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藍的夜空中隻有稀稀拉拉的幾顆星星,再加上鵝卵石小路兩旁樹叢中光線昏黃的路燈,給遠山酒店的這個花園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神秘麵紗。


    花叢草叢裏響起蟋蟀的鳴聲,成為安靜的花園裏唯一的聲響,也讓花園多了幾分鄉土感,與大樓裏隱隱傳來的說笑聲恍若形成了兩個世界,一個是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都市,一個是安寧靜謐的鄉村,但無疑,還是這個仿佛與這座現代化國際化的大都市格格不入的花園更讓鍾卿覺得自在。


    站在因為噴泉的緣故所以空氣顯得濕潤的夜空下,鍾卿深深唿吸著這在錦城難得的清新的空氣,夜色朦朧,也為她的臉龐籠罩上一層輕柔的麵紗,讓她的麵部線條變得更加的柔和。


    “是不是很不錯?”她身後,傅少庸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花叢草叢裏的蟋蟀也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給嚇得暫停了。


    鍾卿迴頭,看著傅少庸的一雙眼滿含笑意,“嗯,最起碼這裏的空氣很新鮮。”


    傅少庸看著她,隻覺得她的眼裏盈滿了星辰。


    聽到鍾卿後半句話,傅少庸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他也是土生土長的錦城人,錦城的空氣怎麽樣他自然是知道的,因此聽到鍾卿這句不是的是吐槽還是打趣的話,他笑著搖搖了頭,承認道:“說的是,這裏的空氣的確不錯。”


    這句話也是當然的,對於有錢人來說,比起來住所麵積多大,他們更追求的就是居住的環境如何了,而遠山酒店作為世界上排名前列的豪華酒店,除了酒店內精美的裝潢、舒適的家具、廚師的手藝,還很注意酒店的綠化環境。


    錦城的大環境擺在這裏,甄家不可能為了綠化環境就把遠山酒店搬出市區,但他們可以最大化的做綠化,不禁一樓的接待大廳後麵後一個很大的噴泉花園,房間裏也都擺放著盡量不會引起過敏等不良反應的綠植,再加上錦城的環境近些年也在治理,比起更糟糕的那幾年要好了不少,遠山酒店的環境倒是越來越好了,也因此多了很多賓客。


    但這些事情就不是鍾卿這一個普通人能知道的了,傅少庸也沒有跟鍾卿說一說的意思,他牽起鍾卿的手,走向一側的小路,“那兒有凳子,咱們去坐坐。”


    鍾卿應了一聲,突然想起還在五樓包廂、被他們丟下的鍾安國夫妻,猶豫地問道:“我爸媽他們......”


    “讓他們吃,不用管他們,你累了我就送你迴去。”


    鍾卿點點頭,對傅少庸“處理”鍾安國夫妻的方法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傅少庸說的椅子,是公園裏的那種的長椅,就在樹和小路中間,不遠處還能看到一兩個石凳,但因為他們是兩個人,所以傅少庸直接拉著鍾卿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已經入秋了,雖然市區早晚還沒有郊區山下要冷,但也比前段時間的溫度要低了些,等鍾卿坐下了,傅少庸把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外套披在了鍾卿肩上,自己這才在鍾卿身邊坐下。


    “你不冷嗎?”鍾卿問完,突然覺得這句話好像有點兒熟悉,她想了想,就想起不久前自己和傅少庸兩個人去城南的農家山莊散心的那個晚上,他也是這樣,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


    想起那次傅少庸的舉動,鍾卿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她扭頭看著傅少庸,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之前咱們兩個在農家山莊的那天晚上,你給我披衣服牽我的手壓根兒就沒安好心吧?”


    “對。”傅少庸笑著坦然承認。


    鍾卿摸了摸鼻子,沒想到傅少庸就這麽承認了。


    傅少庸不禁承認了還主動“招供”更多的消息:“我老早就對你有企圖了,隻是你一直都沒有看出來。”


    “什麽?!”鍾卿被嚇到了,他居然老早就對自己有企圖了?


    鍾卿想著自他們兩個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想起傅少庸不止一次登堂入室、不止一次和自己同進晚餐,有了傅少庸的主動“招供”,她這才從中覺察到了蛛絲馬腳。


    要兩個人真的是普通朋友,傅少庸會這樣堅持進她家裏嗎?肯定不會的,還有傅少庸那些現在想來其實很親密的動作,要說傅少庸對她也隻是朋友,誰會信?也隻有她,因為遲鈍外加沒有異性朋友的緣故,才會覺得傅少庸做的一切都很正常。


    發覺自己很蠢,鍾卿神色中浮現一抹懊惱來,見狀,傅少庸連忙安慰她:“雖然我也沒少著急,但我還是很喜歡你的遲鈍的。”


    鍾卿:“......”


    這真的是安慰嗎?這真的是真心實意的安慰嗎?她怎麽覺得,安慰還沒有嘲諷多呢?


    傅少庸笑出聲來,動作溫柔地揉了揉鍾卿的腦袋,惹來鍾卿沒好氣的一記瞪眼,他笑著接受了,轉換話題:“吃飽了沒有?沒有的話我們再去開一間包間。”


    其實鍾卿是真的沒有吃飽的,雖然一開始傅少庸就給她夾了很多菜,她的飯量也算不上太大,但架不住她剛吃了沒多大會兒,鍾安國就開始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攬到自己麵前,一副吃著碗裏看著鍋裏貪得無厭的樣子看得鍾卿倒胃口極了。


    她想不通,三年前自己不知道一起和鍾安國夫妻同桌吃飯多少次,但鍾安國也並沒有表現出這副惡心人的樣子,她想不通,不過是三年而已,為什麽鍾安國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而看徐雲芳的反應,很明顯她是習慣了,隻是雖然習慣了,但還是控製不住會埋怨鍾安國。


    傅少庸這會兒一說,鍾卿也覺得自己有點餓了。原本因為鍾安國那副模樣的倒胃口,因為身處在這微涼的秋夜裏唿吸著清新而濕潤的空氣而身心舒暢,聽到傅少庸的話,她也生出了想再去吃一頓的想法,沒吃飽肚子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嘛,emmmm......當然就是遠山酒店主廚的手藝真的是太好了啊!


    傅少庸心血來潮的問起這個話題,鍾卿也心血來潮的想再去吃一頓,於是兩人就心血來潮的起身往迴走。


    在接待大廳叫住一個侍應生,讓他帶他們去了一間沒有人的包間,坐下後,傅少庸又對侍應生點了一堆菜,都是遠山酒店主廚的拿手好菜,但是並沒有之前點的那些,傅少庸怕看到那些菜鍾卿會想到鍾安國夫妻進而壞了胃口,所以直接就把那些菜給屏蔽掉了,鍾卿想吃的話,哪天他再帶著鍾卿過來嘛!


    在等菜的時候,傅少庸又一次給鍾卿倒了杯茶,然後劃拉過來果盤,在裏麵挑挑揀揀的找著鍾卿喜歡的水果。


    雖然不久之前剛剛被傅少庸這麽“伺候”過,但鍾卿還是覺得很不自在,當然了,如果突然一個人給你端茶倒水,甚至連你吃什麽都要喂給你吃,你會坦然接受嗎?咳,除了那些生病了或者是撒嬌故意想讓人喂自己的小心思。


    見鍾卿很不習慣,傅少庸笑笑,卻也沒有再堅持,而是把水果遞到鍾卿麵前,讓她自己吃。


    鍾卿拿著橘子——沒錯,還是橘子,她喜歡的水果裏就有橘子這一種,她拿著橘子正要往嘴裏送,就見傅少庸正托著腮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她的臉瞬間就紅了。


    被別人(尤其這個別人還是自己剛確定下來的男朋友的時候)看著自己吃東西,她覺得很不自在好不好!


    “那個”,她囁嚅著,“你能不能別老是看著我?”


    “為什麽?”


    “你看得我很不自在。”鍾卿小聲道。


    傅少庸了然一笑,移開視線去看別的東西,“現在可以了吧?”


    “嗯嗯嗯。”鍾卿點著頭,壓在心頭不自在終於消散了,她掰著橘子,一瓣一瓣的的吃著,把手裏的這個吃完,她撤了張餐巾紙擦了擦手。


    一會兒還要吃飯,她不能隻吃橘子就吃得差不多飽了。


    兩人沒等多久,包間的房門就被侍應生敲響,隨後是進來上菜的女侍應生。


    一道道泛著熱氣的菜肴被放到桌子上,傅少庸現在也懶得拿公筷了,隨意的送自己的筷子夾起了菜放到了鍾卿的碗裏,“這是都是剛才沒點的,你嚐嚐。”


    鍾卿低頭咬了一口那塊雞翅,入口的一瞬間,味蕾就被濃鬱的香味俘獲,她愜意地眯起了雙眼,神情滿是幸福——吃到了美味所帶來的幸福。


    見她這副模樣,傅少庸嘴角的笑容越開越大,他又給鍾卿夾了一筷子夾了一筷子別的菜,督促著鍾卿快點咽下她剛才咬的那口雞翅:“快點吃,吃完嚐嚐這個,這個是我最喜歡的一道菜了。”


    鍾卿從諫如流的點點頭,咽下嘴裏的雞翅又嚐了嚐那道傅少庸最喜歡的,味道同樣的好,但不知道是不是傅少庸剛剛說那是他最喜歡的,她吃在嘴裏,覺得美味的同時又多了種別的感覺,她說不出來這種感覺是什麽,但可以確定的是,那種感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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