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雙兒咬著唇,半天才囁嚅了一句:“恩,我很少來……”


    “為什麽呢,難道你不想你媽媽,你媽媽一直很孤單……”徐嵐帶著幾分責備和不解地看著鹿雙兒。


    墓園很安靜,風吹過,能聽見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偶爾有鳥聲叫著,環境很悲涼寂寥。


    “徐阿姨,我……我爸爸叫我不要來,還有我阿姨,他們都希望我不要再提起過去的事情了,我失憶之後,對母親沒有什麽印象,不知道最近怎麽了,我突然想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很久遠的事情,我感到母親在召喚我,所以我偷偷地跑了過來……”


    “原來如此,你這些年沒來給你母親掃墓,都是我一個人來,我還以為你被鹿家領養之後就再也不理你母親了……原來是他們叫你不要來。”


    “徐阿姨,我很難過,我每次夢到我母親,她在夢裏很少有過笑臉和開心。你把你知道我的事情都告訴我好嗎?我想重新去認識一下我的母親……”


    “恩……當然得告訴你。就算你今天不來掃墓,我也是會去找你的。”


    “為什麽……”


    “你母親有東西放在我那裏……”


    “哦,好,我跟去拿。”


    兩人拜祭完林憶蓮之後,再去拜祭了徐飛揚。


    迴到了徐嵐的家裏,徐嵐給鹿雙兒講了關於林憶蓮生前的那些往事。


    徐嵐和林憶蓮是鄰居。


    兩人關係極好,因為兩人都是單親母親,境遇和性格差不多,所以特別惺惺相惜。


    在徐嵐的口中得知,林憶蓮是個非常純粹倔強的小女人,年輕的時候特別隨性瀟灑,把愛情視為人生的全部。


    徐嵐對鹿雙兒轉述了林憶蓮年輕歲月兩段戀情。


    林憶蓮遇見鹿如海之前有過一個男朋友,那時候愛得轟轟烈烈,這輩子非那個男人不嫁。


    因為遭到林憶蓮的父親的阻撓,她的初戀夭折,初戀男朋友也在一場車禍之中死去,從此林憶蓮和父親便斷絕了父女關係。第二段戀情,是在林憶蓮生大病的那一年裏,鹿如海的出現溫暖了她的心,林憶蓮並不愛鹿如海,但是不知道怎麽地懷上了鹿如海的孩子,事後才得知鹿如海是有家室的男人,林憶蓮猶豫過,想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


    但她想著這輩子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和自己的家人又鬧成了這樣,幹脆把孩子生下來,算是給自己徒添一個念想一個甜蜜的負荷。


    徐嵐講到林憶蓮是怎麽含辛茹苦把鹿雙兒帶大的時候,鹿雙兒抱著徐嵐痛苦淚流。


    心裏感到無盡的愧疚,要不是自己的出生,母親也許不會積勞成疾,更不會因為孤苦無援患上了抑鬱症而跳樓自殺。


    “徐阿姨,我媽媽的父親是誰?你知道嗎?”


    徐阿姨搖搖頭說:“你母親沒有和我說得那麽具體,隻說她以前是大小姐,父親是殺了她初戀男朋友的兇手,所以她和你外公斷絕關係了。


    “哦,我外公是這樣的人嗎?但我還是想見見見我母親的父親。”


    “為什麽?你對你母親都沒有印象,你想要找迴你的外公?”


    “恩,我媽媽托夢告訴我,她很愧疚,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誤會了自己的父親,每年盛夏的暴雨天,母親都會偷偷抹眼淚,我想她最後的那幾年一定是活在深深的自責與愧疚之中……”


    徐嵐突然站了起來,走向了書架。


    伸手了其中一個陳舊的本子。


    她把那個舊本子遞到了她的手裏。


    “這個本子是你母親生前的日記本裏,當時是放在你媽的抽屜裏,當時我和鹿如海幫你母親處理遺物的時候,我怕他一把火燒了,便把日記本偷偷藏好了。


    這是你母親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點東西了,之前一直沒給你,是因為看你似乎也不願意提起過去不願意想起你母親的事情,現在我把本子還給你,本子我翻過了。裏麵寫的都是一些小詩歌或者是關於你的童年記憶的。你拿迴去翻翻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麽線索,也許你母親在你長大之後和你提過外公家的事情,隻是你忘記了而已……”


    “恩,謝謝你……徐阿姨……”鹿雙兒從徐嵐手裏接過了那個本子,感動得熱淚盈眶。


    “好了,好孩子,別哭。你媽媽最不喜歡你哭了,你小時候是你的母親的貼心小棉襖,總是把你媽媽哄得哭笑不得。”


    “……”鹿雙兒一直在默默地擦著眼淚,哽咽得說不出來。


    徐嵐若有所思地想:“其實,雙兒,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母親為什麽會自殺……”


    “她的遺書裏不是寫著患了抑鬱症嗎?抑鬱症的人求生欲望很不穩定……”


    “她從來沒和我提過她得過抑鬱症的事情,我和關係那麽鐵。她是不會瞞著我才對……”徐嵐臉上布滿了疑惑。


    鹿雙兒苦笑了一下,想起了鹿心怡得了抑鬱症瞞著她的事情,慘淡地說:“我有個朋友也得了抑鬱症,我以為我們推心置腹,無話不講,要不是我發現她在偷偷吃藥,我也不知道她得了抑鬱症,所以說,有些人得了抑鬱症,會選擇能瞞就瞞,不讓身邊的人擔心……”


    “恩,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隻是我還是想不明白啊,我和你媽情同姐妹,她走之前都沒有和我道別,隻給你留了遺書,上麵沒有半句話提到我,還有的是,你媽一直都很樂觀,還總是和我強調說,她要活很久,至少要看到你結婚生子幸福了,她才能安心,她怎麽說話不算話呢,她怎麽能說走就走,一句話都沒給我留……”徐嵐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著。


    鹿雙兒心疼到極點,上前抱住了徐嵐。


    兩人默默地垂著淚,發泄完情緒之後,鹿雙兒抬眸說:“徐阿姨,你給我一張飛揚哥的照片吧,我上次刷機了,以前照片都沒有保存好,現在一張照片都沒有了……”鹿雙兒一臉遺憾地說。


    徐嵐聽到飛揚兩個字,眼淚更加洶湧了,她站了起來,走進了屋子裏,找出了一個相冊遞給了鹿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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