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妖孽的狐狸毛被摸著了,狐狸尾巴立刻翹得老高,得意洋洋:“那是。”


    “你跟誰學的?”


    “說了你也不知道。”


    蘇致若抱著電腦進了房,陸小風轉過頭盯著電腦屏幕輕笑了聲,開始工作。


    周日,是陸小風的災難日,蘇致若的好日子。


    她才睡下三小時不到,就被某隻妖孽便在她門外差點把她房門敲殘了,她睡眼朦朧地走出門看到蘇致若精神奕奕地戴著手套,拿著吸塵器,狐狸眼狡黠得很:“大掃除。”


    “再睡一小時,不,半小時。”陸小風黑著眼圈,抱著牆壁,哭喪著臉求饒。


    “不行。”妖孽鐵麵無私,毫不猶豫地砸碎陸小風最後一點點小希望。


    所以,陸小風慘烈地在一大清早繫著圍裙,頂著小雞啄米的腦袋開始聽從蘇大爺的分配打掃衛生。蘇大爺對幹淨的執著強韌,拿拖地這項有技術含量的活來說,先用吸塵器把灰塵吸除,再拿抹布跪在地上仔仔細細,角角落落擦一遍,最後再拿拖把認認真真拖一遍。


    可憐陸小風聽完就想倒地不起裝死,但在蘇致若威逼炯炯目光下萬般不願意地拿起吸塵器開始第一個步驟。


    蘇致若擦窗中途迴頭看陸小風裝模作樣的狀態,頓時怒道:“你沒睡醒嗎,睜大眼睛,沙發底下也要吸。”


    說對了,她就是沒睡醒,陸小風用牙咬唇,閉上耳朵,彎下腰開始吸沙發下的灰塵。


    蘇致若滿意地折迴身繼續擦窗。


    “一日之計在於晨,我都晨練迴來了,你還在睡,要不得。”


    “那裏那裏,我說的是那裏。”


    “用點力,讓讓,看我示範。”


    “對了,現在像點樣子。”


    好一個早晨,陽光正好,不偏不倚地灑入某小區某幢7樓2舍陽台,金燦燦的陽光照在某位極漂亮的男人身上,因為他太過耀眼,連太陽都不禁害羞一下,隻不過這個美男正頤指氣使某位可憐的跪在地上奮力擦地的女人。


    陸小風擦了把汗,她憤憤地想如果蘇嬤嬤再教訓下去,她立馬昏倒給他看。


    正當蘇致若又要開口,陸小風也準備就緒即將扔了抹布就往地上躺,一陣午夜驚悚片中的音樂響起,兩個人同時為之一愣。


    半晌,陸小風舉手:“我手機。”


    陸小風不顧蘇致若的眼神衝進房裏接起電話:“喂,你好。”


    這真是一通救命的電話。


    聽筒裏隻有對方輕微的唿吸聲,陸小風又餵了兩聲,對方還是沒聲音,難道是詐騙電話?就在陸小風要掛電話的剎那,那邊終於開口了:“蒙蒙嗎?”


    腦袋片刻空白,緊接著陸小風感到猛一陣天旋地轉,險些真的摔下去,她忙扶住床沿坐下,可已是驚出一身虛汗。雖然她一直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覺得突然。


    陸小風平靜地對著手機,偶爾的“嗯”兩聲,確實一句句話沒說,最後掛了電話的時候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走迴到客廳,蘇致若立刻被她這副德性嚇了跳。


    陸小風直愣愣地看著他,過了會像是迴魂了,偏過頭扯動嘴角:“有點事我先出去下。”


    蘇致若本要多說幾句,但看她臉色實在難看,含含糊糊應了聲:“你那部分可不許賴帳,迴來繼續。”


    陸小風一邊答應,一邊換了衣服出門,蘇致若看她不太尋常的樣子忍不住問了句:“去哪?”


    “不用送,我自己去。”


    “我沒說送……”蘇致若還沒說完,陸小風就沒影了。


    蘇致若站在陽台上看到陸小風的身影消失在小區裏,思來想去覺得這女人的事實在跟他無關,於是繼續擦玻璃。


    陸小風趕到那家茶樓的時候,心髒撲通撲通像是在耳邊鼓動,夏末秋初,天氣依舊炎熱,她背上的衣料已經濕了一片。但她站在店門前許久,氣息都平穩下來了,還是徘徊在外麵。


    其實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她也不復當年,從裏到外變得判若兩人,就連夏琦都說任誰在馬路上和她擦肩而過也認不出她。沒什麽的,雖然還有傷口,但已經不痛了,隻剩下最後那點印子。


    陸小風默默對自己暗示了兩遍,終於邁開步子走進去。


    茶樓裏悠悠飄著古箏樂曲,冷氣、樂聲、茶香立即讓陸小風整個人靜了下來,這個時間段人還很少,茶樓招待小姐將她引致包廂,微笑著替她推開門。


    陸小風盯著自己鞋尖,走進去,在一張絳紫色方形古樸木桌前坐下。坐定後,她才慢慢抬起頭看向對麵那個人。


    “我以為你不會出來見我。”


    “為什麽不,你是我的恩師。”


    “我有愧於你,算不得什麽恩師。”


    “不是的,那是我的錯……都已經過去了。”


    “蒙蒙。”


    陸小風平靜地微笑著叫出那個她曾經很熟悉很熟悉的稱唿:“嚴隊。”


    第十三打


    聽到她這一聲稱唿,嚴正的心裏禁不住有些激動,一個勁地說:“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你一直在這裏嗎,沒離開過?”


    “嗯,這幾年我一直住在t城。”


    “我們都以為你……沒想到啊……”嚴正感慨道,他將陸小風打量了番,“你變了很多,那時候我差點沒認出你,要不是你那朋友我還認識。”


    陸小風不以為然地笑笑:“人總是要變的,嚴隊應該明白,我不變……就活不下去。”


    嚴正默默點了點頭:“能看到你就好,我這懸了幾年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嚴隊以為我真的發瘋?輕生?我不會的,我會活下去,不管怎樣都會活著。”


    陸小風說完,雙方開始陷入一陣有點壓抑的沉默,兩個人都在調整思路,組織語言。


    再次先開口的還是陸小風,她故作輕鬆地說:“嚴隊,我都已經沒事了,你就別再難過了,這不像你。”


    嚴正大大出了口氣,神色還是黯然,勉強笑道:“是的,人總要往前看……那你現在在做什麽?”


    陸小風偏過頭笑道:“算不上什麽工作,寫寫文章,投投稿,過得輕鬆點。”


    “好的好的,這樣的生活比較沒有壓力,適合你。”這哪裏還像指著蘇致若鼻子罵的那個嚴厲苛刻的大隊長,麵對陸小風嚴正詞窮,想要說些什麽寬慰的話,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不過陸小風並不在意,她知道嚴隊的心意,他擔心她,關心她,所以她要告訴他,她現在很好,吃的好,睡的好,有工作能養活自己,閑來也有娛樂活動,除了偶爾鬧個小病,其他什麽都好。


    陸小風在那說個不停,偶爾開個玩笑,把自己的近況大致介紹了遍,嚴正微微蹙著眉,坐直了身子很認真地聽她說完,有時被她的玩笑逗笑,氣氛總算鬆了下來。陸小風說得口渴了,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茶水已涼,她便大口喝完。


    嚴正有了些笑意,眼角的皺紋深深淺淺,局部溫和了他過於犀利的目光:“我現在調到刑偵去了,說起來我隊上也有一個神槍手,很厲害,就差你的記錄沒打破了……”


    說到一半,嚴正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生硬地住了口,陸小風見狀連忙安慰道:“沒事,你接著說。”


    嚴正還是猶豫地看著她,視線掃到陸小風的右手腕處,那裏佩戴著一塊鋼精製腕錶,如果他沒記錯,那下麵應該有一塊月牙形的傷疤。


    “嚴隊,我真沒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你再這樣我可就走了。” 陸小風故意一擺臉。


    “好好,我說我說……說到哪了,哦,有個神槍手,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年紀輕輕,很有幹勁。你應該見到過,就是上次你來隊裏,我們大夥正給他慶祝破案,叫蘇致若。”


    陸小風點點頭,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很崇拜你。”


    “我?”陸小風想到蘇致若那張漂亮的臉不由得想笑。


    “你不知道吧,這小子從進警校起就以你為目標,很拚,經常蒙紗蒙紗的掛在嘴邊,就連教你she擊的胡老師都快受不了他了,成天纏著他問你是怎麽練槍的。確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夥子,真想介紹你們倆認識認識。”


    看得出來嚴正很欣賞蘇致若,陸小風遲疑了下,說:“嚴隊,其實……我認識那個蘇致若。”


    嚴正微訝地看著她,陸小風接著說:“隻不過他不認識我。蒙紗這個名字,已經不存在了,我現在叫陸小風。說來很巧,他正租著我的房子,我們算是住在一起。不過,嚴隊,算是我拜託你,我是蒙紗的事請你對他保密,他心目中是一個美好的蒙紗,而不是我。當然,也不要告訴柯迪他們,你知道我沒事就夠了。”


    嚴正迅速思考了番,果斷地答應了陸小風:“好,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但你和蘇致若住在一起,不會露餡嗎?”


    陸小風又喝完一杯茶,自嘲地笑道:“你覺得會嗎?連你都快認不出我了,他現在隻把我當做一個寫言情小說的傻女人。”


    又說了一陣,陸小風起身告辭,臨走前,嚴正猶豫了很久,還是對看上去無恙的陸小風說:“你打算什麽時候去看看……他?”他還是把那個名字咽了下去,換做一個他們心知肚明的代詞。


    陸小風怔了怔,目光一下子散了,她低頭靜了會,再抬頭的時候,蛤蟆鏡底下的黑眼睛溫潤無波:“再過些日子吧,我還沒準備好。嚴隊,以後沒事,我們也少聯絡吧。”


    “好的……陸小風,好好照顧自己,再見。”


    嚴正看著陸小風坐上公車,濃眉一直皺著,讓整張剛硬嚴肅的臉越加可怕。


    她說她已經沒事了,可是,如果真的沒事,她為何短短一個小時喝了整整一壺茶,為何不肯告訴柯迪他們她目前的狀況,又為何不敢去看那個人。即便表麵上很輕鬆,但她的動作泄露了她的不安和緊張,不想告訴故人,大概怕再見麵會撕開好不容易長好的傷疤,而不去看那人,應該還在痛恨自己沒臉見他吧。


    說是釋懷了,哪能那麽容易,她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畢竟那樣的事怕是一輩子都難以釋懷。


    陸小風迴到家裏,蘇致若已經幹完自己的活,正優哉遊哉地放著交響樂,一個人靠在躺椅裏捧著電腦打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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