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市臨水而建,故此得名。


    一條名為“明月江”的大河從城市一側流經。


    市內建有江濱公園,公園附近是熱鬧商圈,高樓林立,極其熱鬧。


    午後時分,鬱占抱著抱枕,整個人窩在柔軟的懶人沙發裏,下巴枕在抱枕上,麵向落地窗,向窗外遠眺。


    高樓、街道和江麵,連帶這座城市的繁華,都盡收眼底。


    這裏是費行安在城內的寓所。


    一處風景好得離譜、自然也貴得離譜的江濱高層公寓。


    “你是說,你一直擔心書南會因為你交了男朋友而不高興,結果卻發現他已經有了女朋友?”


    費行安坐在另一張懶人椅上,望著鬱占笑,語氣促狹。


    鬱占難得不同他鬥嘴,眼睛望著窗外,臉上沒有笑容。


    從費行安的角度看過去,她的側臉甚至略帶著一些憂鬱。


    她輕輕地說:“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費行安手裏捏著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凍橙汁。外包裝上有水汽凝結,打濕他的手指。


    他把橙汁放迴一側的小矮機上,站起身來,走到鬱占身側,在她腳邊重新坐下來。


    費行安比鬱占個頭高大許多,但此刻她坐在懶人椅上,他坐在木地板上,兩人的視線便正好持平了。


    費行安擋住鬱占的視線,望到她眼睛裏去,迫使鬱占也隻能看著他。


    費行安說:“嘿,別想那麽多。現在你的追求者已經跟別人好上了,你不如多想想怎麽把我栓得牢一點。”


    話說得欠揍,但他的目光極其溫柔。


    鬱占忍不住笑了笑。


    她本想順嘴控訴他太自戀,轉念一想,又有了別的主意。


    費行安穿一件粉藍色襯衣,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一粒。


    鬱占探手捉住他的衣襟,手指下移,開始解第二粒紐扣。


    費行安被嚇傻了。


    他愣在那裏沒有動作,鬱占便毫無阻滯地把第二粒紐扣解開了。


    她的神色平靜之中,帶上一絲認真。


    似乎在做什麽精密的實驗。


    紐扣解開,衣襟大敞。


    公寓裏冷氣充足,涼涼的空氣鑽入胸口,吻上費行安的皮膚。


    他終於迴過神來,略有些慌亂地,捉住鬱占的手腕。


    費行安的聲音很低,語速很快,聲音好像還微微發著抖:“你幹什麽?”


    鬱占神色淡淡,斜斜地睨他一眼:“顯然是幹.你。”


    費行安望著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費行安憋了半天,臉都憋紅了,隻說了一個字:“你……”


    沒有後文。


    鬱占笑了笑,反問:“我?”


    她眼裏有亮亮的光,臉上神情偏偏看起來淡定至極,甚至帶著種說不出的慵懶。


    這樣性感。


    撩得人心火難耐。


    費行安今天真的長了見識。


    原來鬱占還有這樣的一麵。


    他下意識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安靜的房間裏,吞咽的聲音,非常明顯。


    她淡淡地,又笑了一下。


    費行安大窘。


    費行安最後這樣說的:“幹就幹,脫什麽衣服?”


    鬱占微微挑了挑眉。


    她笑著,輕輕抽迴手,望著他:“也行,那你自己脫,我看著。”


    他鬆開了握住她手腕的手,改坐姿為半跪,居高臨下地靠近她,低頭親吻她。


    溫柔小心地。珍重地。


    她迎合他的吻,輕輕閉上眼。


    ※


    周五。


    “沙場”公司的辦公區,占據大樓的第十七層到第二十一層。


    鬱占、周正真的辦公室,以及兩個會議室都在二十一層。


    鬱占坐在辦公室裏。


    她有一張偌大的辦公桌,桌麵上放著兩台台式機,一台筆記本。


    此時,筆記本的屏幕亮著。


    上麵打開著的,是臨江市當地一家主要報紙的主頁。


    她微微蹙著眉,看一段五分鍾前發出來的新聞稿。


    顯著位置,寫著報道的標題:


    “黑馬狀元的心路曆程——臨江市理科狀元桑書南訪談”


    淩晨,剛過零點,桑書南就通過在線係統查到了自己的分數。


    滿分750分,他的成績是691。


    不算很低。


    但一早,他便接到來自班主任的電話。


    他竟然拿到了臨江市理科的最高分。


    學校、當地各大媒體的微博旋即報道了這一消息。


    很快便有記者打來電話,邀桑書南接受專題采訪。


    采訪的時間約在中午。


    下午三點半鍾,專題報道就發到了網上。


    鬱占將報道仔仔細細地看了三遍。


    “……我隻是想,如果要進入理想的院校繼續學習,必須要考到一個相對較高的分數。這樣一想,就不斷朝這個目標努力。”


    “……我打算學習計算機專業。”


    “……對,我一直都想學習計算機專業。”


    “……誌願校我還在繼續考慮。”


    報道上有一張桑書南的照片。


    他穿一件沒有印花的白色t恤,黑色中褲,白球鞋。


    神色平淡,眼睛漆黑。


    這是她熟悉的桑書南無疑。


    卻又似乎,有些不對。


    他臉上沒有那種曆年高考狀元臉上常見的春風得意、躊躇滿誌的神色。


    他臉上甚至沒有那種少年人臉上常見的鬥誌昂揚。


    早上,桑書南在餐桌上接到電話,得知自己成為理科狀元的時候,也不過輕輕地笑了笑。


    這明明是他奮鬥了許久才收獲的果實。


    他為什麽不開心?


    鬱占想起當年的自己。


    當年她的第一本書出版時,她也並沒有想象中開心。


    她愛著許意恆,受他的鼓舞與指導,逐字逐句,將第一本書精心雕琢至盡善盡美,並終於如願以償,獲得相應的讚美與名譽。


    可是她貪心不足。


    她想要的,不止如此。或者不如說,這些成績,隻是她用來取悅許意恆的道具,是用來引起許意恆關注的手段。


    然而在小說正式上架以前,他便與她正式攤牌。


    竹籃打水一場空,用來形容她彼時的心境,真是再恰當不過。


    那麽,桑書南,又是為什麽不開心呢?


    鬱占知道自己也許隻是自作多情。


    桑書南已經說過,他有女朋友了。


    她的擔心,大概完全是多餘的。


    “砰砰”


    有人敲門。


    鬱占下意識地關掉了網頁,揚聲道:“請進。”


    門被推開。


    周正真走進來。


    鬱占見是他,放鬆下來,站起身,對著他笑:“周先生,你有沒有看書南的采訪?網頁上已經登出來了。”


    周正真顯然心情愉快,唇角一直保持上揚的弧度:“看到了。但這小子一點也不上鏡,對著鏡頭連笑一笑都不會,搞得那麽深沉。”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這樣覺得,周正真也看出來了。


    鬱占笑著,不言語。


    周正真說:“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好歹也拿了個狀元,我想總得慶祝慶祝。”


    費行安幽怨的臉在腦子裏晃過,鬱占笑了笑,說:“當然要慶祝。周先生,這樣的喜事,你得請我吃頓好的。”


    周正真笑:“那就說定了。我去訂位子,叫書南過來,咱們下班了就直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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