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不知道,反正俺現在還沒那個心思。”何二楞很幹脆的直接說道。


    “才剛拿下廬州,連徽州都沒有拿下,這仗還有得打。”韓金虎抿了抿唇道,“現在成親,這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不毀了人家姑娘嗎?”


    “對對,不著急。”陳鶴鳴隨聲附和道。


    姚長生錯愕地看著他們,“正因為這樣才抓緊給自己留後啊!”


    “先生,這沒爹護著的孩子很慘的。”韓金虎眼神黯淡地看著他說道。


    “隻留有女人和孩子在這個世上,可以想見的悲慘,何必呢?”李家駒垂眸道,“不如不生!”


    “你們是不是太悲觀了。”姚長生看著他們情緒瞬間低落下來。


    “姚先生這不是悲觀,這是現實。”韓金虎抬起頭黑的如化不開的濃墨似的雙眸看著他嚴肅且認真地說道。


    “姚先生您不得不承認,這世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師父那般強悍。”李家駒黝黑看不見底的雙眸望著他說道。


    “你們有心悅的姑娘一定要告訴我們啊!”姚長生目光一一掃過他們道。


    隻是沒想到嘻嘻哈哈開朗的他們,心思如此的深沉。


    一時間姚長生也不知道該如何的開解他們。


    迴頭跟妮兒說說,他們還是比較聽妮兒的。


    “姚先生,您這成親了,是不是就該搬出去了。”何二楞看著他忽然想起來問道。


    “是啊!”姚長生明媚的雙眸看著他輕點了下頭。


    “那你這新房安排在哪兒了?”韓金虎明亮的雙眸看著他問道,“等到沐休日俺們可去找你們。”


    “好啊!”姚長生欣然應允道,“隻不過有點兒遠。”


    “聽這意思,你和師父不住城裏嗎?”何二楞看著他好奇地問道。


    “住在咱們一起蓋的房子裏。”姚長生溫潤的雙眸看著他們笑道。


    “啊!”韓金虎驚訝地說道,“那先生你豈不是要跟陶叔、陶嬸他們住在一起了。”


    “對啊!”姚長生笑著點頭道。


    “這樣好,咱們出去打仗,師父也好照顧陶叔、陶嬸。”何二楞看著他笑嘻嘻地說道。


    “遠不怕,就當平日裏訓練嘍!”陳鶴鳴黑眸輕閃笑著調侃道,“到時俺們去改善夥食,你和師父可不許嫌棄俺們個個都是大肚羅漢。”


    “怎麽會!”姚長生滿臉笑意地看著他們道,“歡迎之至。”


    “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兒睡覺。”姚長生看著他們笑道。


    對於姚長生和陶七妮的親事一個個的比姚長生還積極,積極的給陶七妮備嫁,是既出錢,又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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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秋風透著習習涼意,鑽進敞開的窗子,輕撫著陶七妮的臉頰。


    沈氏挑開珠簾走了陶七妮的臥室,看著落日餘暉中的她盤膝坐在炕上,垂眸認真的看著書,靜謐而美好。


    “你就快成親了,還看書啊!不說準備、準備。”沈氏走過來一欠身坐在炕沿上。


    “娘!”陶七妮抬眼看著她溫柔的一笑道,“姚大公子大包大攬了,這表現機會就留給他了。”理所當然地又道,“再說了,我這個真不懂,別鬧笑話了。”


    “你有理。”沈氏聞言錯愕地看著她道,“還理直氣壯。”特別好奇地說道,“你怎麽就答應了,起先那麽抗拒的,我以為你會視而不見,拖幾年,拖到長生自動放棄的。”


    “我不喜歡拖泥帶水,那樣更不地道了。”陶七妮抿了抿唇斟酌著說道,“怎麽說呢?姚大公子的心性不是一般的堅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知道自己要什麽?說起來我們更像是同一類人,是說到做到,他真有可能孤獨終老。”


    “聽你這意思,還不是心軟了,被感動了或者是愧疚,想要彌補。”沈氏黑漆漆的雙眸在她身上轉了轉道。


    陶七妮聞言遲疑的微微地搖著腦袋仔細分析自己道,“不是,我不是那樣的人。”迷茫又困惑地說道,“或許也是吧!對別人我不會。”眉峰輕挑看著她說道,“況且看著順眼,也不討厭,理性分析下來,很合適。”


    “你這都把我給說糊塗了。”沈氏滿眼圈圈地看著她說道。


    “娘啊!我現在也不能給你確切的答案,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陶七妮好笑地看著她說道,“等我有答案了再告訴你。”緊咬著唇瓣想了想道,“我覺得我有些自私。”


    “自私?”沈氏更加迷糊地看著她說道,“這話從何說起?”


    “對成親更多的是功利性。”陶七妮清澈正直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功利性?”沈氏撓撓頭道,“這又是什麽?”


    “就是成親帶來的好處啊!”陶七妮雙眉輕揚看著她說道。


    “好處?”沈氏輕蹙著眉頭看著她說道。


    “這成親啊!有的是為了財,有的是為了色,有的是為以後生活不那麽辛苦,有的是為了兩人一起抵禦風險……反正各自有目的。”陶七妮挑眉看著她認真地說道,“總之男女之情最不可靠。”


    “為了財我懂!苦日子過得夠夠的,就想嫁給地主哪怕做妾也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仆婦成群。”沈氏紅著臉不解地問道,“這還有為色?”越說聲音越小。


    “嗬嗬……姐愛俏唄!”陶七妮靈動的眉眼看著她調皮地說道。


    “你……你……”沈氏緊扣著她的胳膊驚恐地說道,“你不會圖人家長的好看吧!”


    “難道娘你喜歡醜八怪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陶七妮笑眯眯地看著她說道,“開玩笑的。”


    “為財的其實我也沒見的她過的有多好,小妾是那麽好當的,任當家主母搓扁搓圓的。這旱災來了,一切都沒了。這為色的,年老色衰,人都貪花好色,喜歡新鮮的。”沈氏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說道。


    “年老色衰都出來了。”陶七妮聞言微微勾起唇角莞爾一笑道。


    “這史書上寫的唄!年老色衰,色衰而愛馳,愛弛則恩絕。聽聽最後都恩斷義絕,一切都被抹殺了。”沈氏閉了閉眼看著她道,冷哼一聲道,“男人哼都一個樣,喜新厭舊!”


    “嗯哼!”陶七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咳咳……”沈氏尷尬地輕咳了兩聲道,“也有不一樣的,你爹就很好。還有,還有大詩人杜甫人家那麽有才華,也一心一意的對妻子。”重重地說道,“長生也會很好的。”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陶七妮冷靜地看著她說道。


    沈氏目光在她身上轉了轉道,“你說對,這人沒閉眼,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認同的點點頭道,“照你這樣說這男女之情好像真靠不住,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好奇地問道,“那我跟你爹現在算什麽?”


    “親人!”陶七妮琉璃似的澄淨的雙眸看著她說道,“習慣,就像是你的左右手一樣,秤不離砣,砣不離稱。”


    “最親的人,可不這世上你們就是我們親的親人啦!”沈氏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可這習慣,左右手又咋說的?”


    “就是從成親到現在,經過磨合,您已經習慣爹爹的存在,像是習慣自己的手一般了,要是把手砍了可怎麽辦啊!”陶七妮粗淺地說道。


    沈氏左手如刀,在自己的胳膊試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猛地抬頭看著她好奇地問道,“那妮兒,你所求什麽?”


    陶七妮水晶般剔透的雙眸看著她,紅唇輕啟道,“所求自由,相對的自由。”


    “自由?這是啥?”沈氏滿臉疑惑地看著她說道,“你咋老是說我聽不懂的話。”


    “該怎麽說呢?”陶七妮輕撫額頭想了想道,“就這麽說吧!這三從四德,在家從夫對吧!”


    “對啊!女人都得遵從這個。”沈氏看著她點點頭道。


    “可現在爹爹給我了最大的自由,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爹爹還支持我。”陶七妮眉眼彎彎地看著她說道。


    “那是你能幹!”沈氏簡單直白地說道。


    “嗬嗬……”陶七妮聞言笑了笑道,“可是這世俗就是這樣約束的,誰讓這世上男人說了算呢!我再能幹,如果爹爹不支持,不給我最大的自由,我會很難的。”目光平靜地看著她說道,“這封建大家長一句話,我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不然的話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上來,我可是要被吐沫星子給淹死的。”


    “你會在乎這個?”沈氏目光直視著她說道,“連立女戶這話都說的出來。”


    “我是不在乎。”陶七妮清明的目光看著她坦然地說道,“可這世俗規矩還是要遵守的,特立獨行是要付出代價的。”


    沈氏有些明白她家妮兒的意思了,“長生承諾你,像你爹一樣給你自由。”


    “嗯哼!”陶七妮聞言眉眼含笑地點了點頭道,“姚大公子說成親後的日子,與成親前不會有什麽變化的。不會將我拘在後院的四方天空的,會像爹一樣幫我撐在前麵。”


    “原來是這樣啊!”沈氏了然地點點頭道,“看看長生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也就她這般寵著你。”話落漆黑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眨也不眨的。


    “娘,您看著我做什麽?”陶七妮摸摸自己的臉道,“有什麽不對嗎?”


    沈氏幽深的雙眸看著她說道,“妮兒,我這樣問,如果別的男人,開出了與長生同樣的條件你會嫁嗎?”


    “當然不會了。”陶七妮聞言立馬如炸了毛的貓似的,態度堅決地說道,冷哼一聲道,“他們那是哄人,男人的話要能相信,那母豬都能上樹。”


    “嗬嗬……”沈氏聞言心花怒放,笑得滿臉的菊花。


    “您笑什麽?我說的可是真的。”陶七妮一臉正色地看著她說道。


    “那你怎麽就相信長生不是哄你的。”沈氏好笑地看著她說道。


    “他不可能騙我的。”陶七妮看著她篤定地說道,“他更不屑於騙人。”


    “嗬嗬……”沈氏盈滿笑意的雙眸看著她癡癡地直笑。


    “您又笑什麽?”陶七妮不解地看著她說道。


    “妮兒,說老實話,你心裏真沒有長生嗎?”沈氏清澈的雙眸看著她認真的說道,“同樣的條件,別人開出你可是想也不想的就不答應的。”


    “是嗎?”陶七妮一臉的困惑,眼神如孩子一般純真。


    “不管如何長生在你心裏是特殊的。”沈氏滿臉笑容地看著她說道。


    “這點我承認啊!”陶七妮目光坦然地看著她說道,“可這也不能算男女之情吧!也可以是知己吧!人家還士為知己者死呢!”


    這下子沈氏也不知道該咋說了?把自己都給繞迷糊了。


    算了,要點開她家妮兒這榆木疙瘩腦袋,就看長生的了,讓他煩惱去吧!


    “等一下,等一下。”沈氏忽然想起來道,“按照剛才說的,求財的雞飛蛋打,求色的年老色衰,求情的,朝三暮四,這不是到最後都竹籃打水一場空。”抬眼直視著她道,“你這求自由的,不會到最後不自由吧!”


    陶七妮雙眸閃閃發亮的看著她道,“所以我說的是相對自由。”


    “你這我又不明白了。”沈氏越聽越迷糊。


    陶七妮抿了抿唇看著她想了想道,“這成親後就有了相應的責任,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命運休戚與共。這就是成親帶來的不自由。”


    沈氏聞言眨眨眼看著她道,“明白了,可兩個人總比一個抗好吧!你不能隻想壞的,不想好的吧!”


    “嗬嗬……”陶七妮眉眼帶笑地看著她誇讚道,“娘這思辨能力可真是越來越強。”


    “去,少打趣我。”沈氏不好意思地看著她說道,“還不是你說的,凡事不能隻看一麵。”


    陶七妮聞言笑而不語,在鳳凰嶺這四年可真不是白呆的。


    陶七妮深吸一口氣道,“不是我想好的,它就好,生活往往是一地雞毛,凡是要做最壞的打算,誰讓這是一輩子的事情。”


    沈氏眸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說道,“這成親以後的日子可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樣,跟長生過日子,你們這勁兒得往一處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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