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還頗為滿意地用小蘿卜頭似的手指,點了點上頭一朵微蜷的花瓣,嗅一口撲鼻芳香。


    見紀雲舒坐起身來,才蹦噠地上前幫她寬衣洗漱。


    這丫頭興致頗好,歡快地哼著小調。紀雲舒忍不住開口問她:“這花從哪搞來的?”


    芳華聞言,不由側頭一笑,調皮地眨巴著眼睛:“世子爺覺得這花香不香?”


    紀雲舒迴頭撇了眼,淡淡道:“香是香,不過香得有些過分。”


    芳華聞言不由一怔:“世子爺不喜歡?那我找人去撤了……”


    “不必了。”紀雲舒朝她擺了擺手,盯著她狐疑道,“你這丫頭還會賞花識草了,哪兒擺來的花草?”


    “奴婢哪懂什麽花草。”芳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是方才去後花園閑逛撞見郭小姐,她在送來這些花草,奴婢覺著香氣迷人,不由多嘴上前問了幾句。郭小姐說這花夜裏能開得更香,還能招來蝴蝶。想著世子爺房裏的蘭花枯了,所以……”


    紀雲舒抬眸瞥了她一眼,臉色有些肅然:“你知道這花學名叫什麽?”


    芳華絞著一雙手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哪知道啊!”


    紀雲舒斂了眸子,一時興致索然,朝她揮了揮手:“下去吧。”


    芳華點頭應下,剛出了屋子不由迴頭望了一眼,朝紀雲舒囑咐道:“世子爺,郭小姐說了,晚上得合緊窗門,莫要叫花香跑出去,不然蝴蝶沒引來,引來蜜蜂就不好了……”


    見芳華出去,紀雲舒再次撇了撇擺放在屋中各處的花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還合緊窗門,這是要她自己把自己悶死在房裏呢!


    郭靈兒,你朵小白蓮,這麽想玩,爺就陪你玩玩。


    郭靈兒以和紀雲舒姐妹情深為由,硬是留在了紀王府,上次的事情紀雲舒沒有當麵出現,心中還揣測這郭靈兒是否已經知情了。


    第二日郭靈兒特意起了個大早,走在青石板鋪地的小路上,步履匆匆,翹首以盼。


    她抬頭瞧著禁閉的窗門,眉眼不由加深了笑意,這才緩慢了步子,羅裙微動,步伐翩躚,走得不疾不徐,宛如閑庭散步。


    芳華跟在後頭,走近了,郭靈兒“篤篤”敲了兩聲門,看不見迴應,索性推門而入。


    郭靈兒進了屋子,花香撲麵而來,她下意識伸手用袖子掩鼻,袖上眸光微閃,瞧了眼床榻之上。


    紀雲舒身子軟踏踏地趴在床上,把頭蒙在枕子裏卻是一動不動。


    郭靈兒招唿芳華先將窗門打開,才盯著床上僵住的身子不緊不慢地走去,她眼如針尖,牢牢盯著,生怕床上的人翻了個個,就爬起來。


    心中忐忐忑忑,卻還是故意揚著聲音喚道:“姐姐,姐姐?”來至榻邊,不免伸手推了一把,紀雲舒身子軟軟的,全身泄力,絲毫沒有反應。


    郭靈兒不甘心,伸手偷偷掐了她的胳膊一把,還是沒有反應……


    這會郭靈兒臉上終於明媚起來,嘴上卻拖著哭腔,啜泣著:“姐姐,姐姐,你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昏迷不醒呢!”


    芳華推開雕花鐫獸的窗柩,迴身擄著袖子,往水盆裏絞著一塊麵巾。聞言拎著一塊半濕的麵巾就慌忙跑來。


    “小姐,世子爺怎麽了?”


    郭靈兒迴頭看了她一眼,臉上卻是泫淚欲滴,顧自哭得好不傷心:“姐姐他……我怎麽也喚不醒她……”


    芳華看了眼紀雲舒的奇怪的睡姿,突然一拍大腿,驚詫一聲:“世子爺把自己悶在枕子裏,會不會把自己悶岔氣了?”


    郭靈兒暗笑她的天真,臉上卻蹙眉卻擔憂道:“那我幫姐姐翻個個吧?”


    說罷,她與芳華探手一推,紀雲舒“骨碌碌”就滾進了床榻裏邊,隻是還是一動不動。


    芳華嚇得滿頭大汗,也顧不得什麽禮儀之術,慌忙爬到榻上,拍了拍紀雲舒的臉蛋。


    這頭,郭靈兒已經掩著帕子,低聲啜泣起來:“姐姐,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就把自己悶死了呢?”


    “你怎麽知道我把自己悶死了?”紀雲舒突然睜開眼睛,眸露寒光,直直朝郭靈兒射來。


    郭靈兒正掩帕而淚,聞言猛地起身,瞥著床上坐起的紀雲舒,一臉不可置信。


    “你……你怎麽無事?”


    紀雲舒冷笑:“聽妹妹這話,倒是覺得我應該有事?”


    郭靈兒臉色一僵,急忙垂頭道:“靈兒不敢,靈兒隻是擔心姐姐……”


    “少拿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我,你恐怕直擔心我有沒有被你害死吧!”


    紀雲舒語帶譏諷,郭靈兒卻越發哀愁,幽幽應道:“姐姐怎麽突然說這話,靈兒何時害過姐姐?”


    紀雲舒看她這個樣子,冷笑了一聲,然後說道:“你自己送來了什麽東西難道你自己心裏麵沒有數嗎?還想著害我?說實話,你心裏麵不就是喜歡北冥寒嗎?喜歡的話你自己去追呀!”


    如今也算是撕破了臉皮了。


    郭靈兒也就不再裝什麽好姐妹了,隨後便笑了一聲,然後拉起自己的衣袖,對著她說道:“也算是借著你的福氣了,之前的命案你在我爹麵前設計讓我招供,卻沒想到我爹隻有我一個孩子,根本沒處置我,隻是將我毒打了一頓罷了。”


    紀雲舒看了她的胳膊一眼,傷口很細,估計不用多長時間就能消退了,看來這郭國公還是將家族的未來指望在這個逆女身上了。


    紀雲舒指了指門口,然後便說道:“好走不送!”


    原本這女子她就覺得不簡單,沒想到小小的年紀就殘害兄長姐姐,若是她再當了她的姐姐,難保自己以後也會被這個家夥給害死了!


    郭靈兒氣急,拂袖直接離去了,到了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過頭來對著她冷笑了一聲,那副樣子似乎是知道了什麽隱秘的事情一樣,似乎覺得很解氣。


    紀雲舒多多少少也是懂一些心理學的,如今看到了郭靈兒此番表情,心裏麵居然還有些吃不準了,那郭靈兒送來的花她早已經拆穿了,可是她還露出了這副表情,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就在紀雲舒遲疑之際,郭靈兒還是沒有忍住,轉過頭來看著她,一副得意的樣子說道:“紀雲舒,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寧願毀了自己的名聲也不願意跟著攝政王……世界上居然還有你這種人。”


    她緊接著又說道:“不過……你放心好了,你的醜事如今天下皆知,想必他也不願意娶你了!”


    紀雲舒一副瀟灑肆意的樣子,輕笑了一聲,說道:“樂意之至,隻怕是我紀雲舒不樂意要的東西,你都得不到。你的惡毒心機你以為北冥寒會不知道嗎?他最討厭自作聰明的女人了,所以你若是想要繼續裝可憐的話,我勸你還是省省吧!”


    郭靈兒眨著靈動的眸子,然後說道:“你可以氣他,他也可以為了氣你而娶我呀?隻要能進入攝政王府,怎麽進入的話我倒是不在乎的!”


    紀雲舒緊攥著拳頭,眸色發冷,冷聲說道:“你敢?”


    郭靈兒沒好氣地說道:“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呢?說到底,你不過就是因為攝政王喜歡過你,不過你此次舉動,世間的男人估計都會難以忍受的。”


    紀雲舒轉過身去,對著丫鬟說:“關門放狗!”


    丫鬟不解:“世子爺,咱們府中可沒有狗呀!”


    紀雲舒彈了彈自己的耳朵,然後便說道:“你沒聽見有一隻狗在亂叫嗎?還不趕緊關門!”


    丫鬟趕緊將門關上了,隻留下了郭靈兒一副難看的臉色來。


    不過不遠處,便看見了一個蒙著麵紗的男子走了過去,她微微蹙眉,便走了過去,說道:“你就是那個武功很厲害的麵首?”


    獨孤止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從她的身旁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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