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在場的眾人才意識到,吳遠的判斷居然會如此準確。


    準確得讓人難以置信。


    當然,沈飛塵和範思遠之前也有過類似的判斷,但是當時患者肝髒的腫瘤性病變細胞並不明顯,根本看不出來。


    此時,範思遠看了都有些咋舌,臉色同樣也變得嚴峻起來。


    範思遠:“現在看來,必須要盡快動手術了,如果等癌細胞擴散,動手術也沒意義了。”


    曾興言卻淡淡地說道:“心髒腫瘤,再加上幾乎已經擴散的肝癌,這手術不是一般的難。”


    另一個副院長姚經賦看了一眼第一外科的那些資深心胸外科的醫生。


    他們幾人表情舉止各異,有的低頭,有的皺眉,有的則在搖頭。


    很顯然,這台手術讓他們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很難成功。


    本身心髒腫瘤並不複雜,使用各種方法切除就完事了,但現在又加上了腫髒腫瘤手術的影響,那就難上加難,翻了番的難。


    剛才這幾位資深外科醫生發言挺積極的,此時倒是消靜了下來,不想再發言了。


    這時,姚經賦看了看吳遠,出聲問道:“吳醫生,你對這台手術有什麽想法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吳遠的身上。


    吳遠坐直了身體,應道:“難度很高。”


    那幾位資深的外科醫生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這不是廢話嘛,難度當然很高了,這種手術哪是隨便一個外科醫生就能做的?


    然而,吳遠又繼續說道:“但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


    姚經賦:“噢?如果讓你做這台手術,你覺得能不能勝任?”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沒想到姚經賦會有這種想法。


    這樣的手術,肯定要請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才能勝任的啊。


    吳遠明顯就是一個新人嘛,或許畢業都沒有幾年呢。


    讓他來做這樣的手術,這不是注定要失敗的嘛。


    他們卻不知道,當時吳遠在做那台胰腺炎手術的時候,姚經賦也在場。


    他目睹了吳遠的外科手術技術之後,覺得此人確實不簡單,怪不得沈飛塵對他如此誇讚。


    當然,吳遠能做胰腺炎手術,並不一定能搞這樣的手術。


    畢竟心胸外科手術和腦外科手術一樣,是外科手術中最難的一類。


    就算外科手術的技術可以勝任,但是手術壓力也不是一般的年輕醫生可以承受的。


    杜欣宜看了看吳遠。


    發現這位年輕的外科醫生一點兒都沒有心虛的模樣,仍然氣定神閑,雲淡風輕,似乎對這台手術胸有成竹似的。


    然而,吳遠卻笑著說道:“我自己當然不行了,如果沈主任主刀的話,我作為一助協助,我認為沒有問題。”


    好家夥,吳遠這話說的也算是滴水不漏了。


    謙虛了一下子,然後把沈飛塵捧得很高。


    這樣不僅不會讓人覺得他很自大,而且還有這個年輕人很有理智的觀感。


    但是那些第一外科的資深外科醫生都覺得吳遠要上手術台,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無論怎麽輪也輪不到他啊。


    而且這小子真以為這台手術的一助很輕鬆嗎?


    弄不好手術方案要確定成雙主刀模式。


    也就是一人負責心髒腫瘤的切除,另一人要進行肝髒腫瘤的切除。


    這似乎也是能想到的最穩妥的做法,可以大大縮短手術時間。


    患者都七十歲了,手術時間一長,恐怕就撐不住了。


    這時,曾興言說道:“我覺得,為了保險起見,可以讓沈主任跟第一外科的資深醫生搭班,分工協作,最為穩妥。”


    沈飛塵麵色木然,沒有言語。


    曾興言的話表麵上聽著倒沒錯,但是仔細一想,如果跟第一外科的那些醫生搭班子,就算手術成功了算誰的呢?


    沈飛塵敢保證。


    如果手術成功了,功勞恐怕沈飛塵也沒多少。


    如果手術失敗了,就隻能由他沈飛塵來背鍋了。


    就算是這樣,第一外科的那幾個外科老油條還不一定願意上台呢。


    這台手術在理論上成功率並不高,能有一半就不錯了。


    這時,姚經賦看向範思遠,問道:“範教授,您覺得呢?由誰來做比較合適?”


    範思遠是國家級醫學院士,放到哪裏都是權威。


    現在肯定要範思遠來拍板了。


    範思遠琢磨了一下說道:“那就由沈主任和吳醫生來做這台手術吧。”


    此言一出,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沒想到範思遠居然會同意讓吳遠做這台手術。


    這有些太胡來了吧。


    吳遠如此年輕,水平不穩定,怎麽能做如此難的一台手術呢!


    姚經賦也微微有些驚訝,他本來還以為範思遠會想一想再答呢,沒想到如此果斷就做出了決定。


    吳遠真的能勝任這台手術嗎?姚經賦心裏也沒底。


    曾興言忍不住問:“範教授,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範思遠搖了搖頭:“不需要考慮了,沈主任和吳醫生的能力是沒問題的,這台手術也隻能由他們兩人做才能成功。”


    範思遠的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尤其是第一外科的那幾個資深外科醫生,麵子上頗有些掛不住。


    他們老大不小了,大大小小的手術做過幾百,上千台,聽範思遠的意思,還不如一個年輕人水平高。


    如果是其他人說的,他們早就開始懟了,但是這是範思遠說出來的,那就不一樣了。


    他們怎麽也不敢去懟一個國家級醫學院士啊,那不是作死嘛!


    曾興言被範思遠一嗆,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但也不能說什麽。


    範思遠地位超然,可比他這副院長值錢。


    姚經賦:“那……沈主任,你覺得怎麽樣?”


    沈飛塵點了點頭:“我覺得沒問題。”


    沈飛塵當然願意跟吳遠搭夥做手術了。


    吳遠的水平在那擺著呢,外科技術方麵,甚至比他沈飛塵更厲害。


    有吳遠幫忙,手術成功率可以說直線上升。


    吳遠又是自己人,也就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對於這樣一台手術來說,這一點兒尤其重要。


    沈飛塵需要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解決手術問題上,而是不那些低劣的辦公室政治。


    姚經賦:“那就這麽定了?”


    範思遠站了起來:“定了吧,盡可能提前手術排期,不能再拖了,這樣的成長速度,再晚下去就無法收拾了。”


    沈飛塵應了一聲。


    這件事就這麽確定了。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露出了目瞪口呆,膛目結舌。


    這個吳遠真能行嗎?


    他們表示懷疑。


    這時,沈飛塵也不管其他人了,對吳遠說道:“吳醫生,咱們再確定一下手術方案。”


    吳遠點了點頭。


    第一外科的那些人留在這裏也沒意義了,便起身開門出去了。


    曾興言當然也呆不下去了,找了一個由頭也離開了這間會議室。


    他們在走廊上一邊走,一邊聊了起來。


    趙俊英:“範教授怎麽迴事兒?為什麽要讓那個菜鳥上去?”


    盧震:“你沒聽他們的意思嗎?那可能不是個菜鳥。”


    張剛:“別傻了,那個年紀,就算是在娘胎裏就開始做手術,水平也不會有多高的。”


    曾興言看了幾人一眼:“那個吳遠倒也不是菜鳥,但做這台手術還是勉強了一些。”


    眾人不禁有些驚訝,居然連曾興言也說那個吳遠不是菜鳥。


    難不成,還是個天才外科醫生?


    曾興言又說:“手術的時候,你們如果有時間就過來看看,如果吳遠不行,那就把他拉下來。”


    這就等於是打沈飛塵的臉了。


    曾興言對這樣的事最感興趣了。


    其實像這樣的一台手術,手術方案反倒是簡單了,無非就是切除了。


    但是從ct和超聲波片子上麵看到的細節畢竟有限的,所以患者到底是什麽情況,還不一定。


    隻能在手術的時候,視情況而定了。


    沈飛塵隨即跟醫院的手術調度中心聯係了一下,決定第二天就進行手術。


    吳遠怔了怔:“那我還要請假?”


    沈飛塵:“廢話,必須請假,這台手術你必須參加。”


    吳遠有些頭疼,他現在還真不好意思再跟程韋民請假了。


    主要是不想給他添麻煩。


    不過仔細一眼,他吳遠不久的將來就要離開燕江東城醫院了,似乎添的麻煩更大一些。


    吳遠果斷就給程韋民發了一條短信。


    沒想到程韋民居然很快就同意了。


    程韋民對吳遠是真好。


    吳遠決定迴去請程韋民喝頓酒。


    接著,吳遠就沒在醫院呆著了,跟沈飛塵說了一聲,便要離開了帝醫三院了。


    估計明天那台手術是一場惡戰,吳遠還真得養足精神。


    吳遠出去的時候,步調正好跟杜欣宜一樣。


    吳遠笑著問道:“美女,忙嗎?”


    杜欣宜:“忙啊。”


    吳遠:“等做完這台手術啊,我請你吃飯,怎麽樣?”


    杜欣宜怔了怔,之後便笑了起來:“你要是真能把這台手術做成功,那也行啊。”


    吳遠:“那好,就這麽說定了。”


    杜欣宜眨了眨眼睛,也沒有言語。


    吳遠好久沒跟美女約會了,也是時候調節一下了,免得出現心理問題。


    別看他們這些人是醫生,其實是最容易出現心理問題的一群人。


    很多醫生都有抑鬱症,每年都能聽到有醫生跳樓、割腕。


    當然,吳遠這樣的人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他屬於外向型的性格,又有超級醫師係統加持,屬於醫生中的戰鬥機。


    吳遠開車迴到了國貿大廈,隨便吃了點兒東西,便給父母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那邊的情況,有沒有什麽不適應。


    事實證明,吳遠多慮了。


    吳誌良和張麗萍在南海三冠玩得不亦樂乎,美到了天上去了。


    不過父親吳誌良還是決定不在那邊過年了,畢竟家裏還有不少事要處理。


    張麗萍在電話裏還挺不舍的,說吳誌良就是個拖後腿的。


    張麗萍:“小遠,你說說,南海這麽好的天氣多好啊,在這裏過年多舒服啊,他非得迴去處理什麽事兒,早知道就不帶他來了。”


    吳誌良在旁邊發牢騷:“不帶我來?不帶我來你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張麗萍:“分不清怎麽了?我可以打車嘛!”


    吳誌良:“這裏光黑車,把你拐到大山裏當傭人!”


    張麗萍:“小遠,你聽聽,你爸說的都是什麽話啊,我這樣的肯定不能當傭人啊,當保姆還差不多。”


    吳遠苦笑不得:“行了行了,你們倆也別吵了,等過完年,我爸把事情都辦好了,你們再迴去不就行了。”


    張麗萍一聽,樂了:“那也對啊,小遠,你這房子真不往外租啊?”


    吳遠:“當然,不往外租了,那麽好的房子,租出去弄得亂糟糟的,不就可惜了嘛。”


    張麗萍高興了起來:“對對對,我兒就是大氣,不在乎那三瓜倆棗的!”


    按照張麗萍的意思,迴了老家過完年,把事情處理一下,就馬上飛到南海三冠,享受陽光沙灘了。


    吳遠又和父母說了一些話,便告辭掛了電話。


    吳遠早早就睡了,為了明天的大手術養足精神。


    第二天一大早,吳過多便起了床,洗漱完以後,便出門了。


    在國貿大廈,早餐非常好解決。


    大廈裏就有各種檔次的餐廳,什麽樣的早餐都能吃到。


    吳遠吃了不少,也算是提前攝取能量了。


    然後,吳遠便開上車,往帝醫三院駛去。


    今天是周六,並不是工作日,所以路上非常暢通,早早就到了醫院。


    不過這樣也好,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準備手術。


    到了上午十點鍾,沈飛塵來了。


    沈飛塵說道:“小吳同誌,今天就看咱倆的了。”


    吳遠咧嘴一笑:“放心,沈主任,絕對不會給你丟人的。”


    沈飛塵:“那就好,今天可有不少人會來旁觀。”


    吳遠也沒有意外。


    這種手術肯定會有人旁觀的,是難得的增長經驗的機會,隻是人數多少而已。


    等吳遠和沈飛塵換上手術服,進了手術室的時候,發現觀察室裏擠滿了人。


    好家夥,這也太誇張了,這些醫生周六都不休息嗎?


    此時,患者已經推進來了,而且早就進行了靜脈麻醉。


    麻醉師說道:“剛才患者已經出現了疼痛感,情況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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