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迴到了王府以後,紀雲舒立刻派人暗地裏去調查。


    不出三日,果然得到了消息,當年的郭國公有一個芳齡十六的女兒郭靈,正值出嫁的時候,沒想到在出嫁之前離奇失蹤,隻留下了血書一封,而當年的郭靈要嫁之人正是如今的東平郡王。


    紀雲舒依舊穿著一身男裝,側過頭來對著一旁的小水墨便說道:“走,你跟著我去辦案去。”


    “太好了,娘親!”


    紀雲舒蹙眉,然後說道:“你叫我娘親未免有些奇怪了,不如喊我爹爹吧。”


    一身老氣橫秋的深色官袍穿在她瘦消卻不瘦弱的身上,修長有型,意外透出一股沉穩來。


    嬌俏到堪稱妍麗的五官,不僅沒受衣服的拖累,反而襯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感。


    可見在有些時候,人靠衣裝這句話,未必是對。


    “所以,你要告訴我,一天時間,一戶人家都沒有查探過來?”紀雲舒雙目冷覷趙義,寒光流轉,不滿之意充斥,顯而易見。


    趙義對著她哭訴調查難度,也挺難為情,但說的是實話,並不心虛氣短,拱手道,“少卿大人,按照您的推測,查案的重點在二品以上官員家中,他們不配合,下官等不敢輕舉妄動。”


    “硬闖不行,你們就不能智取麽!”紀雲舒感歎一句,怪不得三十歲往上了,還隻穿著一身九品侍衛服。


    轉念一想,她另起了心思,耷拉下眉梢眼角,愁眉不展道,“你說的有道理,二品以上官員說多不說,說少也不少,有百十人呢,本官若是全都得罪了,嘖嘖。”


    趙義深有同感,“確實是這樣,少卿大人英明。那您看接下來我們要如何做呢?”


    “進宮。”


    紀雲舒紅潤若鮮花的唇瓣輕啟,吐出兩個字。


    “進宮?”趙義口中重複一遍,才反應過來,大驚失色,“尚未查清的案件,怎能去勞煩建元帝?少卿大人,請您三思啊!”


    紀雲舒主意已定,可不是他能改變的,不鹹不淡道,“你是跟上我,還是留下?”


    話落,不等趙義迴答,就抬腳往外走。


    既然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是建元帝賜的,建元帝就是她的‘靠山’,她遇到困難時,建元帝總要伸出援手的。


    禦書房。


    建元帝正襟危坐在龍椅上,批改著奏折,就聽身邊太監總管道,“啟稟建元帝,大理寺少卿紀雲舒求見。”


    建元帝驚訝,連手中狼毫筆都擱置了,沉聲道,“讓他進來。”


    紀雲舒領命進殿,看到建元帝身影的一刹那,就哀嚎道,“皇上,臣要辭官呐——”


    隻聽見禦書房響起了一陣低沉的聲音。


    “紀雲舒?”


    等到紀雲舒一抬頭的時候,這才發現在旁邊的一側坐著一個硬朗帶著寒意的男人,渾身散發著寒意,眉眼鋒利如冰一般。


    “北冥寒?”


    北冥寒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繃著臉,然後看著下麵的人,最後便說道:“大理寺少卿,你要辭官?”


    建元帝額角見狀,青筋挑了挑,故意對著紀雲舒問道,“愛卿何出此言?讓你任實職,可是紀王爺的希冀。大理寺少卿,更是朕再三思索後,比較適合你的官職,朕以為你在大理寺會如魚得水才是。”


    如魚得水你妹!


    紀雲舒暗暗翻了個白眼,抬起頭來時卻是一副苦不堪言的神情,“皇上,攝政王大人,臣生平最大的誌向就是悅盡天下美男,華服在身,美食入肚,兢兢業業為官一途實在不是臣能擔當起的呀,還望您明鑒!”


    建元帝看著她扶不起阿鬥的模樣,“大理寺少卿的位置,非你莫屬,好好幹,不要讓朕失望了,更不要讓你父王在地下都不安寧。”


    北冥寒冷笑了一聲,便說道:“爛泥扶不上牆。”


    紀雲舒扯了扯唇角,做出激動振奮時會有的表現,感動的望著建元帝,雙眼沾濕,“皇上,您在微臣心裏,也好似太陽一般偉大,就是衝著您對微臣的殷切愛護,微臣也要好好幹!您放心,微臣絕不辭官!”


    她握了握拳頭,下定決心一般,擲地有聲道。


    建元帝見北冥寒冷著眸子,笑容凝固在臉上,偏偏還要口不對心的說,“你能這樣想就好,朕心甚慰。”


    “隻是——”紀雲舒拉長聲音,眼巴巴瞅著建元帝。


    建元帝沉默片刻,不得不接住她話頭,問,“隻是什麽?”


    紀雲舒順勢道,“臣剛上任,就遇到了困難重重的命案,不知是哪家小姐無故身亡,大理寺本想查清真相,也讓她在世的親人好受些,但派人去官員府邸詢問時,都受到了阻撓,連大門都進不去。這麽一來,案子還要往下查嗎?臣惶恐,請建元帝指點。”


    北冥寒眼睛眯成一條線,眼神陰鷙如潛伏的豹子,審視的銳利視線緊緊盯著紀雲舒。


    建元帝無奈,他不過是個傀儡皇帝罷了,紀雲舒這是真心請教,還是故意給他拋難題?


    紀雲舒被他重點關注,這個案子的情況他自然也知道一二。若是讓紀雲舒往下查,那百官礙於他的意思,會敞開門扉,心中卻不免有所芥蒂,若是不往下查……影響隻會更惡劣。


    上達天聽的案子都不能告破,還是他這個建元帝不讓破,那讓百姓如何想?


    “查,怎麽能不往下查?朕這就下旨,讓人配合你的調查,你要盡全力查清真相,才不辜負朕和攝政王的期許。”建元帝很快拍板定案。


    他的選擇,紀雲舒早有預料,當即燦笑道,“謝建元帝隆恩,臣就知道,您這麽聖明,一定會給臣指明道路的。下次有拿不定的主意,臣再向您求教。”


    建元帝皮笑肉不笑的應了,轉而又道,“朕自然願意指點你,隻是有些事還是自己摸索著來,才能真正成長。”


    北冥寒站起身來,然後對著建元帝便說:“本朝沒人了嗎?”


    紀雲舒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沒想到北冥寒居然在這個關頭說話了,而且麵色冷峻還帶著寒意,這家夥什麽時候迴來的,神不知鬼不覺的,難不成是想給她穿小鞋?


    “本朝有人,不過都是藩王的人。微臣可是站在皇上和攝政王這邊的。”


    北冥寒起身來,身上的衣服似乎還帶著邊關的血腥味,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聲音冷冽之中帶著寒意。


    紀雲舒不卑不亢,還擠出了一絲微笑,“攝政王大人,您這樣捏著下官,未免有失風度。”


    北冥寒看著粗糲的手指磨砂著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黑曜石般的眸子迸射出寒光,他聲音冷峻地說道:“本王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命!當官可不是你想當就當的。”


    他迴頭對著建元帝說道:“若她解決不了最新的案子,直接褫奪官職,禁足一年!”


    紀雲舒咬牙切齒,好歹兩人也算是有過交情的,這是多麽大的仇恨,居然想這麽對付他!


    “你娶你的郡主去,你別管我!”


    建元帝在一旁也不禁緊張起來了,然後說道:“紀愛卿,還不退下!”


    北冥寒自然看得出來建元帝是在維護紀雲舒,不過他的眸色發寒,半俯下身子說道:“吃醋?”


    紀雲舒對著建元帝一番感激,然後看都不看北冥寒一眼,便走了。


    建元帝膈應的受不了了,讓她退下,才從禦書房離開。


    紀雲舒倒是屁顛屁顛地離開了,心裏麵覺得不爽,一想到北冥寒那張冷顏,心裏麵就算是五味雜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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