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事都無常,誰也預料不到下一步會發生一些什麽,能做的大概就是珍惜眼前的人或者事。


    有一年,宴九梨終於去了那個極寒之地的陶瓷人村裏,得知了自己原來不過是個陶瓷人。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當初宴九梨和醉紅衣還活著,因為她也不是人,所以活了下來。


    一間茶樓內,來往的客人絡繹不絕,幾個店小二招唿客人忙得不亦樂乎。


    沒一會兒樓下突然發生爭吵,似乎是因為客人吃飯不肯付錢,又或是付不起,所以就一直在說著些什麽。


    作為這家店的老板娘,女子聽到聲音,本還在房中跟著一黑一白的兩名男子討論著什麽,微微皺起來眉頭。


    黑衣男子見了趕緊說道:“小姑娘,多大點事,我去解決了。”


    女子搖頭,拿著把扇子下了樓。


    隻見一名女子女子捏著衣角咬著牙,穿得倒是不錯,長得也挺水靈。她旁邊的那個光頭的小和尚擋在女子麵前,憋紅著臉同茶樓裏麵的小二爭論。


    “我,我,我們不是不想付錢的。我們身上帶了銀兩,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怎麽就不見了……”


    “那你們這麽說就是想吃霸王餐了,看你還是個和尚,怎麽可以說謊騙人?”


    現在吃霸王餐的多了去了,什麽理由都撤得出來,不就是欺負他們家好說話兒,所以老是扯各種借口來吃霸王餐。這次借口未免差了些,以前的人都用過幾次了,這些人還來用。


    “我們沒有……”


    “大哥,我們真的沒有……”


    旁邊的女子也忍不住小聲說了幾聲,可是她的聲音就跟蚊子一樣,很快就被淹沒在了人群中。


    小二不耐煩,“沒有就快給錢。”


    可是兩個人根本拿不出來錢,要是可以拿出來他們早就拿出來了,還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丟盡臉麵麽。


    現在這會兒那麽多人圍著看,而他們兩個又拿不出來錢,這不就是想吃霸王餐麽?他們過來的時候明明有錢,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會丟了。他們知道,可是別人不知道,以為他們故意賴賬,周圍的人看著沒有一個站出來的,都在看戲。


    “大哥,我們現在身上真的沒錢,要不你看下,我留下來幫你們做些事來抵償怎麽樣?”


    “這怎麽行?你以為我們這裏工作是身邊一個人都可以進來的麽?再不快點把錢拿出來,我就直接報官了,交給官府處理。”


    聽到這裏,小和尚跟那名女子都有些慌了,女子趕忙從手中取下來一個玉鐲遞到小二身上。


    “這位大哥,你看這個玉鐲付一頓飯錢也該差不多了吧。”


    店小二接過,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們這裏因為老板定的規矩本來收費就不高,吃一頓並不需要多少,而且味道好,所以口碑不錯。這玉鐲看起來質地不錯,晶瑩剔透,一看就是上等的貨色,如果拿去賣了別說一頓,半個月的夥食都有了。


    “阿言,這這怎麽可以,這不是你娘臨終之前給你的麽?絕對不可以給他。”


    小和尚說著就要過去奪玉鐲,小二閃身躲過,趕緊將玉鐲收到懷中,護得緊緊的。


    他心裏已經打起了小九九,隻要把這個玉佩賣掉,他就可以把多餘的錢據為己有,這樣子他不就等於白賺了一筆,豈不是美滋滋。


    “沒事的。”


    女子咬咬牙,雖然不舍,可是總比報官強,如果報官他們兩個都不會好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店小二揮揮手,趕緊下了逐客令,“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可以走了。”


    “你們兩個還不可以走。”


    話音一落,店小二惱怒,暗罵哪個不長眼的又來壞他好事,轉眼就見掌櫃的點頭哈腰站在一個女子麵前。


    聽聞這家茶樓的掌櫃是一個女人,而且身邊總跟著一白一黑的男主,看樣子這應該就是店老板了。


    他剛來這裏沒多久,沒見過所謂的老板娘,不過聽倒是聽過。另外再看掌櫃的畢恭畢敬的站在她身後,自然猜到了這就是老板娘。


    店小二趕緊狗腿的上前,開口說道:“老板你老人家怎麽過來了,不過是幾個吃霸王餐的,不過小的已經解決了,你老放心。”


    “我們兩個不是。”


    小和尚不甘心的辯解,雖然知道沒有希望,可是被誤會了還是不甘心。


    “拿出來。”


    小二表情一僵,“老板你說什麽?小的不明白。”


    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女子一聲冷笑,身邊一黑一百的男主直接上前逼近小二一步,“手鐲拿出來,不識趣會死的很慘。”


    早就聽聞老板身邊一黑一百的兩個男子是她的保鏢,武功高的不得了。開店這麽久,其中不乏有來鬧事的,都被打了迴去,足以說明兩人的武功不是普通的高。


    小二不甘心,到嘴裏的鴨子飛了,可是被迫於他們兩個人的威壓,他隻有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鐲掏出來。


    看著他不情不願慢慢悠悠的樣子,白衣男人不耐煩,直接奪了過去,一腳將他踢開,“你可以滾了。”


    小二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另一個黑衣男子補充說道:“掌櫃給他結下工錢,以後招人看清楚了,這種見利忘義的小人沒必要引進門。”


    掌櫃的連忙點頭,拖著還在呆愣中的小二出了去。


    事情都結束了,眾人也沒了好戲可以看,紛紛各自散開,迴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該吃吃喝喝的幹自己的。


    小和尚和那名女子拿著東西也準備走人,被黑白兩人攔了下來,兩人不明白。小和尚有些氣悶,“你們還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這東西你們拿迴去吧。”


    老板莞爾一笑,開口一句話,白衣男人直接將玉鐲遞迴去女子的手中。


    做完一係列動作以老板娘為首的三人就轉身離開,並沒有什麽刁難他們的地方。


    小和尚有些訝然,幾步上前,“這怎麽可以,我們還沒有付錢……”


    老板娘迴首,“難道你想把玉鐲子給我?”


    聞言小和尚猶豫,他並不是很想把玉鐲子給她,可是他又不想欠下別人東西。


    老板娘見他左右為難,也不欲繼續逗他,“如果你們覺得虧欠我,就留在此處幫我暫時工作一段時間吧,剛好因為你們讓我損失了一個店小二。”


    兩人趕緊點頭,他們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盤纏也用的差不多了,在此處住下來也挺好的。


    後來兩人就成了這家客棧的一員,並且一直照看著這家店,盡心盡力。盡管那名老板娘和黑白兩個男子每年都會消失一段時間,又或者一消失就是一兩年,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可能迴不來的時候,他們也盡心照看著,沒有二心。


    後來才聽他們說,兩個人是私奔出來的,所以當初才那麽害怕小二報官,怕到時候好不容易逃出來,又要被捉迴去。


    小和尚叫結緣,女子叫阿言,原來兩人當初是因為阿言上山拜佛,誰知道遇到了劫匪,是小和尚救了她。從此女子就芳心暗許,經常上山去拜佛,趁機看小和尚。


    久而久之,小和尚也動了凡心,兩個人相戀。可是世俗並不允許,畢竟一個和尚一個富家小姐,兩人根本不適合,門不當也戶不對。女子生母去世得早,後母又不待見她,慫恿著她的父親讓她嫁給一個富人家的傻子。


    女子自然不願意,找了個機會跟小和尚私奔了,一路以來,兩人的盤纏也用得差不多了。所幸是這家茶樓的老板收留了他們,才讓他們可以一直在一起,所以對他們來說這家店老板就是他們的恩人,不管怎麽樣,都會好好照看著這家店。


    這說老板每年都會出去,待在店裏麵的機會很少。


    據知道的人說,老板以前有過一個丈夫,而且也是個和尚,隻是已經死了。她還有個六歲左右的兒子,聽說失蹤了,所以老板每年消失其實是去找了那個兒子還有去祭拜死去的丈夫。


    又到了一年冬至,外麵的的雪下得特別大,隻見一名裹著黑色鬥篷的老婆婆見宴九梨走後緩緩從暗處走出來。


    她手一揮,鬥篷脫落,而她也從一個老婆婆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妖嬈女子。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裙,玲瓏有致,暗紅色的紅唇冷豔媚人。


    她緩步上前撿起來地上的剛放的一束梨花,聞了一下又放了迴去。


    手中不知不覺出現了一壇酒,女子飲了一口,將一半倒到墳前,“蘇忘塵,你說我們的賭局,到底算是誰贏了?”


    說著,過了一會兒,女子憑空消失在半空中。


    宴九梨又繼續走迴來的時候愣了一下,她本來不過是因為披風落下了,所以走迴來取。可是沒迴來不知道,迴來卻發現這裏不止有她一個人來過,還有別人。


    雖然腳步很輕,天上還下著飛雪,不過墳前的酒味,還有被融化的雪都告訴她,原來每一年的祭拜並不是隻有她一人來過。


    搖搖頭,她轉身策馬揚鞭,瀟灑的背景消失在漫天飛舞,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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