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眼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他顧不得想太多,不能再一次讓她從他身邊走開。“以珊!”風雪中握緊她的手臂,“你不管說什麽重話我都不聽了,我已經把耳朵堵上,按照自己的心往前走。”


    冷以珊剛才哭得太狠,眼皮有點腫,眨眼時重重的,“以前,也許會相信你的話。但現在,我做不到了,你是個善變的人。”


    “你要我怎樣做呢?”他痛苦地大叫,搖晃著她的肩,“我真的……想和你一起。”


    “不要你怎麽做。”冷以珊悲傷地搖搖頭,抬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心口,“我們不適合在一起,這個我們都試過了。如果有一點在意我,就好好的珍惜它吧!迴市區做個複診,看心瓣附近有沒有因為飛機的起降引起絲微的裂痕,後麵幾天盡量休息,情緒波動不要打。”


    心再怎麽硬,還是舍不下他那顆心。冷以珊無力地嘆了口氣。


    雖然因為她關心的仍是那顆心而有點妒忌,再一想那顆心現在不是他的嗎,不等於就是關心他。大島浩一下就釋然了。“你不是醫生嗎?為什麽要捨近求遠找別人?別人哪有你熟悉我。”


    “心瓣檢查要靠儀器,我的耳朵還沒精密到那個程度。”白了他一眼,“我去機場了。”


    “你就不想知道檢查結果?”他緊扣住她的手腕。


    冷以珊一怔,“檢查好了給我電話吧!明天上了飛機,電話就用不起來了。”


    大島浩勾勾嘴角,“陪我去市區檢查,不是當場就能知道結果,何必浪費電話費呢?”


    冷以珊訝異地看著他,怎麽說得很節儉似的。


    “快啦,天要黑了,雪又這麽大,明早送你去機場好了。”他不等她思索,拉著她往汽車走去。


    冷以珊稍微沉吟了下,就妥協了。她確實很想看到檢查結果。


    一打開汽車,車裏的暖氣撲麵而來。喬紳士般的在前座向她頷首。


    大島浩優雅地微笑著,半擁著她。


    計劃又被破壞了,冷以珊扭過頭看了眼大島浩。“我……真的很討厭你。”若他不坐那個飛機,她現在一定靜靜地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飛雪。而現在,心又懸在嗓子眼了。如果檢查結果不好,她懷疑她都有可能取消去維也納了。


    “沒關係,我喜歡你就行了。”大島浩凝注著她,目光溫柔如水。


    第五十六章 花之物語(一)


    “冷醫生,你看,一點細微的裂痕都沒有,心瓣、心肌、主動脈……都非常的好,根本不象是移植的心髒。”東京醫院的黑木醫師指著ct黑膠片對冷以珊說。


    這些話冷以珊聽得多了,但她不敢有一絲鬆懈。“我二個多月前為他做過瓣膜修補,有裂開嗎?”


    黑木微微一笑,“冷醫生,你是心髒外科的行家,怎麽這麽不自信?大島先生的身體的各項檢查都達到了正常人的指標,關於他的整個醫治過程,你可以寫篇論文,讓那些對心髒移植持懷疑態度的人也了解了解。”


    冷以珊抿緊唇,神情仍然很嚴肅,“一聲就像是一個引路人,把病患引上路後,真正的康復還得看病患自己。大島浩的手術雖然很成功,但如果自己不愛惜,所謂的成功也隻是字麵上的一點意義。”


    “怎麽,經歷了那麽一場生死,大島浩還沒領悟到生命的可貴?”黑木驚訝地問。


    “嗬,任性的象一個孩子!”冷以珊無力地看著牆上的黑膠片,苦澀一笑,“我懷疑我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嚇死。”


    黑木細細地端詳她,好一會,開口說道:“冷醫生,你知道嗎,那天渡邊翼的心髒摘除手術室我做的。到今天,我都記得那天的情景,很少有人在死亡來臨時還那麽清醒,他口中一直喊著的那個人名是你嗎?”


    冷以珊纖細的身子猛地一顫,她緩緩轉過頭,清澈的眼眸柔和而堅強,“他很勇敢吧!”


    “何止是勇敢!”黑木仰起頭,深深地唿吸,“打開胸腔時,他的大腦還沒有死亡,整個過程,他應該是有意識的。我把心髒從胸腔中捧出時,我似乎都能感覺到它的跳躍。渡邊社長進來拿保鮮盒,差點一頭栽倒在地。後來聽說那顆心捐贈給時裝設計大師大島浩,手術室你做的。”


    “是,我很慶幸是我。”冷以珊幸福滴淺淺微笑,“生死無定,我們阻擋不了。可是能在生命消逝時還能留下某一絲氣息,就會覺得特別幸福,就像他沒有真正離開,總在不遠處看著你。我現在總樂觀地這樣想,和那些失去摯愛的人相比,我很幸運。”


    “所以特別緊張大島浩的心髒?”黑木輕輕地問。


    “能不緊張嗎?”她淡然一笑,伸出手,“謝謝黑木醫師的檢查,如果大島浩留在東京,就請你多多關照。”


    “那是肯定的。不過,冷醫生親自護理不比我更好嗎?”


    “他的事業重心現在在東京,每次都去劄幌很麻煩的。”她隨便找了個藉口,無意和別人說起太多她與大島浩之間的過結。“我該去看看他了。”


    黑木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怎麽去了這麽久?”大島浩在診處一遍遍地轉圈,過一會看一下通往醫生辦公室的走廊,終於看到冷以珊出現了。


    “和黑木醫師聊了幾句。”她輕輕側過頭,燈光下,臉上的神情看不太清楚。


    “餓了吧!”他豎起她大衣領子,溫柔地替她紮緊腰間的衣帶,“我們去吃火鍋好嗎?”


    冷以珊輕嘆一聲,“大島浩,你不應該先問一下檢查的結果嗎?”


    “那些事你操心的事,你是我的愛人,我的醫生,我要是連這個都操心,你幹什麽?我關心的是你的胃。這麽冷的天,吃個暖暖的火鍋,湯煲的濃濃的,再多點蔬菜,一定不錯。我公寓旁邊就有一家火鍋店,走吧!”他很熟稔地攬住她的肩,經過的小護士羨慕地向她投來幾眼。


    “就這麽信賴我?”聽他說得很輕巧,再想到他一貫的惡徑,氣不打一處來。


    大島浩性感地勾起唇角,輕輕地執住她的手,“以珊,你沒有老,怎麽老是把以前的事掛在嘴邊呢?好啦,我都認過錯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我是個壞傢夥,你罵過了、打過了,氣還沒消嗎?還是再來一個耳光?說真的,以珊,認識你以後,你好像打過我好幾次,人小小瘦瘦的,手的力度可不小,你看我的臉,現在還腫著吧!”他抓住她的手就按向臉腮。


    冷以珊真有些哭笑不得,“我是隨便打你的嗎?不要這樣,人家在看呢!”


    “知道,打是親,罵是愛。看了又怎麽樣,我們是情侶。”他朝她擠下眼,理所當然地摟著她的腰。


    “大島浩,你到底有幾個麵?”魔鬼般的大島浩?孩子氣似的大島浩?優雅如紳士般的大島浩?邪魅情聖般的大島浩?她像走進了一團迷霧中,看不清楚他。


    他做了壞事,對她吼叫一通後,提出分手,她忍痛無奈地接受,現在卻象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又死皮賴臉地出現在她麵前。唱的哪出戲啊?心中的警戒線亮起了紅燈。


    “你最喜歡我哪個麵?”他俯身吻上她的眉毛,唇微有些涼意,帶些顫抖,然而輕柔。


    “大島浩!”她避開他的唇,“對於情感的事,我沒有呢那般收放自如,說開始就隨意開始,說結束,就脫口而出。我提出和你交往時,是思索很久以後才下的決定,你說分手,我也是想了一夜才接受。所有的我都是很認真。但不管我們之間是什麽關係,我都會一如既往的關注你,嗬,不要擰眉,對,是關注你的心髒。除了護理你的心髒,我比較在行,其他我又在行什麽呢?至於……其他,我暫時不想考慮。我現在這個樣子,不適合開始新的戀愛。如你所講,心裏放著別人,怎麽能接受別人的愛呢?”


    俊眸漆黑得象一個深潭,有點寂寥,有點無奈,有種灼熱,有種癡迷。“還是耿耿於懷我的出軌呀!”


    “我們又沒結婚,怎麽談得上出軌不出軌,那是你的自由。”她輕笑著,抽迴手插在衣袋中,心裏有點酸澀。站在候診大廳談這些問題,好象不太適宜。掛急診的病人掛著吊瓶不去輸液,隻顧了看他們了。大島浩俊美的外形在哪裏都不會被埋沒。“走吧,去吃個飯,然後我要會酒店。”


    “我永遠都比不上他?”他嘆了口氣,好像累極了。


    “說實話嗎?”


    他忘了她半晌,淡淡地笑了笑。“還是別說了吧!那些以後再談,我們去吃飯。”長臂一伸,摟著她走向茫茫風雪之中。


    吃完晚飯,已是晚上九點多。雪還肆意地下著,去機場的高速已經關閉,估計明早所有的航班都會停飛。冷以珊無奈隻得隨大島浩迴公寓暫住一晚。


    能夠多留她一晚,他是愉悅的。


    迫不得已和他同處一室,她是悵然的。


    相同的場景重疊,多多少少總有些不同的思緒泛上來。她很想念他的心跳聲,“咚、咚”一聲接著一聲,響在她的耳邊,就像是溫柔的呢喃。


    一個人孤單那麽久,突然這樣麵對麵,他襯衫半敞的胸膛就象是無聲的邀請,讓她緊張得心“怦怦”直跳。


    可是能想嗎?


    都已經不是交往的關係,無論如何也不能有那麽親密的行為。她強抑住自己的心跳,拎著包包走向客房。


    “以珊,這邊!”大島浩叫住他,指指臥房,“我是臨時住這邊,不久就要搬家了,客房裏什麽都沒有。”


    “搬家?”秀眉微揚。


    “嗯!我入了渡邊俊之的戶籍,以後就是渡邊浩,當然喲啊搬去大宅住。”他環住她的肩,並排走向臥室,不時側過臉,溫柔地笑笑。


    她一怔。她知道他非常驕傲,一直不想與渡邊家有牽涉,為什麽突然下這樣的決定,她有些納悶。


    諾大的床呈現在二人的麵前,氣氛一下迷離起來。她連唿吸都不敢用力。


    “你行李都在酒店吧!今晚隻能穿我的睡衣了,天啦,那樣估計不行,我的衣服堆於你來講太長了,還不得全拖在地上,我給你找件t恤吧!”他的表現太自然了,讓她覺得自己臉紅耳赤的樣,象心懷不軌。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她現在說什麽,都顯得太造作矯情,索性大方些,大島浩不會為難她的。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飄洋過海來愛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笛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笛兒並收藏飄洋過海來愛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