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握著手機想了很久,才迴了消息:“不要了吧,厲大叔那邊的事,還要抓緊,我得加班。”


    她仍舊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心態麵對陸中澤,老實說,她很清楚,陸中澤就是自己喜歡的那一款,無關外貌、品味,僅憑他嫻熟的技巧和過人的手段,就夠了。所有女人都崇拜英雄,這一點放在任何年代、任何領域,都適用。


    早幾年年輕的時候,辦公室裏很多小姑娘花癡楊凱成。其實楊凱成長得不算頂頂英俊,但是他處理狀況時的果斷、日常相處時的風趣,讓他整個人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現在的陸中澤,幾乎是一個升級版的楊凱成,更年輕、更帥氣、更容易接近。


    可是安溪始終不確定,陸中澤究竟把自己當什麽。


    說厲德福那邊有事,倒也不完全是托詞,厲傳青在還清那筆賭債之後,終於能迴國了,安溪需要幫他安排視頻拍攝,用來澄清前因後果。


    這個視頻的態度很微妙,對厲傳青來說,難度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不能太興高采烈,也不能太垂頭喪氣,需要拿捏一種非常微妙的平靜。


    安溪對這段視頻的要求很高,不希望中間有任何剪接的痕跡,最好能夠從頭到尾連貫下來。所以,隻要厲傳青在拍攝的過程中,有任何一點瑕疵,就必須整個推倒重來,已經不知道返工了多少次。


    她找了歐陽晨幫忙,因為隻有他的團隊,有可能接受一次又一次返工,不會情緒炸裂。


    在厲傳青自己反反複複想要放棄的情緒,和付美岩時不時陰陽怪氣潑冷水的雙重夾擊下,視頻還是拍出來了。因為安溪的高要求,最終成片的效果還是很好。


    因為是正式的澄清,媒體的選擇就比較簡單粗暴,隻要挑影響力最大的就好,其他的都不用考慮。這些媒體開出的價格也不低,但是安溪告訴厲德福,這筆錢一定得花,等於側麵向公眾證明,他們並沒有因為賭債的事情而元氣大傷,金錢方麵的實力仍然還在。


    就在視頻放出去不久,厲德福就接到了法院的通知,那起商標糾紛的二審,很快就要開庭。


    百誠實業那邊,在公關方麵大張旗鼓地搞動作,先是登了好幾則平麵廣告,用語的指向性非常明顯,甚至連修飾都懶得修飾。比如其中一則就是這麽寫的,“我們的總經理不會賭錢,隻會做飲料”,另外一則是,“隻會用心做飲料,不會刻意打官司。”


    不但要揭別人的短,還要叫委屈,走到今天都是因為別人沒事找事造成的。


    如果再用之前的方法反擊,這件事就會淪為一場鬧劇一樣的文案大戰,安溪征求了陸中澤的意見,建議厲德福召開一次正式的新聞發布會,闡明自己對這樁官司的態度。百誠那邊越是想要攪混水,厲德福這邊就越是要嚴肅地對待,絕不含糊。


    發布會全程外包給了一家會務公司,力求細節上的完美。海德的人不需要在發布會上公開露麵,但是需要全程緊盯,籌備會都已經接連開了幾次。


    就在發布會的前幾天,在某熱門論壇上,忽然有人貼了一張照片上去,是陸中澤、安溪和厲德福,從海德的辦公大樓裏走出來,還在邊走邊說話,看樣子是剛剛開會結束。


    陸中澤公關界成名多年,進入海德以後卻一直低調,沒有什麽太過亮眼的項目成就。突然爆了這麽一張照片出來,立刻引起了業內人的關注,有人在網上驚唿,原來厲德福和珍茗的幕後推手,是陸中澤,這就難怪了。


    安溪知道網上的消息,還是何敏莉轉發過來的。她立刻帶著頁麵鏈接去找陸中澤,問他要不要采取行動。


    陸中澤近來的作風是,不管什麽事情都要先反問,安溪你是怎麽想的,大框子沒錯他就一句話也不多說。


    安溪想了一下:“倒是也沒什麽好澄清的,就是張證明我們在給厲大叔提供公關服務的照片,總不能上去辯解說,其實你在這個項目裏沒做什麽。”


    陸中澤輕笑了一聲:“你是在抱怨我把活都壓給你做麽?”


    安溪抬眼:“不是,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不過這個消息在這個時間放出來,壞就壞在接下來發布會上,無論厲大叔如何表現,都很難有好的效果。要是真摯動人呢,那就是你老人家精心安排的公關效果,要是出了問題就更慘,連你老人家也要被噴,寶刀已老。”


    陸中澤一手撫著下巴:“老人家?你覺得我老麽?”


    安溪仍舊語氣平靜:“不老,隻是形容你這種獨孤求敗的狀態。”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想清楚自己對陸中澤的感覺之後,竟然能從容地應對他的“調戲”了。


    陸中澤點頭:“貼切。”


    唉,他的字典裏就沒有寫著謙虛的那一頁。


    果然接下來陸中澤就發問:“那你覺得,現在要怎麽辦?”


    安溪認真地想了一下:“別人越是想把這件事往花邊新聞的方向上推,我們就越需要把它拉迴黃金檔嚴肅新聞的調調,不如幹脆這樣吧,我去跟厲大叔商量一下,讓公司的股東和管理層都在發布會上露麵,公關團隊也大大方方地公開露麵,能爆的消息一次性爆個徹底,過後也就沒什麽好挖的了。”


    陸中澤探身向前,壓低了聲音說:“我覺得,我好像快要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了。”


    安溪並不退縮,仰頭注視迴去:“不會的師傅,至少現在,你還是我的頂頭上司。”


    跟厲德福簡單溝通之後,厲德福對這個提議沒有異議,好在厲德福這家公司的股權也很簡單,除了厲家父子之外,還有程一飛,此外就是幾個公司最重要的技術骨幹。


    在發布會前一天,安溪收到了南家辰打來的電話,說他也想參加這次發布會。他的基金已經在跟厲德福談入股的條件,隻要合約一簽,他也是公司的股東了。


    安溪對這個要求沒有特別的意見,一般來說,得到私募注資,對公司是個好消息,表示公司的實力得到了認可,她當即答複南家辰,隻要厲德福那邊同意,她沒有什麽意見。


    新聞發布會定在上午十點,安溪淩晨就已經到了會場,做最後的檢查和準備。


    陸中澤是跟她一起到場的,全部細節核對完畢,已經是上午八點了。兩個人一起去附近吃了早餐,再返迴會場時,其他人也到了。


    兩下一照麵,安溪就覺出陸中澤的狀態不對,八麵玲瓏如他,看也不看厲德福和程一飛,反倒一進門就死死盯著南家辰,整個人像凍住了一樣,連動作都僵硬了。


    安溪趕緊跟他解釋:“這位南總的私募基金,已經在跟厲大叔的公司談入股條件了,他事先打了電話給我,希望也能參加發布會,我沒來得及跟你說。”


    陸中澤像沒聽見一樣,看著南家辰,臉色變得很難看。


    南家辰走過來,伸出一隻手要跟陸中澤握手,離得最近的安溪聽見南家辰說了一句話:“vincent,別來無恙,我替jason問你好。”


    聽見那個名字,陸中澤臉上血色全無,聲音僵硬得不像是他的:“jason在哪?”


    南家辰露出神秘的微笑:“廣安墓園,我說了,你又不信。”


    安溪聽不懂對話裏的玄機,更不明白這兩個人之間是怎麽了,早先在麗思,雖然兩人沒有直接照麵,但應該也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那時候並沒有什麽異常。


    厲德福也走過來,要跟陸中澤打招唿,可陸中澤急匆匆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今天……大概不方便參加發布會了,安溪會全權代表我。”接著轉身就走了。


    安溪從沒見過他如此失態,說了聲“我去看一下”,快步追了出去。


    她直接追上天台,果然看見陸中澤站在那裏,緊抿著唇看向遠處。


    安溪走過去,把一隻手搭在他手上,輕聲問:“可以告訴我,今天究竟是為什麽嗎?”


    陸中澤幹澀地開口:“我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安溪略想了一下:“不如就先說說,jason是誰。”她清楚地記得,曾經聽他提過一次這個名字,似乎是跟某些很快樂的記憶聯係在一起的,可是再問他就拒絕說起了。


    “jason……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南家辰,是他弟弟。”陸中閉上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麽痛苦不堪的往事。


    安溪看了下時間,顯然已經來不及諮詢盤問了,記者應該已經開始陸續進場,發布會定好的時間,不可能更改。


    “如果你需要點時間,我就先下去了,我們的座位在第一排右側,你直接過去落座就好。”


    陸中澤沒有迴應,安溪在他後背上輕拍幾下,自己下下樓去了。


    發布會現場已經人頭攢動,程一飛看見她迴來,穿過人群走過來:“有什麽問題需要幫忙的話,盡管說話。”


    安溪搖搖頭,是真的沒什麽能讓他幫忙的,所有人的座位上都已經寫好了名簽,按照原本的計劃,她和陸中澤也隻是需要像吉祥物一樣,坐在那裏出席就好。她希望陸中澤能在開始時準時迴來,可是看他剛才的狀態,她真的不是很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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