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朝門外看去,並沒有看到朱靜的身影,心中暗喜。


    憐兒果然支支吾吾起來:“這個,那個……”


    “什麽這個那個的,本宮問你靜妃既然迴宮了,人在哪裏?”蒼瀾淵不耐煩地嗬斥。


    憐兒嚇得倒退一步,硬著頭皮說道:“在,在沁苑。”


    靜妃突然迴宮,她驚喜過來,其實心中也有擔心。且不說,靜妃不但隻是悄悄迴了自己的宮殿,幹脆沒有絲毫想要告知太子的意思,她這還是趁著靜妃休息才私自跑出來稟告太子的。


    蒼瀾淵果然臉色難看,咬牙切齒地重複道:“在,在沁苑?”


    那表情在憐兒看來,要是靜妃此刻出現在太子麵前的話,隻怕能被生吞了。


    “那個,想來是靜妃娘娘出宮吃了受了不少累,太累了,所以,所以……”憐兒試圖想要替自家主子說情。


    “唉,這靜妃也真是太任性了。其實太子還是很擔心她的,怎麽迴宮了也不親自來見見太子?難道是害怕太子責罰?想來看在皇長孫的麵子上,太子又怎麽會罰她?……”冷玉佯裝歎息。


    “夠了。”蒼瀾淵冷冽地開口。


    “淵……”冷玉不免委屈。


    蒼瀾淵心中愧疚,卻還是鐵青著臉說道:“靜妃私自出宮,自然是要按照宮中的規矩處罰,就算是鴻軒求情也沒有用。”


    “可是靜妃她都已經迴來了,你就別生氣了,不然萬一靜妃再……”冷玉突然住口。


    憐兒臉色大變。


    雖說她腦袋不太靈光,卻還是能聽的出來,這太子妃分明就是在火上澆油嘛!


    “不會的,靜妃娘娘她才不會隨意出宮……”憐兒忍不住袒護。


    “哼,她倒是挺會拉攏人心的,這一個個的都替她說話。”蒼瀾淵一聲冷哼,怒火中燒。


    “奴婢不敢……”憐兒連忙跪下。


    蒼瀾淵卻隻是危險地眯起雙眼,冷聲道:“既然她不來見本宮,那就讓本宮親自去見一見她好了,本宮倒想看看她有沒有什麽話要說。”


    說完,拔腿就走。


    “太子殿下……”憐兒慌亂地起身。


    冷玉已經追了出去。


    “糟糕了……”憐兒懊悔不已。


    她原本是想及時稟告太子,好讓太子放心,畢竟靜妃娘娘出宮的這幾日太子的擔心她都看在眼裏。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太子居然會這般生氣。


    再加上這太子妃明著是幫著她家主子說話,可憐兒卻分明感受的到,這太子妃說的話隻是讓太子更加生氣而已!


    看來今日她是適得其反,反倒是害了靜妃娘娘。


    可現在懊悔也是於事無補,就連提前給娘娘通個風的機會都沒有。憐兒跺了跺腳,雖然早已經慌得兩腿發軟,卻還是咬牙追餓了出去。


    隻希望靜妃娘娘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樣跟太子對著幹,說不定太子還能看在她主動迴宮的份上網開一麵。


    蒼瀾淵黑著臉,一路疾步。


    除了跟在他身後的冷玉主仆,還有一路小跑的憐兒,一路上遇上的其他宮人看到這般情形,個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皇長孫屋子裏的管教嬤嬤遠遠看到太子及太子妃急匆匆地趕往沁苑的方向,不由得心頭一緊。


    她吃不定這夜色漸濃,沁苑到底出了什麽岔子。


    可根據太子的神色看來,隻怕不是什麽好事。


    她暗暗捉摸,雖說這太子爺她是吃罪不起,可她卻知道這靜妃對長孫殿下有多重要。要是靜妃真的出了什麽岔子,想來長孫殿下一定會很難過。


    遲疑了一番,她還是深吸一口氣,疾步跑了迴去,通知自己主子。


    沁苑。


    朱靜躺在床上,卻是全無睡意。


    手中握著的瓶子裏是她好不容易配製出來的迷迭香的解藥,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


    閉上眼,在山洞裏的一幕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她麵色蒼白地退開門,走出手術室,木清漓和風暮立即就圍了上來,隻有墨玄依然靠在石柱上,不屑地撇了撇嘴。


    “怎麽樣?”木清漓見朱靜的臉色不太對勁,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朱靜點了點頭,搖晃了手中的藥瓶,說道:“解藥在裏麵。”


    “太好了。”木清漓頓時鬆了一口氣。


    風暮也是摩拳擦掌,一臉的興奮。


    墨玄卻依然冷眼看著,一聲冷哼。


    朱靜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


    風暮忍不住說道:“龍神大人,靜妃配製出解藥是好事,你就算是不喜歡太子,也得給他一個機會呀!”


    “機會?什麽機會?你以為這解藥研製出來,就一切都好了?”墨玄諷刺地說道。


    風暮微微一愣,一臉的茫然。


    木清漓也不由得皺眉,不解地問道:“什麽意思?”


    “墨玄……”朱靜低聲警告,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


    墨玄轉過頭看她,張嘴想要說什麽,卻看到她眼神中的製止,頓了頓,才無奈地問道:“姐姐,你這又是何苦。”


    朱靜別過臉不看他,徑自與木清漓說道:“哥哥,我想今日就迴宮,你們在宮外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要被移花宮的人找到。”


    白子烈現在的能力原比她所能想象的還要厲害,如今墨玄這般,她實在是不放心。


    “娘娘,屬下與你一同入宮。”風暮連忙請纓。


    “不行。”朱靜搖了搖頭,拒絕道:“你得留下來,這裏需要你。”


    “可是……”風暮眉頭緊蹙。


    朱靜冷靜地分析道:“你別忘了,你可是被太子趕出宮的,跟我的情況並不一樣,你怎麽能迴去?何況,現在哥哥受了傷,墨玄的靈力又不穩定,你必須留下來保護他們。”


    “其實我沒事,還是讓風暮和你一起進宮吧?”木清漓搖了搖頭,不太放心。


    墨玄忍不住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模樣,咬牙道:“我真懷疑你們兩個留下來到底是保護我,還是我保護你們。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嗎?這蒼瀾淵分明就是誤會了姐姐和風暮之間,要是現在風暮再與姐姐一同入宮的話,豈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嗎?”


    “這……”木清漓一時啞口無言。


    風暮一聲歎息。


    “墨玄說的沒錯,所以我自己迴去就可以了。”朱靜點了點頭說道。


    其他人也不再堅持。墨玄卻突然看著她,認真說道:“姐姐,既然你已經選擇了,我再說什麽也是無益,不過我希望你記著,無論如何,千萬要保重自己,別忘了我與你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朱靜緩緩地對上墨玄的視線,那雙黑漆漆的雙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墨玄的話聽起來,是在擔心他自己的安危。


    可朱靜豈會不知,他根本就是故意這麽說的,看來他什麽都知道。


    “你放心吧!就算不為你,我也不會讓自己受傷的。”朱靜用力地扯出一記大大的笑容,眼中卻不免流露出一絲傷感。


    墨玄終究隻是長歎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可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卻始終在朱靜的眼前揮之不去。


    正想著,外麵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朱靜握著藥瓶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她嘴上說要休息,其實至始至終都沒有睡著,自然知道憐兒偷偷跑了出去,想來是去將她迴宮的消息告知蒼瀾淵了。


    她倒是相信憐兒這丫頭不會對她有什麽異心,憐兒太單純了,應該也隻是覺得既然她迴宮了,理所當然地應該讓太子知曉。


    她本想阻攔,畢竟她現在很累,一時不想麵對蒼瀾淵,這也是她為什麽迴了宮卻沒有立即去見他的原因。


    她需要好好計劃一下,迴了宮以後她到底該怎麽做。


    可她終究還是沒有起身去阻止憐兒,要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她將藥瓶收好,起身披上外衣,蒼瀾淵已經一腳將門踹開。隨著唿唿而入的晚風,還有憐兒氣喘籲籲的聲音:“殿下,娘娘她休息了……”


    換來的卻是蒼瀾淵的一聲冷笑:“這就是你家娘娘她休息了?”


    憐兒撲通跪地,麵若死灰。


    朱靜搖了搖頭,歎道:“這分明是我的過錯,你又何必怪她?”


    “原來你還知道你錯了?”蒼瀾淵一臉的不敢置信,話一出口卻是掩不住的諷刺。


    朱靜心中暗歎。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終究是自己理虧了。


    “錯了就是錯了,太子生氣盡管責罰便是。憐兒她不過是個下人,什麽都不知道,太子何必跟她生氣?”朱靜不卑不亢地說道。


    這副模樣落在蒼瀾淵的眼裏,哪裏有絲毫知錯的樣子。


    “好好,果然是個好主子,難怪她一心袒護你。”蒼瀾淵連聲叫好,眼中的怒火隻差沒生生吞噬了朱靜。


    這個女人,為什麽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懂得適時示弱一些?


    他又何曾想過責罰她或者是憐兒?


    隻要她軟語相向,他定然會一笑而過。


    可她偏偏卻要硬生生地將過錯攬到自己的身上,一副愛咋咋地的架勢,讓他不由得怒火中燒。


    朱靜微微挑眉,並沒有開口。


    蒼瀾淵見此,危險地眯起雙眼,冷聲質問道:“好,既然你知道錯了,本宮倒想聽聽,你到底錯在哪裏?”


    朱靜不悅地抬頭,眼底掠過一絲不滿。


    蒼瀾淵薄唇緊抿,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而一旁的冷玉主仆一個麵露憂色,一個嘴角含笑神情各異。


    朱靜心中暗覺好笑。


    低下頭,跪在地上的憐兒怯怯地看著她,眼中的擔心讓她心頭微微一暖。


    還好,這裏還有人是真心關心她的。


    朱靜深吸一口氣,抬頭無謂地說道:“錯了就是錯了,這皇宮中的規矩想來太子是比我清楚的,要打要罰我受著便是,太子又何必多問?”


    她不想跟他置氣,隻是不習慣低頭認錯,今日這般對她而言已經是破天荒的了。


    在蒼瀾淵看來,這卻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你……”蒼瀾淵咬牙,許久才吐出一句:“你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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