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去找王歸遠來迴路途太過遙遠,經過商議,蘇忘塵準備用易形符讓葉風白幻化成王歸遠的樣子先騙過阿月。可是他們並沒有見過王歸遠長什麽樣子,村子中識字書畫的人並不多,要仔細畫出來一個人的樣貌,始終有些困難。


    剛好巧的是,王歸遠這時候迴鄉探望父親,帶著自己的妻子和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一同迴鄉。


    原本他妻子快產下孩子的時候王歸遠就書信隨自己父親說過了,等著父親來城中相聚,然他父親因為村中的事情耽擱,所以沒有來成,和妻子商議過後,兩人最終決定迴鄉看望老人。如今她妻子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去探望老人家了。


    因為王歸遠很少迴鄉,所以迴來的時候給村子的每戶都帶了些東西,當他領著妻兒來到老婦人家門口拜訪的時候,蘇忘塵他們也將他麵容瞧了個遍。


    “忘塵大師,為什麽我們不直接讓王歸遠自己來呢?裝的話,萬一露出破綻,阿月不肯放人怎麽辦?”葉風白看著王歸遠離開的背景,開口對著旁邊的蘇忘塵說道。


    “阿月不單隻是想要見王歸遠。”


    葉風白聽懂了他的意思,點點頭,的確也是,阿月心裏是記恨王歸遠的吧。如今王歸遠已經將她忘得幹淨,有了新的家庭,強求他想起來往事,對現在的妻子不好,對他自己也不會好。而且阿月也已經死了,兩個人根本不會有什麽結果,何必再去多添加一個人的傷悲。


    又到日落之時,阿月如期出現在了花轎裏麵,這次村民們沒有來,隻是卻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看著裝扮得體的王歸遠,幾人忍不住蹙眉,不明白他為什麽會來此地,而他父親又怎麽肯讓他過來。


    王歸遠上前跟幾人抱拳問好,“原來幾位就是村中說的驅鬼大師,白日裏眼拙不識得幾位高人,真是抱歉。”


    “你怎麽來了?”葉風白語氣不是很有善。


    “歸遠?”王歸遠還沒迴答,就聽轎子中傳來糯糯的女聲,緊接著又聽她急促的叫了一聲,“歸遠?是歸遠麽?”


    王歸遠沒看清楚轎子中人的模樣,可是聽聲音很陌生,他記憶力並不認識這個女子。出於禮貌,他還是有禮的迴答:“正是在下。”


    得到肯定,轎子中的女子高興得不行,慌忙掀開轎子中的紗簾,撲到王歸遠的懷中,眼淚簌簌的落下來。


    “歸遠,真的是你,你終於來看我了。”


    王歸遠有些慌亂,想推開她,可是她抱得很緊,不知道從何下來,無奈之下隻好跟她講禮。“姑娘,你先放開我可好?我們,有認識麽?”


    聞言阿月愣了一下,臉上還掛著淚痕,抬起來撫摸著他的臉,被他下意識避開。阿月的手停在半空中,離王歸遠有一段距離,睫毛下垂,顯得有些落寞,而王歸遠則有些尷尬,不知道從何安慰。


    阿月將他推開,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我想,我大抵是認錯人了,歸遠他不會不認得我的,也不會這般陌生的對我。”


    王歸遠看著她,欲言又止。


    阿月重新坐迴轎中,“你們將我送去祭祀水神吧。”話語間充滿無力。


    所有人都沒有動,隻聽到蘇忘塵緩緩說道:“阿月施主,你可知自己早在就已經在一年前被送去祭祀水神死了。”


    “嗯?”


    阿月一臉迷茫,一年前?她不是今天剛要被送過去祭祀水神麽?為什麽說是一年前?


    “大師此話怎講?”


    “早在一年前你就已經死了,現在的你不過是個冤魂女鬼,而且還殺害了村中不少的村民。”


    她是鬼,還殺了村中的村民?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會殺人,阿月盯著自己的手心,突然發現原本潔白的手上麵沾滿了血。她嚇得大叫,慌忙搖頭,“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過村中的村民們。”


    很多畫麵在眼前閃過,一幕幕都讓她驚心,她捂著頭痛苦地在地上打滾,一遍遍喊著:“我不是鬼,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王歸遠看著她這副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心中有些隱隱作痛,將她抱在懷中安慰,“別想了別想了,你沒有殺人,你沒有。”


    “我沒有……”


    掙紮著阿月暈了過去,王歸遠慌了,趕緊叫蘇忘塵他們幫忙叫大夫,可是喊出來過後才又想起來阿月是鬼,大夫根本治不了鬼。


    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聽到懷中的女子忽然陰陽怪氣的語氣說著,“王歸遠,你假裝忘記我,是為了隱藏良心的不安麽?”說著阿月驀然睜開雙眼,手掐在他脖子上。


    按理天還沒黑,另一個阿月不應該出現才對,看現在的阿月,雖然還是原來的模樣,可是心態已然成了夜晚的那個阿月。


    阿月冷哼一聲,不屑的撇了幾人一眼,捉著王歸遠的手瞬間消失在破舊的小屋外麵。


    “這……”葉風白有些擔憂,阿月捉走了王歸遠,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而他們並不知道阿月捉著王歸遠去了哪裏。


    “我想李婆婆應該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蘇忘塵開口,幾人恍然大悟,趕緊去找李婆婆。


    果不其然,幾人在李婆婆的帶領下來到了阿月和王歸遠所謂的老地方,也就是一處草坪。王歸遠顯然已經暈了過去,而阿月抱著他,望著遠方。


    聽到腳步聲,阿月依舊沒有迴頭,“你們來得可真快,可惜,你們還是晚了一步,你們救不了他。”


    跟著蘇忘塵他們一起來的還有村長,聽了她的話,村長目光趕緊投向蘇忘塵一群人。


    蘇忘塵搖頭,此時他們的確救不了王歸遠性命了,除非阿月自己放過他,不然就算殺了阿月,王歸遠也救不迴來。村長慌了,噗通一聲跪在她麵前哀求,“阿月,我們家待你不薄,歸遠對你如何相信你比我都清楚,求你放過他吧。”


    冷眼看著村長磕頭祈求,“王叔叔,你求我放過歸遠,可是當年我的苦苦哀求,你可曾想過放過我?”


    “而且,一年多來,我一直在等歸遠,隻要歸遠跟我走了,我便不會再出現在村子中,村中的百姓也不必擔心受怕,想想犧牲你兒子一個人,換來全村人的平安,對你來說不是穩賺不虧的麽?”


    對於她說的話,村長噎住,當年的一席話,他也曾大義凜然的對她說過類似的。他一直認為犧牲一個人為了全村人是榮幸,是理所應當,可是如今風水輪流轉,換成他的兒子,他卻不是這麽想了。人都是有私心的,他隻是一個小村長,就隻有王歸遠這麽一個兒子,他也不列外。


    村子老淚縱橫,“阿月,我知道錯了,當年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歸遠是被我軟禁了的,一切都不關他的錯,你要帶走就帶走我吧,隻求你放過他。”


    阿月嗤笑,“我要你一個半入土的幹嘛?我喜歡的是歸遠,再過一會兒,他就可以永遠跟我在一起了,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離。”


    阿月說著,抱緊王歸遠,雙手開始慢慢融入到他的後背裏麵,一點點深入進去。


    村長知道求她根本不會有用,她怎麽也不肯放過王歸遠的,於是跑到旁邊一個侍衛那裏抽出劍,朝阿月刺過去。


    阿月並沒有起身反抗,然而在離阿月隻有幾厘米距離的時候,劍被彈開,村長也因為反彈的力氣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在地上,幸虧蘇忘塵及時扶住。


    阿月看著村長的狼狽樣,一聲冷笑,“我早說過了,沒用的。”


    村長也不知道該求誰,捉著蘇忘塵就跪在地上祈求:“大師,求你救救歸遠吧!”


    蘇忘塵抿著嘴,沒拒絕也沒答應,對著阿月說道:“阿月姑娘,人你也得到了,你是不是該遵循承諾,把阿梨放了。”


    “著急幹什麽,等歸遠永遠屬於我了,我自然會放了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阿月的雙手也更伸進了王歸遠身體一步。


    這邊,宴九梨迷迷糊糊的,突然聽到有人啼哭聲,她忍不住皺眉,尋聲而去。


    隻見黑暗中,一個女子蹲在角落裏,變哭泣邊不停的重複著“我沒有死,我還活著,所以我沒有殺人,沒有。”


    宴九梨聽出了她的聲音,正是阿月,而阿月聽到腳步聲嚇了一跳。


    宴九梨這兩日看過她一生中所有的記錄,知道她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可是如果她不認清現實,另一個殘忍的阿月隻會把她吞噬。


    站在她麵前,宴九梨俯視著她,冷聲說道:“你早就死了,人也是你殺的,你不僅殺了他們,如今還要殺了王歸遠。”


    歸遠?沒有,她沒有想過要殺他,她雖然怨過他,可是她始終相信他有他的苦衷,所以她不會殺歸遠的。


    水,周圍都是冷冰冰的水,水淹過她的嘴巴、鼻子、眼睛,喉嚨裏麵都是水,她被遺棄了,被村民們丟到冰冷的河水中,眼睜睜的被淹死。


    對啊,她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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