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推門進來,翁千歌正在套衛衣。


    聽到動靜迴頭一看,就手把他的外套扔還給他。


    “千歌。”


    顧沉抬手接住,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你……”翁千歌指著他,臉頰泛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羞。


    或者,兩者都有。


    “你還真是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一聲不吭就不迴家了啊。”


    “我……”“你什麽你?”


    他剛一張嘴,就被翁千歌打斷了。


    小嘴霹靂巴拉,“你知道爸媽多擔心你嗎?


    腦子受過傷,整個世界都是陌生人,你還不迴家?”


    顧沉抿唇笑了。


    “笑什麽笑?”


    翁千歌也覺得好笑,顧沉這麽大個人,即使是腦子受了傷失憶了,也比他強。


    可說出去的話,總不能自己打臉。


    “為什麽不迴家?


    你是覺得家裏人給你委屈了?”


    顧沉盯著她,想笑不敢笑。


    千歌還真是,慣會倒打一耙。


    沒什麽人給他委屈,除了她。


    “千歌。”


    顧沉把衣服放下,去勾她的手。


    “幹什麽?”


    翁千歌總有些心虛,借著這股火氣在給自己壯膽。


    “你誤會了。”


    顧沉聲音低低的,很溫柔。


    “我沒有故意不迴家,這兩天實在太忙,因為要和國外那邊同步,怕耽誤時間,也怕吵到叔叔阿姨休息,所以就幹脆住在了公司。”


    “!”


    翁千歌怔愣,滿眼寫著兩個字——真的?


    “真的。”


    顧沉看懂了,點點頭,“秘書都有把行程發給你,你要是看了,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翁千歌:這……好尷尬。


    咳。


    翁千歌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一時無話可說。


    “千歌。”


    顧沉握著她的手,換他來問。


    “那你呢?


    你為什麽不迴家?”


    “我?”


    翁千歌一凜,壞了,來了,輪到她了。


    但此刻是肯定不能承認的,“我哪兒有?


    我天天都有迴家啊。”


    “嗯。”


    顧沉點頭,追問,“那你早出晚歸,是不是故意躲著我?”


    “!”


    好家夥,問的這麽刁鑽。


    這個照樣不能承認,翁千歌耍賴,直搖頭,“沒有啊!我為什麽要躲著你……”“因為我喜歡你。”


    顧沉步步逼近。


    “……”翁千歌怔了怔,已然招架不住。


    “真是好笑,因為這個,我就要躲著你嗎?


    沒有必要!”


    “那就好。”


    顧沉逮住這句話,長舒了口氣。


    握著翁千歌的手不放,“我一直擔心,你是為了躲著我,如果是這樣,那我還真不能迴家住了……”“都說了沒有啊!聽不懂人話?”


    翁千歌一凜,急忙否認。


    話音未落,迎上顧沉帶著笑意的眼睛,頓時泄氣。


    這下好了,她連躲著他都不能了。


    就顧沉這個委屈勁,她要是再來早出晚歸這一招,隻怕他就真能在休息室住一輩子。


    說好的重新開始,她不願意再像以前那樣欺負他。


    “聽懂了。”


    顧沉拉著翁千歌坐下,聽她嘰嘰喳喳。


    “今晚早點迴去,爸媽擔心的很,要沒什麽事,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飯。”


    “嗯。”


    聽的顧沉心上暖一陣陣,卻不防他突然問道。


    “千歌,你的前夫……”“?”


    翁千歌一怔,猛抬頭,眼中瞬時盛滿了驚慌。


    顧沉蹙眉停頓了下,語調轉為憂傷,似乎還有點別的情緒,像是自責像是懊悔。


    隻聽他慢慢吐出兩個字:“……是我。”


    是陳述的語調,而非疑問。


    瞬間,翁千歌口幹的厲害,手腳都有些麻木。


    他知道了。


    早在找到他的時候,就想過會有這一天。


    這種事,是瞞不住的。


    顧沉是翁家的養子,後來成了翁家的女婿。


    這件事在海城不是什麽秘密,尤其是上流圈子裏,為人津津樂道。


    說翁家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有,說顧沉近水樓台先得月靠著翁家千金上位的有,說顧沉和翁家互惠互利的有,說翁家多虧了顧沉的也有。


    總之,顧沉得知這件事,隻是時間問題。


    天天和人見麵談生意,總會透出來。


    聽他這樣問,翁千歌也隻能默然,點點頭。


    “……嗯。”


    看她低著頭,情緒低落下去,顧沉心尖猛的一揪。


    “是我不好。”


    “!”


    翁千歌霍然抬眸看他,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離婚這麽久,她已經能夠理性的看待他們之間的問題。


    有唏噓,有感慨,也有自我反省。


    “任何一段婚姻的失敗,都不可能是一個人的錯。


    我們之間,很多事你不記得了,一開始,是我錯的多。”


    她難以啟齒,從他踏進翁家開始,她就沒有一刻是瞧得起他的。


    這或許,是他們後來種種的根源。


    “不。”


    顧沉卻不相信,“是我的錯,是我辜負了你。”


    哎。


    翁千歌無奈歎息,“不……”“千歌。”


    顧沉握了握她的手,祈求的看著她,“我知道你為什麽拒絕我了,能再給我次機會嗎?”


    “顧沉……”“千歌。”


    顧沉蹲在她麵前,是放低的姿態。


    “我喜歡你……”“不。”


    翁千歌卻平靜下來,似乎這層窗戶紙捅破了,麵對起來反而不那麽困難了。


    “你是不記得了,才會這樣說。


    這也是我拒絕你的原因。


    顧沉,你並不喜歡我。


    我們以前在一起,永遠都是相互折磨。”


    “相反的,自從離婚後,反而我們能夠好好說話了。


    所以,我們還是適合做家人,不適合當夫妻。”


    “可……”“丁蔓。”


    翁千歌深吸口氣,雖然她不願意提,但丁蔓是他們之間繞不過去的重要人物。


    聽到她的名字,顧沉的臉色驟然一沉。


    “她才是你的愛人。”


    翁千歌苦澀的笑了,“如果不是我,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你們倆青梅竹馬,從小就是一對。”


    “不是,沒有。”


    顧沉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墜了塊石頭。


    “你那是不記得了。”


    翁千歌失笑,拍了拍他的手。


    “你知道嗎?


    你現在跟我說著這樣的話,都是失憶後的錯覺,最可憐的是丁蔓。


    她還在等著你。”


    顧沉攥緊了手心,恨不能給自己一拳。


    那兩年他對千歌做的那些蠢事,終於都得到了報應。


    這場談話不算愉快,但晚上兩人還是一起早早迴了家。


    進家門時,翁千歌笑嘻嘻的,完全沒看出來有事。


    隻是跟在後麵的顧沉,情緒不太高。


    “爸媽,我把你們兒子給帶迴來了,別再念我了!”


    左雲一看看出來顧沉不對勁,偷摸著把人拉到了一邊。


    “這是怎麽了?”


    顧沉知道左雲是向著自己的,有意告訴她,“千歌拒絕我了。”


    “?”


    左雲吃驚,沒想到這麽快。


    “她是怎麽說的?”


    顧沉把翁千歌的話,簡略的對左雲說了一遍。


    左雲聽著就明白了,這些話雖然不假,但並不是全部。


    她想了下,拍拍顧沉。


    “說起來,還是你錯的多。”


    “嗯。”


    顧沉頷首,沒想過要推卸責任。


    “既然知道錯,那就別泄氣。”


    左雲還是希望兩個孩子好,隻看千歌出馬就把顧沉領迴了家,這倆沒那麽容易完蛋。


    她壓低了聲音,看翁千歌在和翁華清下棋才放心說。


    “我問過千歌,對你是個什麽意思,她說不知道。”


    瞬間,顧沉臉色好轉,眼睛裏也有了神采。


    “懂了吧?”


    左雲忍著笑,“她要是一點意思沒有,就不會這麽說。


    還是有希望的。”


    鼓勵了兒子。


    “以往,是你對不起她,這次可不能再有那些混賬事了。”


    “是,阿姨。”


    顧沉嘴角抑製不住的翹起,還好,他還沒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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