻趙成棟著實累脫了一層皮,家中楊、柳二妾也曬黑了一圈。原本柔嫩的手腳之上,全都打起了血泡,苦不堪言。


    沒辦法呀,趙王氏要省錢,雖然請了幫工,卻也非逼著她們全到地裏來幹活不可。重的幹不了,那就做輕的,反正不許偷懶。兩個孩子全甩了迴去,給趙老實看著。這個趙老實倒不拒絕,隻不叫他上這兒來就成。


    等到最後可以去接馬的那一日,別說楊、柳二女,就連趙成棟心裏都打定了主意,一等這事情理順了,立馬就把趙王氏送歸家去。


    實在是盯得太緊了,一點懶都偷不成,那他還分的什麽家?比從前在馬場幹活還不如。


    上馬場那日,趙王氏不好意思去見媳婦,隻讓趙成棟帶了幾個幫工過去。本來趙成棟還怕大嫂刁難,沒想到章清亭壓根就沒在,讓他也輕鬆一截。


    賀家馬場派來的金管事見了他們來,張嘴就道:“你們也太不像話了,拖這麽些天才來,光這些糙料得要多少錢的?可不能吃霸王餐咧,喏,這兒是帳目,沒算你貴,全是按進價來的,咱們大東家人心善,在小東家麵前說了好話,零頭全給你抹了,快付錢吧,也不過是十兩銀子,你也不差這一點吧。”


    想占便宜?沒門兒。


    可趙成棟現在通身上下哪有一塊帶銀字的東西?隻得拿了帳單迴去找娘要錢,趙王氏聽著嚇了一跳,這些馬這麽能吃的?那她手上才剩下多少錢?不吃兩月就沒了?她也不識字,隻當是章清亭有心欺她,當下跟陣風似的拉著趙成棟跑到馬場理論。


    金管事也不客氣,當下就拔拉著算盤一樣一樣算給她聽。末了冷笑,“大嫂子,你也是莊戶人家,這糧食多少錢一斤,我不說您也清楚,這還不算我們馬場免費提供的糙料,還有這些時夥計們照顧的辛苦錢,若是全都算上,您就是出這十兩銀子我們還未必看得上眼,非得讓您留下幾匹馬不可。”


    趙王氏給噎得無語,老老實實付了錢,領著馬要走。可金管事辦事極為老道,把所有馬匹走時的健康狀況,體重個頭都做了詳細的記錄,一一跟她交接確認,每一匹都按了手印,極是嚴格,讓日後他們想來找茬都一點找不到。


    等人走了,一直在隔壁冷眼旁觀方明珠才問章清亭,“大姐,您說他們能養得好馬麽?”


    章清亭嗤笑,“要不要賭一把?不出三個月,他們必將賣馬,金管事,您幫著多留著點心,到時再收迴來。咱們辛辛苦苦養好的馬,可不能白給他們糟蹋了。”


    “東家,你就放心吧。”金管事可是真有幹勁。


    章清亭答應了他和劉師傅,這些時把馬場全權交給他們二人負責經營。等她迴來時,就給他們這段時間馬場增值部分五成的抽頭,這個可太誘人了,由不得他們不拿這馬場當給自己的來心疼。


    “那可就辛苦您們了。”章清亭一笑,放心地準備上京了。


    仍舊是從先坐船去永和鎮,在那兒跟杜聿寒還有張金寶會和,再一起乘船上承平。到了永和鎮,晚上自然是到荷月塢的鋪子裏擠一擠,賀玉堂隻把她們送到,自有地方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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