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洢一偏頭,躲開他的手,“都什麽時候了,還玩?走啦!”


    兩人稍做休整,即去向北宮語告辭,木清洢誠摯地道,“莊主,我們打擾多日,也該告辭了,多虧莊主仗義相救,瀾淵才能解掉血咒,大恩不言謝,容我們日後報答。”


    “沒什麽好報答的,”北宮語正仔細地給兩個孩子喂水,忙的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我們誰都不欠誰,你們也不必說這些矯情的話,該做什麽做什麽去,我很忙,沒空招唿你們。”


    木清洢啞然失笑:莊主還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都是做奶奶的人了,還這麽倔,倒也有趣。


    蒼瀾淵道,“莊主於本宮有恩有事實,日後若有需要,隻要不是謀逆作亂,本宮都會相幫。”他此語也旨在提醒北宮語,萬不可與青藤同謀,對抗朝廷,否則即使她對自己有救命之恩,隻怕也要戰場上見了。


    “得了,你們要走就快走,廢話那麽多。”北宮語不耐煩地揮揮手,“好走不送。”


    木清洢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拉著蒼瀾淵的手,“我們走吧。”


    展翼夫婦感念木清洢之恩,可也知道她是太子妃,什麽都不缺,也沒什麽好送的,隻能畢恭畢敬地把他兩個送到大門口,感激的話說了好些,見時辰不早,才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二人離開。


    “卟……”青藤忽地吐出一口暗色的血,臉色鐵青。


    “你怎麽了?”雪無雙大吃一驚,“傷口裂開了?”這也好多天了,她一直給青藤用最好的傷藥,應該快要愈合了才對呀,怎麽……


    青藤嗆咳兩聲,恨恨地道,“蒼瀾淵體內的血咒……破了!”


    “什麽?”雪無雙一時還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你是說,北宮語肯出手了?”好啊,木清洢還真是好本事,居然真的說動北宮語替太子解咒,她是神人來的嗎,有這等本事!


    “賤人,敢壞我的好事!”青藤咬牙怒罵,萬般的不甘心,“隻要再多等兩日……”他的傷一好,就可以催動血咒,讓蒼瀾淵淪為他的殺人工具,可惜,功虧一簣,讓他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更可恨的是木清洢,如果不是她刺傷自己,蒼瀾淵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這個礙事的女人,她最該被千刀萬剮!


    “那你打算怎麽辦?”雪無雙有種很不好和預感,臉色越發地難看,“太子中了一次血咒,必定加倍小心,再想要給他下咒,隻怕難上加難。”


    “我知道,”青藤煩躁地擦去嘴角的血跡,強忍著不適起身,“我得盡快迴去,跟護法他們好生謀劃謀劃,不能再拖下去了!”鼓動子民幫他們造聲勢,也隻是暫時的法子,那些人雖然蠢,但隻要不給他們好處,他們就不會聽自己擺布,不是個長法。


    “青藤!”雪無雙咬唇,聲音都有些沙啞,“你這樣,我怎麽放心,讓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不管有什麽事,我們一起……”


    “不行!”青藤厲聲拒絕,“我說過多少次了,我的事我自己解決,你不能插手!”


    “可是我不放心,我……”


    “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所以我如果最後敗了,也不會連累到你,你明不明白?”青藤幾乎有些氣急敗壞,大聲嘶吼。


    “可是我不怕被連累,我願意跟你一起死!”


    “可我不願意!”青藤更大聲地吼,震的門窗都一陣嘩啦啦響動,“你聽清楚沒有!”


    雪無雙被吼傻了,愣愣看著他,踉蹌退了兩步,眼淚慢慢流了下來,“可是你……你如果有事,我怎麽辦?”


    “無論我有什麽事,你都要好好活著,”青藤軟了下來,眼裏現出隻有在生離死別時才會有的、錐心刺骨一樣的痛,“無雙,這些年是我累了你,如果不是為我,你也不必周旋在那麽多男人之間,受那麽多委屈,我卻什麽都不能為你做,但是我……”


    “別說……”雪無雙劇烈搖頭,眼淚橫飛,“我自己願意的……”


    “我要是死了,你就不用這麽累了,”青藤自嘲地笑,“無雙,答應我,如果我死了,你就把那些男人都趕走吧,最好能有個真心喜歡的,一起好好過,我也就放心了。”


    “你死吧,死吧!”雪無雙突然爆發,狠狠咬牙瞪他,“你死了還管得到我?我為什麽要趕走那些男人,他們一個個為我死心塌地,我要天天跟他們風流快活,你管不著!”


    青藤淡然一笑,頭也不迴地出去。


    “我一天換一個男人,你管不著,你死都死了,你管不著!”雪無雙歇斯底裏一樣地大叫,最終哭倒在地……


    解了血咒,蒼瀾淵也就沒了後顧之憂,與木清洢、墨玄一起,往雲州趕。


    路上,三個人似乎一時都不知道說些什麽,而蒼瀾淵在知道了墨玄的真實身份之後,就總對他有種莫名的防備,看他的眼神也相當的冷厲。


    “你看我做什麽,”墨玄還老大不高興呢,毫不畏懼地瞪迴去,“我惹你了嗎?”


    蒼瀾淵冷冷看了他兩眼,突然問,“你真是龍神?”說話辦事如此幼稚,守護得了大容王朝嗎?


    墨玄微一愣,看向木清洢,一副委屈的樣子,“幹嘛現在告訴他,他越發討厭我了!”


    木清洢知道這次是自己不太地道,不過告訴蒼瀾淵也無妨,他又不會說出去,不然他該以為,自己有事情瞞著他,兩人豈不是要互相猜忌。不過,惹墨玄不高興,卻非她所願,趕緊哄道,“哪有,是瀾淵考慮問題的立場跟角度和我們不同,你別往心裏去。”


    “那姐姐相不相信我?”墨玄仰起小臉看他,很期待的樣子。


    這不多此一問嗎,你的龍珠都在我肚子裏了,我還懷疑什麽。“當然,”木清洢拍胸脯保證,“我相信你,瀾淵也相信你,你放心吧,他不會討厭你的,是不是,瀾淵?”邊說邊衝後邊那位擠眼睛:配合一下,別讓小孩傷心。


    蒼瀾淵不情不願地“唔”了一聲,“自己心裏有數就好,別亂說話。”


    “不會,”木清洢暗暗好笑,耳中傳來異響,她臉色一變,警惕地道,“有人跟著我們!”


    “別擔心,是自己人,”蒼瀾淵一擺手,神情已變的冷然,“樓澈。”


    “屬下在,”樓澈瞬間現身,喜道,“宮主,你的血咒解了?”虧得他一直在擔心,正忍不住想要去踏雪山莊看個究竟呢,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了。


    “本宮沒事,”蒼瀾淵揮手示意他起身,“雲州情況如何?”


    “一片大亂,”樓澈揚了揚眉,“宮主容稟。”


    原來蒼瀾淵不在雲州這段時間,子民們不知道受了什麽蠱惑,竟然大批湧向雲州府衙,裏三層外三層將門堵嚴實,逼著路天茗放了關在天牢裏的拜月教眾人,否則就不走,全體餓死在府衙,讓路天茗沒法向朝廷交代。


    路天茗這兩天都快愁白頭了,幾百號人,要真全都餓死了,那就是幾百條人命,他擔當得起嗎?可他什麽方法也用了,哄也好,勸也好,威脅也罷,這幫人就是油鹽不進,他又不能真的把這些無辜子民怎麽樣,還能有什麽法子可想!


    “青藤好手段,居然能讓這些死心塌地為他賣命!”木清洢冷笑一聲,“這些人也著實可憐,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青藤怎可能是真心替他們謀福利,不過是利用他們造勢罷了。


    蒼瀾淵冷然道,“青藤就是找準人性的人性出手,豈會不奏效,罷了,迴雲州看看情況再說。”


    “是,宮主!”


    一行人快馬加鞭,兩個時辰後,迴到了雲州,到府衙門口一看,果然黑壓壓一大群人,個個餓的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照這個樣子下去,用不了幾天,就全都交代了。


    蒼瀾淵鐵青著臉,大步進門,路天茗正急得團團轉,乍一看見他,還愣了,“太子殿下,你怎麽來了?”


    “事情鬧這麽大,本宮不來,你如何解決?”蒼瀾淵冷聲道,“天牢那幫人情況如何,可曾招認什麽?”


    路天茗醒過神,暗道一聲“慚愧”,趕緊道,“迴太子殿下,拜月教那些人當真硬氣,什麽都不肯說,下官命人對他們動用大刑,他們亦是寧死不屈,恐怕……問不出什麽。”


    這原也在意料之中,若他們輕易就會招供,青藤也不至於到現在還這麽沉得住氣,不想法子救他們,或者殺人滅口了。蒼瀾淵也沒怎樣怒,微一頷首,“外麵這些人,可曾勸過了?”


    “勸過了,”路天茗叫苦不迭,“下官甚至讓衙役們趕過他們,可他們死都不肯走,下官也沒法子!”


    “他們會走的,”蒼瀾淵冷然道,“難道還真讓他們反了天不成!”說罷他衣袖一甩,出門而去。


    路天茗擦一把冷汗,暗暗讚歎:太子殿下果然好氣魄啊,有他在,一切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木清洢隨後跟出來,隨蒼瀾淵一起站在台階上,看一眼下麵的人,也著實可憐,就算真餓死了,也是冤死鬼。


    蒼瀾淵上前兩步,沉聲道,“各位,拜月教心術不正,意圖反叛,是要挑起與朝廷之間的戰爭,置你們於水火之中,你們還如此幫他們,這樣淺顯的當都能上,你們是笨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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