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賓客,封廉關上了門,忙碌了那麽多天,兩人終於拜了天地,結為夫妻。


    相擁而眠時,封廉不禁自嘲地笑笑,"人都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今晚卻是良宵每刻皆煎熬啊!"


    "怎麽?"雅爾檀湊近他,用鼻尖在他身邊蹭了又蹭,故意逗他,"不願做那和尚新郎官兒?"


    "莫惹火,你以為我真的不能?你現在的情形,還是可以的,"他隻是在忍耐而已,


    "所以你得老實點兒,莫要勾起我的遐想。"


    "人家就喜歡抱著你嘛!"幸福的雅爾檀緊緊擁著他不舍得撒手,"抱著你睡覺才踏實!"


    火熱柔軟的身子緊貼著他,撩得他心火一旺,熊熊燃燒,一發不可收拾,"看來你是心疼我,好歹是花燭夜,想跟我一起開開葷?"


    "啊……沒有,我可沒說,哎呀……輕點……討厭啦……"


    滿室春色,淹沒在芙蓉帳中,深入的愛,不知疲倦,傾盡纏綿。


    迴了老家的伊貝爾格外自在,躺在自己睡了多年的床上,做夢也是香甜。隻是她一直操心茉雅奇之事,便打算帶她到寺廟拜一拜。


    聽聞她的意圖,茉雅奇有些不太相信,"這……有用麽?"


    "心誠則靈!就算無用,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你不曉得啊,這幾年我與阿瑪他們去了好些地方,才曉得原來除了京城的莊嚴肅穆之外,真正的美還有許多種,


    或靈動或婉約或險峻,山川瀑布,皆可美到震撼,每個地方還有各色小吃,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令人眼界大開!譬如在京城很難運送的荔枝,在廣東可是爛掉都吃不完的,有機會你一定得出去看看!"


    伊貝爾說的固然令人心動,但茉雅奇深知自個兒沒這個機會,"我阿瑪已經不在,不會有人帶我四處遊曆。"


    無意戳她痛處,伊貝爾暗罵自己一聲,又去安慰她,"無妨,嫁個好夫君,想去何處,讓他帶你即可。"


    習慣了平靜的茉雅奇隻覺將來的人生無望,除了被安排,似乎別無選擇,"哪裏來的好夫君呢?"


    "一直坐在家裏,的確是等不來好夫君,所以我要你跟我出去啊!"伊貝爾拉了她便要走,茉雅奇卻不敢擅自出去,"哎,等我稟告了額娘再說。"


    "不必,"伊貝爾辦事向來妥帖,"我來之前就找了伯娘說過,她已然同意,你放心跟我走罷!"


    去大門的路上沒見其他人,茉雅奇怪道:"就我們兩個麽?你額娘放心啊?"


    "難道叫德麟啊?我才不想讓他跟去搗亂,有楊芳陪著我們,你放心便是。"


    茉雅奇隻以為楊芳是她的新朋友,也就沒多問。


    等到了馬車處,未見有旁人,她不由張望著問道:


    "你說的楊芳呢?"


    "屬下在此。"


    聞聲,茉雅奇嚇了一跳,居然是個男聲,循聲望去,但見車夫左邊另有一匹黑馬,旁邊有一人,抱臂揣劍而立,嘴角噙著一根狗尾草,百無聊賴,似是已經等了很久,略顯不耐。


    "這不就是嘛!你不會也以為是個女子罷?"伊貝爾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茉雅奇甚感尷尬,勉強一笑,埋怨地看向笑瘋了的伊貝爾。


    楊芳麵無表情,看樣子已經習慣了旁人的調侃,"姑娘你下迴跟別人介紹我之前能不能一次說清楚,說楊芳乃武功蓋世的大英雄是也!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好嘛!我記住了!"好容易止了笑,伊貝爾才帶茉雅奇上了馬車,楊芳則翻身上馬,護送她們去寺廟。


    在廟中許了願,抽了簽,伊貝爾抽了個上上簽,很是開懷,茉雅奇卻抽了個下下簽,伊貝爾說是不準,讓她再抽一迴,仍是如此。


    無奈隻好拿去解簽,老者一聽說是問姻緣,不由歎息,"姑娘的姻緣之途坎坷,怕是難團圓呐!"


    "不會罷?"一聽說不好,伊貝爾趕忙問他可有破解之法,老者隻道沒有,"我隻是看簽問前途,不會破解。"


    道了謝,給了銀兩,兩人挽臂離去,茉雅奇想著老者的話,心中不是滋味,伊貝爾安慰道:


    "莫多想,他說的也不定準,興許隻是誑人呢!"


    "嗯,"茉雅奇勉力一笑,兩人又說想去後山遊玩,楊芳看了看天,不甚讚同,"起風了,天也開始陰沉,大約會變天,還是早些迴罷!改日再上山。"


    "不!"伊貝爾不依,強道:"我就要去看看,起風正好,涼快呀!"


    拗不過她,楊芳隻能陪同,才走到一半兒路程,便見電閃雷鳴,嚇得伊貝爾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哎吆我的天呐!還真要下雨啊!"


    "你以為我哄你?"楊芳催促道:"快迴去!趁沒下雨之前,趕緊上馬車!"


    這迴伊貝爾不敢再任性,老老實實聽話迴去,哪料才行至寺廟前的屋簷下,滂沱大雨說來就來,幾人隻能立在屋簷下暫避。


    等了會子,不見雨停,楊芳準備冒雨到停在山下的馬車裏去拿紙傘,正要走,卻被伊貝爾喊住,"別動!車夫送傘來了!"


    有人過來,也就不必他去淋雨。楊芳從車夫手中接過傘遞給伊貝爾,她卻不肯走,"我才不要下去,山路那麽泥濘,會弄髒我的鞋子和裙子!"


    楊芳不明白這有什麽值得糾結的,"髒了讓丫頭們洗唄!養一群丫頭都閑著幹嘛?"


    "這雙鞋子是姐姐親手做給我的新鞋,我第一天穿呢!不能踹泥裏,裙子是蘇繡!"是以伊貝爾格外珍視!


    "所以呢?"楊芳似乎已經明白了她的意圖。


    伊貝爾微微一笑,"所以你應該背我下去,我給你撐傘!"


    背女人?不對,背女孩兒?楊芳一臉吃驚外加極不情願!


    "姑娘,我十三歲就跟著福爺,十五歲就隨他出征,在軍營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頭兒了,你能不能別把我當小廝使喚?"


    "我沒有當你是小廝啊!”伊貝爾覺得這是對他的恩典!“我是信任你才讓你背呢!車夫讓我背我還不樂意呢!"


    車夫暗自慶幸,多謝姑娘嫌棄!


    楊芳躲不掉,隻能乖乖聽從,不情不願地來到她身前,心道下迴再也不會答應夫人看護她女兒,太任性,他管不住啊!


    "姐姐你在這兒等著,他背我下去後再來背你!"伊貝爾道罷就縱身爬到楊芳背上。


    茉雅奇則與車夫等在屋簷下,手裏隻有一把傘,她不可能與車夫共打一把,也不能自己拿傘離去,隻好等楊芳迴來。


    楊芳安置好伊貝爾,又來接茉雅奇,準備背她下去,她卻有些難為情,"不必了,我不怕鞋濕,自個兒可以走,你跟車夫大哥撐一把傘,我拿一把就好。"說著就徑直往下走。


    同是富察家的千金,兩個人性格差別太大,楊芳也不好說什麽,示意車夫跟他一起走。


    這段路的確太泥濘,饒是茉雅奇已經很小心翼翼,仍舊滑了一腳,幸虧楊芳眼疾手快扶住她手臂,否則她該摔在泥地裏了。


    隻是驚嚇間,傘掉落在地,又被大風掀走,她想去撿,眼看跟不上,楊芳道:"別管了,雨太大,我背你罷!快走!"


    "不必麻煩,"她仍是堅持不肯,大雨滂沱間,楊芳不意囉嗦,將傘給了車夫,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抱起,


    "啊!"茉雅奇驚唿一聲,想下來,卻被他製止,"你想大家多淋會兒那就繼續掙紮。"


    此話一出,茉雅奇不敢再動,車夫跟在後麵為他們撐著傘,茉雅奇一抬眸,看到雨水順著他臉頰流至脖頸,忍不住掏出懷中手帕為他擦了擦,楊芳沒低頭,隻是快步往馬車邊走去,口中說著,"雨水太多,擦不幹,不用管。"


    "哦!"既如此,茉雅奇也就放下了手絹。


    楊芳將她抱迴馬車後,自己翻身上馬,馬車在雨中急馳,趕往富察府。


    馬車中,


    見她鞋子濕了,伊貝爾奇道:"他不是抱你迴來的麽?怎麽你鞋子還有那麽多泥?"


    不怪人家,怪她自己,"開始的時候不想讓他背,我自己走了一段,差點摔跤!"


    伊貝爾笑道:"讓你逞能,我就說路不好走罷!"


    "我也是走了才知道嘛!”想起方才被陌生男子抱起的場麵,茉雅奇隻覺難為情,紅著臉道:


    “你跟他熟識無所謂,我跟他不熟,自然不想麻煩他。"


    "沒關係,"說起楊芳,伊貝爾盛讚不已,"楊芳人很好的,他也就是嘴上抱怨幾句,其實很熱心,你跟他熟了之後就曉得了,他可是我阿瑪身邊最年輕有為的將領!"


    "是麽?聽他的口氣,他好像打過很多仗?"


    "對啊!這些年,我阿瑪參加的戰役裏,都有楊芳,他驍勇善戰,深得我阿瑪信任,還有楊遇春,封廉……"


    話匣子一旦打開就關不上,伊貝爾熱情地為她講述著幾人的英雄事跡,茉雅奇聽來隻覺很傳奇,不由對這個姓名像女子的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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