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致若在床邊坐下,神色有點沉重,看到那小子虛弱的笑意,心裏更是一陣發酸:“哥這次對不起你。”


    他看到魔獸極為緩慢地搖晃了下腦袋,艱難地張開嘴說了什麽,蘇致若湊過去聽,他聽到他說:“我沒事,強哥不用沮喪。”


    蘇致若佯裝生氣,卻底氣不足,聲音有些壓抑:“別說傻話……你大哥我……我是那種人嗎,你安心養傷,迴來後我們繼續搭檔。”


    魔獸蒼白的笑臉撞進蘇致若的眼裏,那一刻蘇致若心如cháo水,震動不止,魔獸平日裏就特別崇拜他,老喜歡跟他一起活動,可他卻害他躺在床上不能動。曾經他一直以為他的使命就是往前沖,可是現在他突然領悟到他還有身邊的同伴,保護同伴不受到傷害也是他的職責。如果隻是他自己受傷他無所謂,但是他無法看到別人因為他而受到傷害。如果不想再後悔,就要變得更強大,強大到不會再讓他身邊的人受傷,不再體會這種無力的痛苦,蘇致若握緊拳頭,在心中默默發誓。


    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清明起來,那團仿佛永遠撥不開的迷霧漸漸散開,他不再在那混沌的中心,他又迴到了他的世界,重新獲得了勇氣。


    可是,他也明白把他從黑暗裏拉出來的,是陸小風。每個人都在挑揀詞語安慰他,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想逃,隻有她堵住了後路不讓他再逃下去,讓他認清了自己的軟弱,找迴了自己。


    迴到局裏,別人看到他都很驚訝,蘇致若早就做好接受一切處分的心理準備,所以在見到嚴隊時更是露出一張視死如歸的臉,以嚴老大的脾氣這次不把他罵到想死是絕對不會罷休的。但沒想到嚴老大壓根沒批評他什麽,由於魔獸受傷工作任務需要重新分配,嚴隊交代了一番後才說到這件事,結果隻是讓他交一份思想報告,並且接受隊裏心理醫生的檢查。


    蘇致若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接受指令走出門去,嚴隊坐在位子上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那塊吊了三天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這個小子的自尊心太強,也很驕傲,但這次的突發事件直接把他從天上拽到了地下,打擊實在太大。那天他原本沒有下達狙擊的指令,但潛入現場的時候不料被犯人發現,更沒想到室內漆黑一片,他手裏還持有槍械,為了確保人質的安全,混亂之中蘇致若連開兩槍,卻在第二槍時出現了誤差。


    實戰和演練便是有這樣細微的差別,除了客觀上更加不可預測,人內心的變化也很微妙,人總是會在真正麵臨危機時血壓上升,唿吸急促,頭腦空白,雖然他已經做到很好,無奈還是出了差錯。


    太過自信的人其實更容易被現實打倒,因為當他們自信的信仰不在的時候,便是毀滅的到來。當他知道現場情況的時候,他也在第一時間懵了,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無法組織好語言安慰那個從樓裏出來,像是丟了半條魂的蘇致若。好在蘇致若比他想像中更堅強,他倒下過,但他以最快的速度調整了過來,他沒有因此一蹶不振,當今天看到他一桿槍一般站在自己麵前時,嚴正知道他無須再多說。


    當然,想必這還需要感謝一個人。


    接下來的幾天,蘇致若爆發出驚人的小宇宙,很多人以為他會因為失手的事沮喪一陣,很有可能沒法馬上拿槍,就像駕車撞人的司機會有心理陰影,蘇致若也應該會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蘇致若的狀態確實不是最佳,但至少他在麵對槍和靶的時候沒有泄露出絲毫膽怯。可在這份鎮定的背後,那些人看不到蘇致若拿起槍時腦海裏不斷迴閃過的畫麵,但他拿槍的手沒有抖,打出的子彈飛過最完美的軌跡正中槍靶。隻不過,放下槍的時候,他的背後已經覆上了一層虛汗。


    不論如何,他還能握住槍,他身體裏的靈魂沒有退縮。


    午休的時候,蘇致若開著車去找了一個人,梁淺深。


    梁大美女律師是很忙的,他特意提前預約了一下,梁淺深踩著優雅的步子,準點走進肯德基大門,然後在一個靠窗的角落找到了蘇致若。


    這個時候梁淺深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但因為她原本身材很瘦,加上現在天冷衣服穿得多所以一下子倒看不出身形,都說懷孕的女人有著別樣的風情,這話不假,梁淺深的臉色比之以往紅潤不少,越發美麗動人。


    她看了眼桌子上那一盤子漢堡、雞翅,笑道:“約在這兒,看來心情不好。”小乖從小有個怪癖,但凡心情不慡了就狂吃這些垃圾食品,所以隻要看到他出現在肯德基或者麥當勞,十之八九是心裏有結頭打不開,他讀書的時候考試砸鍋,鬱悶之下擺脫保鏢一個人溜進肯德基狂吃,險些釀成大禍。


    “先不說我,你怎麽樣,知道男孩女孩了嗎?胎位還穩吧?”蘇致若一口咬下半個漢堡,沖梁淺深抬了抬下巴。


    提到肚子裏的寶寶,梁淺深的目光越發柔和,笑得越加燦爛:“還不清楚是男是女,不過我是無所謂,辛梓也說都喜歡,現在胎位已經穩定了,所以,外婆說過些日子想開個家庭聚會,請一些朋友慶祝,我是最煩這個,但她老人家堅持,後來想想很多事情我都違背了她的意思,這次就答應了,你記得來。”


    蘇致若微微皺眉,腦袋裏亮起紅燈,迴家意味著老媽無節製的嘮叨,但看了看對麵小妹的笑臉,還有一會兒請教她的事,蘇致若萬般無奈地點下了頭。


    梁淺深一手支著下巴,眨著大眼睛頗感興趣地問:“好了,找我有什麽事,如果沒事你不可能找我麵談。”


    蘇致若揀起一根薯條,沾上番茄醬,狀似漫不經心地說:“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問你……如果,我是說……怎麽說呢……就是如果你和你們家小辛吵架了,他……會怎麽跟你,道歉?”


    這番饒舌下來梁淺深聽得直皺眉,簡潔明了地總結說:“你想跟女人道歉,不知道怎麽道歉,對不對?”


    蘇致若傻眼,正要辯解,那邊已經自顧自繼續了:“是你惹你的房東小姐生氣了?”


    “她也沒生氣,我就是覺得應該做些表示什麽的……”蘇致若聳了聳肩,眼神飄忽,不太自在地說。


    “哦~”梁淺深發出一個怪調調,“稀奇,我們的小乖竟然會在意一個女人?你到底是對她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還是……你那個什麽了?”


    “什麽什麽?”蘇致若兇狠地瞪過去,但無奈他不知是氣得臉紅還是急得臉紅,總之實在是沒什麽氣勢。


    “原來真的是……我大致明白了。”梁淺深小小驚訝了下,很快露出一個瞭然的微笑,根據前麵一個問題說道,“沒必要那麽麻煩,直接道歉就行了,像我就喜歡直接點。”


    蘇致若正在喝可樂,聽到這麽一句廢話差點嗆出來,他順了順氣,麵色糾結:“沒有婉轉一點的方法?”


    梁淺深細長的食指搖了搖:“我早說過叫你收斂點,你不聽,現在吃苦了吧。”


    “具體情況很難說清楚,反正你說你有沒有招吧。”蘇致若也不再否認了,幹脆破罐子破摔,“你如果還是我妹妹,就趕快給我想個辦法幫我搞定……那個女人。”


    梁淺深小小考慮了一會,朝蘇致若勾了勾手指,蘇致若有點緊張地湊過去,梁淺深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蘇致若聽完後不太相信地問:“就這樣?能行嗎?”


    “投其所好,行不行試了就知道。”梁淺深很篤定。


    蘇致若咬牙,覺得這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方法:“好,我試試。”


    蘇致若把梁淺深送到律師樓下,淺深下車前決定提點一下她的老哥:“小乖,如果真的喜歡人家就找個機會說清楚,這對你來說可能很困難,但與其自己一個人悶著,不如坦陳一點。”


    蘇致若尷尬地看向窗外,含糊地說:“我……知道了。”


    淺深打開車門,蘇致若卻又叫住她:“上次你說她心裏有道傷口,是嗎?”


    “是,怎麽?”梁淺深迴過頭。


    蘇致若捏著方向盤的手逐漸握緊:“沒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趕在零點前發上來了……


    555,發現一個bug,改了改,就超過零點了


    第三十打


    陸小風接到嚴正的電話時就猜到他要說什麽,嚴隊的語氣聽上去很不尋常:“蘇致若的事是你幫忙開導的吧。”


    “算不上開導,隻是說了幾句。”


    “謝謝,他現在已經恢復正常了,就算是我也不知道用什麽方法開導他才好。”嚴正說得非常懇切。


    陸小風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光標,低聲道:“那就好,嚴隊不用跟我這麽客氣,我隻是不想看到第二個自己罷了。”


    那頭稍沉默了一會,說:“那小子的事讓你費心了,如果你覺得跟他住在一起不舒服的話,還是找個機會讓他搬出來吧。畢竟跟他住在一起會有更多的機會想起不愉快的往事,沒有必要讓自己難受。”


    “沒關係,我不覺得有什麽不方便,我會把握分寸的……”陸小風耳尖,聽到開門的聲音,立馬說,“他迴來了,我先掛了。”


    手機剛一掛斷,門就開了,蘇致若手裏提著兩個袋子走了進來。


    雖然知道他已經重新振作,但陸小風不確定這位大爺對她的態度有沒有恢復正常,所以不敢冒冒然跟他打招唿,萬一他的小心眼還在記恨她“諷刺”他呢,她真的很冤,她不認為她說任何一句話有一丁點看不起他的意思,不過通常在他那種情況下的人聽什麽都很敏感,就算是誇獎也能聽出毛病。


    於是,陸小風淡定地繼續敲打著鍵盤,根據她的推斷,某人接下來一定會視她為空氣一般穿越客廳直接迴房。


    就這麽想著的時候,陸小風頭頂突然降下一片陰影,隨後兩隻袋子落在她的右手邊,感覺挺重的。


    她詫異地轉過頭看到蘇致若臉上繃得緊緊的,眼神飄忽不定地站在書桌邊,她盯著他看,用疑惑的目光詢問他,可他一直把目光越過她放在她身後的空調上,臉上有可疑的紅色,陸小風以為他會要說什麽,沒想到他就這麽站了一會後扭頭走人了。


    陸小風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沒會錯意,這兩隻袋子是送給她的吧。送她東西?陸小風打了個冷顫,果然夠怪異。她小心地撕開封口的膠布,往裏頭張望了一眼,頓時愣住。


    這,這……這……五套她最喜歡的珍藏版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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