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幸好三月份的澳洲西部荒漠還不算很熱,二十多名明軍突擊隊員靜靜的趴在這處丘陵的反斜麵和溝壑淺坑中,繼續觀察敵情。


    他們此次選用了荒漠碎塊迷彩——以土黃色為底色,點綴茶褐色和翠綠色的不規則碎塊。


    良好的偽裝使得他們完美的契合了周遭的環境,肉眼難辨的與荒漠融為一體。


    華堯端著雙筒望遠鏡仔細甄別遠方的情況,鏡頭用細網紗包裹著,以防止反光。


    “井井有條,不過還好,防備倒不是很嚴。”他輕鬆地說。


    克利夫蘭機場就在西邊,布局呈直角三角形,斜邊是總長度為2500碼的主跑道,並列兩條;另兩條邊是窄短些的輔助跑道,分別為1200碼和2000碼。


    在跑道周圍布滿了大型露天停機坪,每個之間相隔幾十米,一架架橄欖綠的b-17和b-24重型轟炸機就靜靜的停著。


    停機坪三麵都用砂土堆築起兩人高的堅厚防護牆,最小化遭到空襲的損失——即使航彈精準落入停機坪也隻能炸毀一架飛機,衝擊波和破片會被砂土防護牆所阻擋,避免波及其它飛機。


    在機場附近還有數十個高射炮陣地,一門又一門的高射炮斜指向天空;更遠些的地方,還能看見碩大的、格柵一樣的雷達天線。


    【配圖】


    “這機場確實挺完備啊,空襲沒法癱瘓它。”朱任思伸手指著遠方,“瞧,西北邊那些棚子裏好多推土機。”


    “所以到底還是得靠咱們。”華堯不以為意地說道:“鬧他個天翻地覆。”


    儀鸞司官兵極有耐心,一行人都非常沉得住氣——貿然行動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通過長時間的暗中觀察,他們決定以機場中無處不有的卡車作為撤離載具,到時候在混亂中隨便搶幾輛。


    奇襲時間選定在入夜之後,為便於跑路,華堯還計劃讓部分隊員在外圍策應——搶奪一兩輛裝甲車,到時候突然發難,大張聲勢。


    一分隊的十一名官兵由朱任思率領,他們騎著摩托車沿著公路向西南方向進發,遠離機場兩公裏後沿著公路設伏。


    離這麽遠是為了保險,即便出現失誤發生了對射,黑德蘭港的美澳聯軍也聽不到槍聲。


    鐵路和公路幾乎緊挨著依岸而建,不遠處就是遼闊的湛藍大海。


    大家藏好摩托車以後迅速在路基旁設伏,披著迷彩偽裝布俯臥在地,靜靜地守株待兔。


    整個下午有兩支摩托化巡邏隊路過,但朱任思都沒有下令動手。


    奇襲要等太陽落山再發動,過早伏擊巡邏隊的話,失聯太久可能會引起敵人的警惕。


    天黑了,步話機裏傳出華堯的吐槽聲。


    “先前那一隊就該打的,你偏不,這下要是再等不到巡邏隊咋辦?又得幹等一天。”


    美澳聯軍的警惕性不高,幾個月以來一直安然無恙,最多偶爾有明軍偵察機過來轉悠一圈。


    他們覺得潛在風險隻有明軍的遠程空襲,以及艦隊過來炮擊或登陸,壓根沒考慮到特種部隊奇襲這種手段。


    澳軍部署了兩個步兵旅(團)、一個民兵旅(團)、三個海防炮兵團(營),美軍部署了一個憲兵連和一個獨立坦克營,總兵力約九千人。


    因為錯過了傍晚時路過的兩支巡邏隊,奇襲行動不得不推遲一天。


    儀鸞司官兵繼續潛伏在入夜後清冷的荒漠中,還出現了傷員——澳洲的蠍子和蜘蛛又大又毒,令人惡心。


    次日整個晝間又有三支巡邏隊和一支車隊路過。


    傍晚,隻見一輛四輪裝甲車和一輛越野車正從西南向東北駛去,朱任思當即決定動手。


    塔伯下士鬆開了m2重機槍,坐迴了美製m3a1裝甲偵察車的副駕駛位上,半天的巡邏任務即將結束,他現在隻想返迴駐地美美的吃一頓熱狗火腿。


    “該死的廚師會不會又用斯帕姆午餐肉和雞蛋粉做成狗屎?”塔伯下士隨口說。


    開車的二等兵搖搖頭,笑著迴答道:“那我寧可倒了不吃。”


    這時,他看見前方的公路上出現了幾個或大或小的石塊,便踩刹車減速停了下來。


    這裏怎麽會出現攔路的石塊?


    幾人納悶,下車走過去準備將之挪開。


    跟在後邊的威利斯吉普車也停下來了,一名一等兵招手問道:“嘿!下士!發生什麽了?”


    塔伯下士迴頭說:“隻是一些石頭在路上……”


    戒心幾無的美軍憲兵立即為他們的鬆弛付出了代價。


    塔伯下士感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用力捶了兩拳,身子頓時無力的癱倒,連續不斷的沉悶噗噗聲傳入耳中。


    戰爭期間的懈怠隻會要了命!


    明軍突擊隊員使用加裝了消聲器的m7911手槍在近距離猛然開火,精準射殺了這些單純天真的美軍憲兵。


    因為m7911發射的.45acp手槍彈是一種亞音速彈,槍聲更小,在這種場合下十分適用。


    子彈被手工切割掉了被甲,裏邊的鉛芯裸露。射入人體後柔軟的鉛質彈芯隨即變形擴張,子彈的動能完整釋放、傳遞到了人體內。


    周長風以前打趣把這種消聲手槍稱作“狗別叫”,後來居然流傳開了,現在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這個叫法。


    有人悶聲倒地、有人慘叫摔倒,短短幾秒鍾的工夫,六名美軍憲兵就在沉悶的槍聲中倒在了地上。


    痛苦的哀嚎聲和唿救聲響徹原野,可是現在真的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他們了。


    塔伯下士奮力爬向裝甲車,企圖去夠上邊的無線電步話機話筒,身後拖出一條兩米多長的血跡,但馬上就被射殺。


    明軍突擊隊員一擁而上,對準瀕死的敵人的脖子一個接一個的補槍,送他們踏上了麵見上帝之路。


    朱任思為手槍更換了一個彈匣,匯報道:“我這邊完事了,先把車藏一下,等太陽落山就動手。”


    話筒中傳出華堯的聲音,“好,對表,眼下五時三十一分。”


    裝甲車和越野車很快駛離了公路,開去了不遠處的一片窪地。


    天色逐漸暗沉下來,東邊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烏黑,沒有光汙染的夜空已經能夠看見密布的斑點繁星。


    晚上18:00,推遲了一天的奇襲行動終於發動。


    按計劃來看,明天淩晨第77重型轟炸機聯隊又要執行對舊港油田的戰略轟炸任務了,這次有31架b-17和22架b-24出擊。


    地勤單位打算在後半夜再開始進行加油掛彈,現在隻進行檢查作業。


    至於機組成員?他們正在飛行員俱樂部裏邊一邊喝酒一邊打牌,最早也要放肆到午夜時分。


    木板屋不隔音,歡笑聲在夜色中傳得很遠,正在檢查機況的機械師很不爽的吐槽道:“那些家夥可真快活!”


    沒有人意識到危機正在逼近。


    這樣令人讚歎和向往的特種部隊奇襲如果在影視劇中肯定會表現的非常炫酷,曆經重重阻礙和艱難才成功滲透外圍防線。


    不過事實通常和熒幕上截然相反。


    現在,十一名明軍突擊隊員由華堯帶隊輕鬆地穿越了機場外圍,就像在自家後院散步一樣,沒有遇到任何困難。


    美澳聯軍僅僅圍繞克利夫蘭機場挖掘了一條淺溝,並用砂土堆了一堵矮牆,也沒有什麽明哨和暗哨,鐵絲網和地雷僅僅存在於機場大門口。


    警戒巡邏隊由兩輛威利斯吉普車組成,平均二十分鍾繞一圈,整座機場外圍同時存在三支巡邏隊,每支之間相隔約六分鍾。


    所以儀鸞司官兵就閑庭信步地進入了這座澳洲西部最大的空軍基地。


    後世的編劇和導演如果想以此拍電影,必然隻能添油加醋的捏造了。


    “噔噔噔—噔噔——”


    忽然,西邊傳來了一陣槍聲,緊接著是稀稀落落的更多槍聲。


    聲東擊西的一分隊準時動手,頓時吸引了敵人的注意力。


    “咻—咻——轟!轟!”


    迫擊炮彈也落了下來,一幢木板屋在爆炸中四分五裂,燃燒著的碎片淩空飛舞。


    半個支援分隊雖隻有六個人,但卻攜帶了一門64㎜迫擊炮和兩挺mg40通用機槍,迫擊炮有八發炮彈,他們在遠處根據這兩天測算的諸元依次開火。


    華堯隻覺得自己的心中充斥著激動之情,他抬起手向前揮動,命令道:“開工!給這幫蠢到家的傻缺上一課!”


    二分隊迅速分散成三股,同時進行隨機應變的奇襲任務。


    停機坪上的美軍機械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愣在原地東張西望,很快被消聲手槍射殺在原地。


    一名中士踩著舷梯爬入b-17轟炸機,結果和裏邊的美軍機械師迎麵撞個正著,二人都嚇了一跳。


    可明軍突擊隊員顯然反應更快,倒黴的機械師還在懵圈就被連開三槍撂倒。


    中士打著手電筒向前邊的駕駛艙摸去,接著把鋁熱劑燒夷手榴彈給丟到了儀表台上,然後拿出黏性爆破炸藥包放在腳下,拉燃了拉火管。


    他迅速跑到艙門處跳了下去,鄰近停機坪已經傳來了猛烈的轟響,顯然有人比他的動作更快。


    破壞掉一架飛機後大家立即奔向下一架,雖然美軍現在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情況如何,但儀鸞司官兵在心理上認為自身已經暴露,所以不免加快了速度。


    他們接下來甚至不再鑽進機艙進行破壞,而是直接用匕首割開輕薄的鋁合金蒙皮,切個口子把鋁熱劑手榴彈給塞進去,又或者把黏性爆破炸藥包放到主翼的翼根處。


    鋁熱劑燃燒發出耀眼奪目的白色光芒,兩千多度的高溫將鋼鐵和鋁合金炙燒為熔融狀的液態。


    黏性爆破炸藥包的主體是苦味酸銨和硝酸鋇製成的混合炸藥,不過有一麵吸附層塗抹了強力粘膠,撕掉封皮以後就要當心別黏住自己的手了。


    在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中,一架又一架昂貴的重型轟炸機遭到致命損傷……


    在停機坪的北邊,三名突擊隊員正在尋找油庫,可是怎麽也找不到。


    正當他們氣惱的時候卻莫名其妙撞見了數十名慌慌張張的美澳聯軍機組成員。


    他們在俱樂部玩的正愜意,卻被突如其來的槍炮聲給嚇了一跳,趕忙逃了出來。


    好家夥!過來送菜呢!


    “我滴乖,鬧呢這不是?”


    一場單方麵的殺戮如此可笑的發生在了克利夫蘭機場。


    “噠噠”的短點射連續不斷,一個照麵就有好幾人被撂倒。


    7.36x40㎜中間威力彈以740m/s的速度飛出槍口,貫穿皮膚、撞碎骨骼、撕爛髒腑!


    隻有少數機組成員在玩的時候還帶了手槍,可他們的還擊孱弱得不值一提,隻有象征意義。


    一具具瀕死的身軀倒在地上,流淌的鮮血無聲的訴說著喪失戒心的後果多麽慘痛……


    18:15,機場以東一公裏外的支援分隊架著mg40通用機槍嚴陣以待,並用電台發出了示意奇襲成功的暗語。


    幾分鍾後,泗水海軍基地的總兵處之中爆發出熱烈的歡唿和讚歎。


    18:23,克利夫蘭機場的守備部隊終於知道原來有敵人滲透進來了,這才派出巡邏隊前往清剿。


    “轟隆——”


    震耳欲聾的轟響霎那間蓋過了一切喧囂,衝天的烈焰把機場之中所有人的臉都照亮了。


    機場東南角的c2油庫被儀鸞司官兵爆破,七百多個100加侖航空汽油桶因此付之一炬。


    幾名明軍突擊隊員迴頭望著自己的傑作,雙眼中倒映著騰起的巨大火球。


    油庫的爆炸為克利夫蘭機場更添狼藉,現場一片混亂。


    不久,幾發照明彈升空,慌裏慌張的美軍巡邏隊乘車殺到。


    猶如驚弓之鳥的美軍士兵們向著任何可疑的身影胡亂掃射,許多人遭到誤擊,甚至連一些軍官的座車都挨了友軍火力。


    華堯的左臂被流彈擦傷,見流血不多,就沒有急著包紮。


    他冷靜的觀察四周狀況,判斷現在應該是比較好的撤離時機,再拖延下去等美軍完全反應過來就難以開溜了。


    “收手!撤!”


    九名儀鸞司官兵爬進了兩輛吉姆kw重型卡車,唯二負傷的人也被扛了上去。


    “我們撤了!從東南角脫身!”華堯對著步話機喊道。


    幾輛美軍巡邏隊乘坐m2半履帶車和m3偵察車試圖追擊,7.62㎜和12.7㎜步機彈從四麵八方射來!


    動力強勁的十輪重卡衝向機場外圍,不斷有人在車廂中被飛來的子彈擊中。


    “丫的!狗日的瞧見咱們了,還在追!”


    “你小時候沒捅過馬蜂窩嗎?”華堯為自己的步槍更換了一個彈匣,淡定道:“正常。”


    “報,真沒捅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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