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句話,蘭花說得抑揚頓挫,目光堅定地看著眾人,最後停留在白欽雄的身上,“從現在起,我們就是一家人,生死與共,不離不棄。若有叛家弒友之舉,死不足惜!”


    尾音重重落下,平日裏和善親切的蘭花,此時亦有了幾分蕭殺之色。


    就連最為爭強好勝的陰夢,亦一臉正色地點頭,“正當如此!”


    唯有白欽雄臉色陰沉,不置與否,而小綿則嬌軀微微一顫,隨即便垂頭不語。


    所有人都整裝待發。饒有默契地入口處沒有一支隊伍選擇騎行駱駝。


    騎行駱駝雖然能夠攜帶更多的食物和水且更加的舒適安全,但大家都清楚這一次的大漠之旅不是悠哉遊哉的探險玩樂,而是隨時行走在死亡邊緣的危機之旅。


    騎行駱駝一來速度太慢,二來接下來一場場的廝殺,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證,如何能夠保證這些駱駝能夠安然無恙?


    一個背囊,一柄最趁手的兵器,還有隨時準備出手擊殺敵人的亢奮的精神狀態,才是大家真正需要的。


    至於物資的補給,除了各國在大漠裏早已建立的相對外圍的補給站,餘下的,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考驗的不僅是各自在大漠裏的生存技能,還有運氣。而最直接最有效也是大家心裏最認同的方式,就是通過廝殺搶走別的隊伍的糧食和水。


    東華一行都穿著軍綠色的軍裝,背著背包,尤以身材最為高大的斧斤和金昊背著的背包最大最重。


    唯有雲魔神與眾不同,斜背著古代包袱般的包裹,清晰可見斜插而出的長刀露出的刀柄。


    每一雙掃過雲魔神的眼睛都會不禁停駐片刻,仿若濃墨般黝黑色的刀柄,沒有任何花俏的雕刻,也沒有任何耀眼的裝飾,背在這名波瀾不驚,鐵骨錚錚的男子身上,偏偏給人一種橫貫長空的氣勢和穩若泰山的厚重。


    雲魔神一直默默地站在蘭花的身後,猶如最為忠誠完美的帶刀侍衛,不妄念,不妄言,不妄動。


    說是入口處,其實眾人幾乎步行了半個小時,經過高高低低的山樑沙窪,才真正看到了傳說中的撒哈大漠。


    眾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唿吸一滯。


    迎麵撲來的滾燙的空氣,一望無際的黃沙連著藍天,連綿起伏的沙丘猶如一片睡著的海。一棵棵沙柳頑強地紮根在黃沙下,幹枯,單調,卻昭示著生命的堅強。時間和空間仿佛在你的唿吸間凝滯了,油然而生的,是對自己渺小的嘲弄和對這一片荒涼孤寂的敬畏。


    如之前所料,一進入大漠,幾乎所有的隊伍都饒有默契地和東華拉開了距離。


    除了有零散幾個隊伍逃也似地朝遠方出發,剩下的十來個隊伍漸漸集結在一起,有意無意地關注著東華這邊的動靜。


    冷不防突然有一個聲音高喊了出來,十分大大咧咧又無所畏懼的語氣:“怕什麽,我們這麽多人,他們就算再能力通天,還能與我們抗衡不成,東華的武力雖然強盛,但也還達不到以己敵眾的程度。”


    “沒錯,”又有人附和出聲:“天賜良機,如果錯失了這個時機,以後東華這個香餑餑,可就輪不到我們搶著吃了。”


    這麽一說,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各個小隊心裏都清楚,論單槍匹馬的力量,這裏沒有一個小隊經得起東華的一擊之力。但如果聯合起來,力量便不容小覷。如果失去這個時機,到了沙漠的深處,虎視眈眈的各大勢力開始對東華出手時,就輪不到他們分羹搶糧了。


    五大神兵,絕對是足以令人瘋狂得誘餌。


    沉默了片刻,十幾個小隊開始朝東華所在的方向緩緩進逼。


    而就在此時,默不作聲的白欽雄卻拉著小綿的手,不經意地輕輕退了一步。


    站於前方的幾人都沒有看到,唯有站在最後的卜李子看見了,眉頭深深一皺。


    兩軍對壘之時,最忌的便是軍心鬆散,信心缺失。


    一句無心之語,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會成為一個明顯的暗示。而今對方如狼似虎地進逼而來,己方之人不僅不站穩立場,反而退後一步,這無疑是心虛猶豫的示弱。


    果不其然,麵對東華已經緩緩升騰而起的殺意,對方的氣勢不減反增,甚至有不少人開始叫囂鬥狠。


    “看來是非動手不可了。”蘭花秀眉微蹙,“以我們的力量,就算贏,怕也會是慘勝的結果。”


    “隻是烏合之眾,並不齊心。”向榮難得開口道:“隻要殺到他們怕了,自然會有人跟喪家之犬一樣跑掉。”


    蘭花展顏一笑,“確是如此。”


    一咬牙,蘭花雙眸迸she出強烈的殺意:“一會動手,就要雷霆萬鈞,以最強的戰力,將兩翼這些叫囂得最為猖狂的傢夥一擊必殺。”


    “隻是若是所有人傾力而出,”蘭花頓了頓,看了看身側的雲魔神和金昊,“對我們接下來未知的行程怕還是有些冒險。雲梓焱,金師兄,如果由你們出手,有沒有可能造成一個震懾驚退的效果?”


    蘭花的考慮,自然希望不要在行程一開始之際就傾盡全隊的力量,如果接下來再有什麽變故,大家都耗盡了力氣,那麵臨危機時的力量就捉襟見肘了。對方雖然人多勢眾,但好在並不齊心。一旦有摧枯拉朽的力量讓他們付出一定的代價,隊伍肯定會因為各自的利益和考量分崩離散。


    如果由雲梓焱或金昊出手,能夠達到一個絕對震懾群雄的效果,自然是再好不過。


    金昊下意識地朝雲梓焱看了一眼,便看到後者緩緩地踱步而出,沉聲說了兩個字:“我來。”


    對於雲梓焱來說,相對於眾人對大漠的不適,他對大漠這種炎熱是再適合熟悉不過。腳底下源源不斷傳遞而來的熱量,對他來說便是最好補氣之方。在這片大漠裏,雷炎真氣的運轉比在常境裏運轉得更快速更流暢。這樣的消耗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再者,看到蘭花那張被炎熱灼紅了的臉,風沙吹皺了的眉,雲魔神心裏著實心疼不已。這才剛進大漠,怎還捨得讓自己的女人一顆心還沒放下就又懸起來,身子還沒適應就又喊打喊殺。


    男人對女人最體貼的嗬護,自然是在關鍵的時候要挺身而出,站在自己女人的身前,為她遮風擋雨。


    雲魔神一人緩緩地踱步而行,不若常人邁步時沙流覆蓋的沉重和吃力,雲魔神整個人猶如閑庭信步般漫步於流沙之上。


    然而卻沒有人嗤笑他將功力浪費在這裝腔作勢的表麵功夫上。


    一步,一頓,一行,一止,雲魔神的身影時閃時現,猶如大漠的流沙,詭譎多變。


    隨著雲魔神腳步一定,行進的眾人似乎被牽引似地同時腳步一頓。


    迴醒過來的眾人眼露驚色,隻看到眼前的男子雙眸一抬,一陣尤為炙熱的氣流撲麵而來。


    雲魔神唇角微微上揚,手握身後的刀柄,鏘的一聲將刀拔出。


    他站在那裏猶如崇山峻嶺,動作緩慢而清晰,卻讓人為之心中一悸。


    執刀向天,緩緩而落,與肩相平,手腕微挑,刀尖向下。


    普通至極的拔刀起手式,卻偏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豪邁和傲氣。


    隨著身後滾滾黃沙漫天,一股沖天的殺意在雲魔神一聲喝下之時鋪天蓋地而來。


    “斬!”聲如雷霆,刀若蛟龍。


    第80章 古七十九


    雲魔神的身軀掠沙而起,人與刀仿若已經合二為一,化作一道綠黑色的殘影,朝眾小組的方向疾沖而去。與方才拔刀時那極慢極清晰的動作,形成了玄妙而富有衝擊力的對比。


    黑色的長刀,夾雜著可以斬山斷脈的萬鈞雷霆,隨著“斬”字一音落下,刀隨聲至。


    破釜沉舟斬洶湧,


    抽刀斷水水不流,


    穹古蒼勁卷日月,


    炎龍鬥轉九重天。


    金昊等人均不約而同雙瞳一縮。同樣的刀,同樣的刀法,可今日的雲梓焱,其一往無前的氣勢,摧枯拉朽的銳氣,還有那精妙絕倫的身法,較之當日在楊家萬將場時的楊宗武,還要高上一籌不止。


    停在那裏的眾人,隻覺得唿吸隨之困難起來,隨著刀氣而來的漫天風沙,猶如死亡的陰影般將眾人籠罩其中。炙熱的風沙,偏偏帶來深入骨髓的冰寒殺氣,讓人口鼻皆窒。


    沒有半聲慘叫驚唿,唯有方才雲魔神那怒喝出聲的一個“斬”字依舊迴蕩在眾人耳邊,唯有漫天風沙唿嘯而過。


    待刀過無痕,風沙落地,眾人定眼望去,心中悚然一驚。


    對麵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然出現了一個豁口。


    八具屍體,零落地散在地麵。刀口整齊歸一,無半點鮮血滲出。那炙黑如碳的傷口冒著屢屢青煙,燒焦的糊味讓身後的眾人胃裏直泛著酸水。


    而始作俑者的雲魔神,卻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長刀側舉與肩平。刀身上暗紅色的紋路似乎在緩緩湧動,隨即,一滴濃稠的墨紅色的血液從刀尖處滴下,沒入細沙之中。


    明明無聲,可早已靜謐一片的世界,眾人的心,隨著這一滴血液滴下,重重一捶。


    東華一行注意到,方才叫囂得很是大聲的十人當中,已有八人隨著雲梓焱這一刀殞命。


    “雷炎刀在此,”雲魔神一笑,如同大漠裏一泓清泉,“若有本事,盡可來取。”


    將眾人的眼神臉色一一收入眼底,雲魔神的笑意一斂,眼睛停駐在那八人方才所屬隊伍的區域裏,言語中的森寒之意讓大漠的熱氣頃刻間仿若消散了些:“放心,我殺人會很有選擇性。”


    挑眉,雲魔神的刀緩緩下垂,猛地踏前一步。


    那各組眾人,竟有不少人隨著雲魔神的這猛踏一步而身子一顫,甚至好些人應激性地後退一步。


    一人一刀之威,竟強悍至此。


    東華組裏就連金昊也自嘆不如,而陰夢雙眸更是閃過異彩連連。


    “這些人,方才不是叫囂得最猖狂嗎?”雲魔神的眼神掃過沙麵上的斷肢殘軀,冷冷一笑,“隻可惜,都死了。““放心,你們依舊可以選擇衝上來爭搶雷炎刀。”手腕一震,雷炎刀竟發出一聲厲嘯,雲魔神微抬眸,“我隻會選擇這些人背後的勢力下手。”勾唇一笑,“這是個好機會,千萬不要錯過。”


    話音一落,卻沒有人爭先動手,反而麵麵相覷。


    精彩,金昊心裏暗喝一聲。


    殺雞儆猴,強悍至極的一招示威早已滅了他們近半的氣勢。


    泰然自若,堂而皇之的邀戰卻已分化了各組的利益算盤。


    若你們繼續執迷不悟,可以,大家都可以過來搶,而且我下手也隻挑方才叫囂得最為猖狂的勢力下手。這樣一句聽似偏激的話,卻偏偏擊中了其中最脆弱的鏈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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