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是博和托與雲霄大婚之喜。雲霄父母早亡,她便從她大哥家出了嫁。


    眼見他兩人喜結連理,烏爾木心急如焚,他與蘇果之事尚未有定論,母親又催他與旁的姑娘定親,無奈的烏爾木隻得向明珠求助,明珠隻道給她兩天時日,她會讓蘇果給個明確的答複。


    當明珠與蘇果提起此事,蘇果支支吾吾,也沒個主意,"夫人,我知道烏爾木對我好,隻是……我對他,並沒有那種男女之間心動的感覺。"


    有些感動不能當作感情,明珠也明白,又問她心裏可有人。


    蘇果不意隱瞞,如實道:"以前……是喜歡過博和托,可自從他與雲霄定情後,我也斷了念想,現下心中無人。"


    "其實這世間,能與兩情相悅之人在一起的,畢竟是少數。"明珠適時勸道:"說句不該說的,當初我嫁於瑤林時,對他也並無感情,都是婚後慢慢培養的。"


    蘇果不由慨歎,"如少爺對夫人這般情深意重的,世間少有啊!"


    如今的明珠也時常覺得自個兒幸運,"他是可遇不可求。"發覺扯遠了,明珠又迴歸正題,


    "我隻是覺得,烏爾木是個好歸宿,才提議你嫁給他,當然,這隻是我的看法,你若不願,我也斷不會強迫你。"


    "我……"此時的蘇果猶豫依舊,"奴婢可以考慮一夜麽?明日給夫人一個交待。"


    "好,"明珠欣然應允,畢竟姻緣是一輩子的事,草率決定隻怕日後生悔。


    次日,蘇果來侍奉明珠梳洗時告訴她,"奴婢思量了一夜,如夫人所說,他的確是個可以托付的男子,而我也年歲不小,該嫁人了,奴婢想好了,願意嫁給他。"


    明珠聞言,甚感欣慰,此刻誰也無法預料蘇果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實則也不需考慮那麽多,世事本就無常,過好當下即可。


    當烏爾木從明珠那邊得知喜訊,驚得連問三遍,"夫人莫不是哄我罷?"明珠一再點頭,他才相信,感恩戴德地道了謝,隨即迴家跟他母親說要與蘇果定親。


    他母親一聽說蘇果是府上的丫頭,當即變了臉色,嗤之以鼻,


    "那些大戶人家的丫頭有幾個是幹淨的?她不是伺候三爺麽?說不定已是三爺的女人,你又不是娶不來媳婦兒,何苦撿剩的?"


    "娘您說的什麽話!"烏爾木聞言甚是惱火,


    "蘇果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再說我主子從不亂來,隻鍾情於夫人!左右此事是主子許了的,您也無需反對!"


    "可我已經跟人家姑娘家裏說好了,待你歸來就提親,你卻又要娶旁人,這算什麽事兒?你讓娘的臉麵往哪兒擱?"


    "這我管不了,我從來沒應過,您應承的,你自己解決!反正我是不敢違抗主子的意思,省得主子發火,才給的官職再給我革了可如何是好?"烏爾木故意拿官職威脅,他母親是敢怒不敢言,唯有默許蘇果進門一事。


    冬月中旬,那拉氏壽誕過後,博和托又奉命趕赴吉林,婚後的雲霄無所事事,又繼續來服侍明珠。


    身邊沒有福康安的日子雖然不太習慣,但府上人事繁雜,又有兒女作陪,加之有了身孕的多羅時常相伴,明珠的日子過得還算愜意,但卻苦了福康安,將軍府都是男人,縱有丫鬟,他也不願染指,烏爾木亦迴了京,不在他身邊逗趣兒,繁忙之餘,日子更覺寂寥。


    乾隆四十四年四月,福康安請旨迴京,隻因孩子們周歲,那拉氏欲大擺宴席。


    孩子滿月時在吉林,雖有宴請,到底不如在京時親朋眾多,熱鬧歡宴,如今周歲,必然該慶賀,乾隆亦有兩年不見福康安,遂準他迴京一月。


    許久不見一雙兒女,久別重逢,這兩個孩子似是不認識他一般,直哄了一整天,才許他抱。


    明珠讓福珠隆阿叫他阿瑪,福康安隻覺好笑,"他又不認識我,怎肯喚我?"


    明珠不理他,又教了一遍,福珠隆阿居然開口喊了一聲,"阿瑪……"


    語氣雖稚嫩,卻清晰,他的兒子,居然喚他阿瑪了!福康安聞聲,喜不自禁,直誇兒子聰穎,又歎父子情深!


    明珠解釋道:"即便你不在家,我也時常教他說阿瑪兩個字,他縱然不懂,但也說的出來。"


    "原來是夫人的功勞!"福康安欣慰一笑,湊近她低聲道:"晚上好好犒勞夫人!"


    明珠微側首,但見他眉眼含笑,滿溢柔情,料想今晚的自己,大約是在劫難逃了。


    哄了兒子又去哄女兒,福康安忙得不亦樂乎,抱著小千金十分開懷,"還是女兒輕啊!不壓胳膊!"


    看到她頸前塔鏈,福康安讚道:"哎,這串碧璽成色極好,她這般小,你怎麽讓她戴?應該你戴才是,等她大了,她若喜歡,我再給她尋便是。"


    明珠也喜歡,卻不能戴,"這是十五阿哥送給女兒的,我怎麽能戴?"


    永琰?默了片刻,福康安對明珠笑道:"旁的男人給的,你當然不能戴,你隻能戴我送的禮物。"


    晚上,洗漱過後,福康安抱起明珠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明珠頭一暈,隻得抱緊他脖頸,"哎!放我下來,你也不嫌累得慌!"


    連轉了六圈,福康安才停下,明珠已暈得站不住腳,左晃右歪,幸得他緊抱才不至於倒下,喘了口氣,他才道:"不然你說我隻抱孩子不抱你!"


    就為這個他不由分說便把她轉暈?她才沒那麽小心眼,"我何時說過這樣不講理的話?隻有你才會說罷?"


    勾唇一笑,將她抱上床,壓在身下,福康安低聲問她,"告訴我,分別這麽久,有沒有想我?"


    明珠不好意思迴答,反問他,"你呢?"


    "這還用問?毫無懸念!用腳趾頭都想得到答案!我想你想得夜夜做春夢!"觸碰著朝思暮想的身子,福康安熱血上湧,聲音越發低啞,透著濃濃的情欲氣息,"你可有夢見過我?"


    一別大半年,這樣的溫存似是在夢裏才偶有體會,敏感的身子被他調教的一觸即酥,明珠不禁閉上眸眼,擁住他腰身,享受真實而有力的觸感,"有。"


    "夢見我在做什麽?"見她羞怯不語,粉顏嬌媚,福康安忍不住吻如雨下,"夢見我這樣對你麽?嗯?"


    這一夜,鴛鴦交頸,翻雲覆雨,以慰相思的人兒不知疲倦。


    依照聖旨,他隻能在家待十天,仍需趕赴盛京。


    此次迴來,福康安本欲帶明珠母子一同去盛京,奈何那拉氏犯了風濕腿疾,整日的紮針按捏,行動不便,她又舍不得孫兒離開,一心希望這對龍鳳胎能留在身邊,明珠也不好硬是抱走孩子,加之下個月多羅即將臨盆,她也希望明珠在旁相伴。


    左思右想,明珠便與福康安商議,讓他先去上任,待那拉氏腿疾好了,她再帶孩子們過去。


    計劃被打亂,福康安心中不悅又無可奈何,隻得勉強答應,"那好罷,過幾個月我派人來接你們。"


    而後他依依不舍的離了京城。盼再會,又怕再會,再會不久終別離。


    五月,多羅誕下一子,眾人皆喜,唯有她不開懷,"我喜歡女兒啊!等她長大後教她練武,漂亮的女孩會武功,英姿颯爽多氣派!可為什麽是兒子呢?"


    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她還嫌棄?明珠笑勸道:"太夫人喜歡男丁,你生了兒子,在府中地位更高。"


    "我才不稀罕什麽地位!太夫人喜不喜歡我有什麽所謂?"在明珠麵前多羅向來是直言不諱,


    "我是看在誠齋的麵上,才對他額娘尊敬有加,她隻是我婆婆,又不是我丈夫,她喜歡我於我無益,不喜歡我也於我無損,隻要誠齋對我好就行了!"


    如多羅這般灑脫的實乃少數,說到底還是她身份尊貴,不怕太夫人,母家地位一般的,隻能唯唯諾諾,一身榮寵都寄希望於孩子身上。


    六月十五這一夜,狂風驟起,風聲嗚咽,似鬼哭狼嚎一般。明珠心緒不佳,隻因她記起明日是劄蘭泰的祭日。她不敢將他的死訊告知他額娘與公主,生怕他們無法接受,可讓他們這樣的空等,是否也很殘忍?唉!左思右想也沒個主意,隻好暫且按下。


    想著明晚該給他燒些紙錢,明珠便悄悄吩咐雲霄去準備,"明日亦是多羅孩子的滿月之喜,我燒紙錢太不吉利,此事不能讓旁人知曉,省得人問了我不好解釋。"


    "是。"劄蘭泰之死,明珠隻與雲霄說過,因為雲霄伺候她多年,知道一切內情。


    十六,福長安的孩子擺滿月宴,身為摯友的永琰亦攜禮來賀。


    宴罷,外頭喧囂依舊,屋內,明珠與郭絡羅氏來看多羅,終於坐完小月子,梳妝過後的她恢複如常,行動利落,完全瞧不出生過孩子,一看見明珠的兩個孩子,多羅就忍不住念叨,


    "嫂嫂你說我要是也有雙胞胎多好,受一次罪,出來兩個孩子,現在卻隻有一個兒子,唉!我好想要女兒啊!"


    很簡單,明珠掩唇笑道:"那就再繼續努力啊!"


    聞言,多羅即刻搖頭如撥浪鼓,"生一個都好累,我可不想再繼續!"


    郭絡羅氏在旁笑道:"格格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我們想要兒子都沒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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