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占知道桑書南的心結。


    她亦有心結。


    即便如此,兩人同居一室,固然無法親密無間,倒也相安無事。


    他們畢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彼此照顧,且都有善待身邊人的習慣。


    隨著桑書南越來越忙碌,鬱占漸漸清閑下來。


    有一日,桑書南讓她先迴家,自己忙到十一點多才迴家來。


    鬱占原本窩在沙發上寫小說,見他迴來,便放下手裏的電腦,說:“你去洗澡,我給你熱熱宵夜。”


    桑書南眉宇之間有濃濃倦意,似乎累得連話都不想多說,隻是點了點頭:“好。”


    鬱占把燉好的粥放到微波爐裏去熱,出來的時候,看見桑書南仰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發出輕輕的鼾聲。


    鬱占愣了一陣,才過去叫他:“書南,去床上睡。”


    桑書南雖然睡著了,但聽見她的聲音,還是醒了過來:“嗯。”


    他起身往臥室方向走,進了門就倒在床上。


    桑書南緊閉著眼,似乎是嫌臥室溫柔的燈光仍太刺眼,居然伸出手來擋在了眼睛上。


    鬱占本想催他去洗澡,見他困乏至極的樣子,便開不了口。


    她想了想,輕手輕腳地去浴室擰了條熱毛巾迴來,過去替他擦臉。


    將桑書南的手指從臉上撥下來的時候,他再糊塗也知道是她,混沌中微蹙了眉尖,卻到底沒有抵抗,隻乖乖地任她施為。


    鬱占用熱毛巾緩緩地在他麵上蹭了一遍,也仔細地看了一遍他的眉眼。


    他皮膚上每個細紋裏似乎都透著疲倦。


    鬱占擦完了臉,桑書南側了側腦袋就要繼續睡。


    她免不得軟言軟語地哄:“我幫你把手擦一下,很快的。”


    他不清不楚地“唔”了一聲。


    第二天醒來,鬱占身側照例沒了人。


    他似乎從來就起得比她早。


    桑書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平板電腦。


    鬱占走出來,他抬了眼,說:“早。”


    她笑笑:“早。”


    桑書南停了停,臉色似乎微微有些紅:“昨天晚上我太困了。抱歉。”


    鬱占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覺得有些好笑,搖搖頭:“沒事。”


    他頓了頓:“以後我一定先洗澡再上.床。”


    鬱占愣了一瞬,失笑:“沒事,你身上的味道很幹淨。”


    他身上的味道,幹淨得過分。


    比夏永言、費行安身上的味道都要幹淨。


    桑書南本身的體味,不出很多汗的時候鬱占是根本聞不出來的,這就不說。


    他身上,煙草、酒精、香水、脂粉味道一概沒有,如果一定要說有味道,那就是一股淡淡的咖啡味。


    桑書南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講,怔了怔,垂下眼去。


    似乎還有些淡淡羞赧。


    鬱占一笑,也不理他,徑自去廚房熱早餐。


    早餐是早就買好放在冰箱裏的飯團和豆漿。桑書南每日都起得比她早,開始的時候主動把早飯都弄好了,但鬱占說過一次要自己來,他便不再動手。


    鬱占說:“我是不是真的不擅經營?公司裏太多問題,我看你都快要累垮掉了。”


    桑書南咬著飯團,望著她。


    他很少從鬱占口裏聽見這樣示弱的話,愣了愣,才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的聲音極其溫和:“你很厲害了。隻是我還經驗不足,能力有限,所以才會加那麽多班。”


    鬱占歎口氣:“幸好你來幫我。否則我這一次應下的稿子肯定是沒時間按期完成。”


    他昨天晚上迴來的時候雖然疲倦,但猶記得她當時窩在沙發上在用筆記本電腦。


    原來是寫小說。


    桑書南說:“你不要太累。晚上如果我迴來太晚,不用等的。”


    鬱占笑笑:“我知道。”


    ※


    桑書南跟鬱占結婚兩周後,鬱占便將公司首席執行官的位置讓了他來坐,技術工作交他全麵負責,隻協助處理一些外圍工作。


    桑書南年輕,但聰慧勤懇,有疑慮的事便跟鬱占商量。


    鬱占極少反對他的意見。


    即便是桑書南提出,要改變“花濺淚”的運營模式,進一步變革收費方式,縮小目標玩家群體時,鬱占也沒有像他猜測得那樣激烈反對。


    她考慮了一天後,支持了桑書南的提案。


    夫妻店開得比意想中還要順利。


    轉眼過去三個月。


    桑書南主管兩家公司的事宜,非常忙碌,但到底撐了過來。


    他將“尋找莉莉”交給胡曉主理,自己負責“花濺淚”的轉型,將“火吻”交予沙場公司新上任的技術總監。


    “花濺淚”的規模逐漸縮小,但玩家忠誠度明顯提高,在盈利方麵,與之前聲勢浩大的時候相比竟有了微幅上升。


    而“尋找莉莉”的逐步取代了之前“花濺淚”在廣大玩家中的地位,成為人氣爆棚的新遊。


    鬱占卸下肩頭重擔,有了許多空閑時間寫小說,應下的稿子大約也能在年底交稿期前完成。


    桑書南除了九月開學季一度返迴港城處理一些必要事宜外,每天都迴到鬱占的枕側睡覺。


    桑書南終究在日日夜夜的廝守中鬆弛了神經,在跟鬱占獨處的時候,不再像剛結婚時那樣謹小慎微。


    他開始在她身邊放鬆下來。


    像迴到家的丈夫那樣,把不曾暴露在外人麵前的疲倦、苦惱暴露在她麵前。


    鬱占始終縱容。


    結婚後的第三周開始,他們再度開始床榻上的纏綿舉動。


    除去新婚之夜第一次時,桑書南因為太過激動和青澀一度弄疼了她,再後來做的時候,他總是很小心。


    非常溫柔。


    非常關注她的感受。


    他沒再提過當日的話。


    沒再追究她的溫存是真心還是做戲。


    鬱占有些欣慰。


    桑書南不是傻瓜。


    即便他因為當局者迷而一度神智昏聵,天長日久,他終歸會明白。


    她鬱占如果真的對他心有憎恨,有意報複,又何須用這樣陪上自己的拙劣手段?


    她同他結婚,跟他結合,不是因為那些你來我往的糾紛,而是因為一件事。


    她愛他。


    接納他做她丈夫。


    因為這件事。


    隻會因為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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