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那柳芳聽著婆婆這麽一說,反覺傲氣起來,摸著自個兒的肚子,心裏美滋滋的。很是不屑的斜睨著章清亭,心道任你再有能耐,生不出兒子那可仍是要聽閑話的,當下便拉著趙成棟在那兒撒嬌扮癡,“成棟啊,你說咱們兒子生下來,要起個什麽名兒呢?他們是什麽輩份的?也好先想想啊。”


    牛姨媽很是看不起她那輕狂樣兒,當下嗤笑,“還不知是男是女呢,你急什麽?橫豎是趙家的孩子,你難道還怕少了他一個名字?”


    柳氏噎得當下無語,牛姨媽轉而又問趙王氏,“姐,聽說成棟已經留意到了一門親事?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辦?若是時候早,我還可以看上一眼,若是等我去了京城,恐怕就連喜酒也不一定能趕上了。”


    那就等你迴來再說啊,柳芳有心說這句,卻又怕唐突。可趙王氏也有些不願意提這壺,拿話岔開了去,“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正月之後就走。”牛姨媽已經想好了,“鋪子裏的存糧都是夠的,隻等著夥計們都來上工了,就把你大兒媳婦借到我那邊去,讓她盯一段時間。那邊的老夥計都是幹了十幾年的,諒他們也不敢搗鬼,隻要找個人主事方能放心。”


    說起此事,趙王氏其實是有點意見的。當時章清亭她們不在家,她滿以為牛姨媽若是真要上了京,必定也得把生意交到自己和成棟手上,卻沒料到竟找了張家人來幫忙,這可不是趙王氏想占妹子便宜,她隻覺得為何不找更親的,偏要找那疏遠的呢?


    因大媳婦在,她也不好說什麽,隻道:“你自己家的鋪子,你自己看著吧,二迴若有機會,也教教成棟,讓他也跟著你學學呀。”


    找趙成棟?牛姨媽心中搖頭,那是絕無可能。其實說起來,趙成棟和張家弟妹比起來,他其實更聰明一些。就像現在讓他去學獸醫,時間不長,他就能摸著個門兒清了。但趙成棟卻總仗著這點子小聰明就有些不大愛使勁,做事情老是想省力走捷徑,要是有人管著還好,若是沒人管著,那遲早要捅婁子。


    所以牛姨媽寧可把事情交給稍笨些的張家弟妹,至少她相信,這倆孩子做事是按部就班,即便是算錯了帳也隻是賠些小錢,必不會生出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但是趙成棟就不敢保證了,萬一他要是耍小聰明,栽個大跟頭,那樣的虧牛姨媽可吃不起。故此寧肯讓趙王氏不痛快,也不能把生意交到趙成棟手裏。


    “成棟現在可是馬場裏唯一的獸醫,這開春就要下小馬駒了,他哪裏走得開?再說他屋裏的還大著肚子,怎麽好跑來跑去的?”


    這些理由之前趙王氏也聽過,那時沒想好話來反駁,現在可想好了,“那你在這兒不也有個鋪子麽?日後成棟不忙的時候,也讓他跟你去鋪子裏學學,這總該成吧?”


    趙成棟聽娘大力推薦自己,也適時加了一句,“姨媽,我一定好好學,不丟你的臉。”


    牛姨媽微微一笑,“那敢情好,不過這會子是沒什麽事,等我從京城裏迴來,你們馬場也騰出空了再說。”


    趙王氏立即補了一句,“那你可得上著心,雖說他現在也算學了獸醫,有了門手藝,但日後家裏這麽大事還是需要人打理的,光靠他哥嫂可不行。”


    章清亭聽出點弦外之音來,好像這婆婆有些著急要給小叔子謀事情啊,難道是她對自己預備把成衣鋪子要交給娘家有些不滿?


    這消息年前就有意識地讓趙成材說給趙王氏聽了,確實讓趙王氏挑不出理來,媳婦自個兒在京城認得的人,自個兒打通的路子,又說明不用到家裏一文錢,她要把這生財之道留給娘家,趙王氏也沒法子。


    雖說她也有些懷疑章清亭會暗中貼補,但趙成材一句話就給她堵了迴去,他們手上有多少來錢的門道趙王氏也是看得清的,若說章清亭還有些其他的收入,她也委實覺得不像。


    那就放過吧可是趙王氏多少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小兒子就算是把這獸醫幹得再好又能怎樣?還是學著像張金寶那樣做個管事之人才夠體麵。可兒子不說,媳婦不動,她能有什麽法子?於是隻好借著這樣機會委婉地提點一下,就希望兒子媳婦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現在章清亭明白了,卻還是不吭聲。趙成材明白麽?自然也是明白的,他也裝糊塗。


    既然娘您說要弟弟去姨媽那兒幫忙,他就當作這意思得了,何必非得點破給自己找麻煩呢?這也不是趙成材成心不提攜兄弟,趙成棟什麽稟性難道他這做大哥的還不清楚?根本就還沒完全定下性來,就算是給他一個鋪子,他又怎麽可能管得下來?娘也是太心急了。


    第295章哪門子話


    趙王氏見大兒子兒媳二人皆不搭理讓趙成棟管事之事,自己也覺得沒了意思,大過年的也不好爭什麽,便把這話題放下,不再多提。


    三十夜,就這麽平淡從容地渡過了。


    晚上放了煙火,女眷孩子打熬不住,先後都睡了,隻趙王氏夫婦和趙成材兄弟圍爐夜話,守歲至天明。


    初一大早,趙成材便把章清亭喚起,因他祖父母皆逝,便要去趙族長家拜年,這也是歷年的規矩。牛姨媽、趙玉蘭以及柳芳自然都不用去,在家歇著便是。別人是理所當然,柳芳還是有些鬱悶的。


    章清亭暗自感慨,這也就是正經媳婦和妾室的區別所在了,像三十那日的祭祀,隻有正妻才有資格參與,做人妾室若是無子,連族譜都是上不了的,更遑論其他了。


    今兒來的人沒有祭祀那天多,可也很不少了,相互地道了賀,便要忙著去別處拜年。章清亭注意到,走前趙族長特意拉著趙成材交待了一句,“初十那天記得過來坐坐,家裏有幾個子侄也到了入學的年齡,想請你看看,年後也送他們上書院去。”


    趙成材笑著應了告辭,章清亭出了門才揶揄,“對你還怪熱乎的,就請了你一人呢。”


    趙成材攜著她手一笑,“你要不放心,到時跟我一起來。”


    這還有人呢,章清亭臉上微紅,瞪了他一眼,欲待掙脫,卻被趙成材攥得更緊,意味深長地道:“就是要讓人看著才好。”


    章清亭心中一動,適當秀秀恩愛也能保有自己的地位,那便隨他去吧。


    大年初二是迴門日,小夫妻便搬迴了家裏。見麵自然又是一番恭賀,等進屋落座,張羅氏上前來跟女兒咬耳朵,“昨兒那李家公子也特特上門來拜年了那禮物全擱在廳裏,咱們都沒動過。”


    他禮數倒做的周全,可也別指望我們家這麽快就能答應。章清亭把趙成材一拉,“你初幾上李鴻文家拜年去?我也要去。”


    年前一直忙著,趙成材還沒空把家裏的意思跟他說清楚,這年後一定要盡快處理了,他扳著指頭算了算,“初三不能出門,昨兒去給孟大人拜年時,他提起初四要宴請我們的,初五是破五,婦人又不得出門訪客,初六倒沒事。這樣吧,我初四碰到他時約一下,若是可以就定初六或是初七了。咱們索性就早點去,多坐一會子,讓你也能跟李夫人多相處一會兒。”


    章清亭就是這個意思,既然妹子要嫁進去,她總得先考察一下“敵情”,知己知彼,方能知道那家人到底好不好相與,能不能放心把妹子嫁了去。


    當日無話,初三自在家裏好生休息了一日,暫時緩解了過年這些天的疲憊。頭兩日分別是兩個妹妹和弟弟上馬場值守,這一日就輪到他們小兩口去。馬場一切安好,沒什麽動靜。


    初四中午趙成材去赴孟子瞻的宴,見到了書院裏的同僚們,孟子瞻雖然清廉守正,但也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年下鄉紳們送了他不少的禮,他也都收下了,卻又置辦成不少年貨,轉送給了去年洪水中受災最重的鄉民們,頗得贊名。


    今兒請他們幾位夫子過來,除了每人送上四個銀錁子,又奉上一盤金銀,以作書院裏的助學之資。雖然都知道他也不過是借花獻佛,但一個父母官能做到這樣便很不錯了。當下眾人交口稱讚,一片頌揚,這筆錢便由兩位院長大人收下。等衙門開學了,再給孟子瞻補一份嘉獎狀過來。


    席間趁空,孟子瞻特意敬了趙成材一杯,“替我謝謝尊夫人。”


    趙成材心下明白,也不多提,隻飲了酒便是。


    他今兒沒搭理李鴻文,倒是李鴻文有些忸怩的老找藉口跟他搭話,好幾迴明明可以說了,卻偏偏給趙成材混了過去。弄得一向牙尖嘴利的李大秀才很是鬱悶,卻不知趙成材心中暗笑,就為了你的事情,弄得我家娘子多少天都不能安枕,弄得我也不得安生。不折騰折騰你,實在是對不起天地良心啊。


    到了席間出恭的時候,李鴻文死乞白賴地追了上來,“成材,成材,你別這樣,給句痛快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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