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


    “這裏就是催命府總舵?”一身紅衣的山田惠子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紅燈高掛的九層石塔,開口問身邊的柳生龍之介。


    “不錯,這裏就是催命府總舵。”身穿潔白寬大和服的龍之介笑著答道。


    “這催命府果然名不虛傳,竟然如此奢華。”山田惠子看著九層石塔正門口的兩尊巨大的青玉貔貅,開口說道。


    這兩尊青玉貔貅用整塊玉料精雕細琢而成,六尺多高,七尺多長,昂首擺尾,威嚴至極。


    山田惠子是德川家康的貼身護衛,自認為天下奇珍異寶也見過不少,然而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她見過的那些珍寶和鬥金宮這對珠光寶氣的青玉貔貅相比,簡直就是黯然失色。


    連門口的鎮宅靈獸都如此世所罕見,那這鬥金宮裏麵豈不是奢華到了極點!


    山田惠子心中歎道。


    “江湖傳聞這催命府的財力堪比大明朝的國庫,甚至比國庫還要充實,不知道這傳聞是不是真的。”龍之介笑道。


    “堪比國庫?”山田惠子低聲驚唿。


    她知道催命府有錢,卻沒想到竟然會這麽有錢。


    “隻要有賭場的地方,就有催命府的分舵,照此看來,傳聞應該不假。”龍之介笑道。


    山田惠子不說話了。她原以為德川家康就夠有錢的了,如今看來,德川家康的全部財富加起來可能還不如催命府的一個分舵。


    “鬥金宮,日進鬥金。”龍之介抬頭看著懸掛在石塔上的鎏金牌匾,開口笑道,“好名字。”


    “不知道這崔子文此時在不在裏麵。”山田惠子看著掛滿大紅宮燈的九層石塔,開口說道。


    “我們的運氣不錯,他就在裏麵。”龍之介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向石塔的最頂層,麵露微笑。


    “先生怎麽知道的?”山田惠子說著也順著龍之介的目光看向鬥金宮的第九層。


    “你會不會賭錢?”一臉笑意的龍之介並沒有迴答山田惠子的問題,而是轉過頭來看著她。


    “賭錢?”山田惠子聽龍之介這麽一問,先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我不會。”


    “走,我們去賭兩把。”龍之介一邊笑著一邊緩步向鬥金宮的大門走去。


    “您要賭錢?”山田惠子見龍之介身後一邊急著問道,“先生不是來找崔子文的嗎?怎麽賭上錢了?”


    “難得來一次鬥金宮,怎麽著也要試試手氣。”龍之介腳步不停,隨口笑道。


    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


    山田惠子眉頭緊皺,猜不透龍之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石樓門口處,身穿華服、一胖一瘦兩名守衛正麵帶微笑地站在那裏,目視著不斷走進石樓的賭客。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華燈初上,正是賭客雲集的時候。


    胖瘦二人仔細地盯著每一張進入石樓的麵孔,快速辨識著每個人的身份。


    他們二人的任務是負責排查那些賭資不夠的賭客。


    鬥金宮有一條規矩,凡身上所帶賭資或者抵押物不到一千兩紋銀者,禁止進入。


    來這裏賭錢的大都非富即貴,而且有不少都是迴頭客。


    凡是來過這裏賭過錢的,都知道這項規矩。為了避免麻煩,他們都會在身上顯眼之處帶上一件價值千兩白銀的配飾或者能表明自己身份的物件,這樣一來,直接可以大搖大擺的在胖瘦二人麵前經過,無需任何驗查。


    有錢的佩戴珍珠翡翠、寶石玉佩;有權的項戴朝珠,身穿官服;歐洲的手戴大顆寶石戒指,臉帶黃金麵具;高麗的腰帶嵌玉金牌,頭戴金絲高帽。


    胖瘦二人眼光毒辣,疏而不漏地看著絡繹不絕的往來賭客。


    當龍之介和山田惠子經過他們二人麵前時,立刻被攔住了。


    這一男一女雖說身穿華服,可身上並沒有佩戴價值千兩白銀的物件,又是新麵孔,所以二人將他們攔下。


    “兩位是第一次來這裏嗎?”伸手攔住二人去路的胖子微笑著用流利的日語開口問道。


    二人每日與各個國家的貴客打交道,自然是精通各國語言。


    見二人俱是東瀛打扮,胖子邊說起了日語。


    “怎麽,這裏不是賭坊嗎?”一臉微笑的龍之介用流利的漢語問胖子。


    “這裏確實是賭坊,不過有這裏的規矩,”見來人通曉漢語,瘦高個開口對龍之介說道,“凡賭資不到一千兩紋銀者,謝絕入內。”


    “兩位若想進去的話,還請把賭資讓我們哥兒倆驗一驗。”胖子說道。


    “紋銀一千兩?”龍之介皺眉。


    在臨來之時,德川家康曾在戰船上給他備下了黃金一千兩,隻不過龍之介在登岸之時並沒有帶那麽多。


    此時他的身上隻有黃金三十兩,紋銀一百兩。


    山田惠子聽這二人一說,也立刻犯了難。


    她是德川家康的貼身侍衛,隻負責德川家康的安全,這些錢財雜事根本用不著她操心。她身上的暗器帶了不少,錢物卻是身無分文。


    “既然兩位身上賭資不夠,那還是請迴吧,下次記得帶足銀兩。”胖子有禮貌地對二人說道。


    “除了錢財之外,其他的可以嗎?”龍之介挑眉問胖瘦二人。


    “可以,隻要價值紋銀一千兩。”胖子微笑地說道。


    “惠子,把你身上背的那把刀給我。”龍之介轉過頭對山田惠子說道。


    山田惠子點了點頭,將身上背著的長形金色布袋取了下來,雙手遞給龍之介。


    看著山田惠子一臉恭敬的樣子,胖瘦二人相視而笑,麵露譏色。


    他們二人見過的奇珍異寶不計其數,卻還從未見過對一把刀如此恭敬的。


    龍之介接過布袋,伸手解開,從裏麵取出了金色的一柄戰刀。


    “兩位看一下。”龍之介直接將戰刀遞給胖瘦二人。


    胖子看了瘦子一眼,微笑著接過龍之介遞過來的戰刀。


    戰刀一入手,胖子臉上的笑意立即消失了。


    手中的戰刀刀長四尺,通體金色,華美異常,入手極重。


    好刀!胖子心中驚道。


    他見過的名貴兵器數不勝數,自然對兵器十分熟悉。


    四尺長刀就有如此沉重,可見刀鞘裏的戰刀絕非一般。


    刷拉!想到此處,胖子手握刀柄,將戰刀拔出半尺。


    但見此刀冷光豔豔、寒氣逼人,吞口處鑲嵌有一個純金菊花圖案,圖案之下刻有德川二字。


    金色菊花圖案和德川二字讓查驗戰刀的胖子立即臉色大變!


    刷拉!他將戰刀歸刀入鞘,恭恭敬敬地雙手遞還龍之介。


    “請恕小人剛才失禮。”胖子一改剛才譏笑表情,開口對龍之介說道。


    “怎麽樣,這刀值不值紋銀一千兩?”龍之介微笑著接過戰刀,隨即遞給身邊的山田惠子。


    山田惠子將戰刀放入布袋,重新背在身後。


    “這位先生說笑了,裏麵請。”胖子將手對著石門裏一伸,開口說道。


    “惠子,我們進去。”龍之介說著,抬腿邁入鬥金宮。


    山田惠子緊隨其後。


    “我說胖爺,什麽刀讓您老人家這麽大驚小怪?”龍之介和山田惠子走後,瘦子對胖子笑道。


    剛才他還沒來得及細看戰刀什麽模樣,胖子就將刀歸刀入鞘了。


    他對胖子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


    他們二人擔任這個職位以來,見過的名貴兵器雖不上千,也達數百。


    苗刀、唐刀、單刀、雙刀、蒙古腰刀、西域彎刀,什麽樣的刀沒見過。


    雖說剛才那把東瀛戰刀看起來還算上品,還不至於如此讓胖子如此大驚小怪。


    “那刀本身倒沒什麽,隻不過上麵的圖案很不一般。”見瘦高個一臉不屑,胖子瞟了他一眼,開口說道。


    “圖案?什麽圖案?”瘦高個來了興趣,一臉好奇。


    他還沒有聽說過兵器上的圖案會比兵器本身還值錢。


    “刀身上鑲嵌純金金色菊花,你說是什麽刀?”胖子反問瘦子。


    “金色菊花?”瘦子自言自語,在腦中開始思索。


    “難道是……”猛然間,瘦子恍然大悟。


    “沒錯,是東瀛天皇的刀。”胖子對瘦子說道。


    “難道剛才那小白臉就是東瀛的天皇?”瘦子吃驚道。


    “刀主人的權利比天皇還要大,你猜猜是誰?”胖子笑問瘦子。


    “比天皇權利還大?怎麽可能?”瘦子百思不得其解。


    在東瀛,天皇代表著天權神受,怎麽可能會有比天皇權力還要大的人。


    “金色圖案下麵還刻著兩個字,你知道是什麽嗎?”胖子笑著賣起了關子。


    “兩個字?”瘦子疑惑地問道,“什麽字?”


    “德川。”胖子迴頭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


    “德川?德川家康!”瘦子終於明白胖子為什麽說此人比天皇權力還要大了。


    在東瀛,天皇的確是至高無上,但是卻並沒有兵權,隻是一個權威的代表。


    真正的兵權則是握在幕府將軍手中。


    而此時東瀛的幕府將軍就是德川家康!


    “這家夥難道就是德川家康?”瘦子問胖子。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德川家康的家臣也說不定。”胖子答道。


    “有咱們崔掌教坐鎮,別說是什麽家臣,就是整個東瀛的兵將全過來,也不夠咱崔掌教幾巴掌的。”瘦子撇嘴說道。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胖子對瘦子笑道,“這裏是鬥金宮,賭錢的地方,認錢不認人。扯什麽打打殺殺的,和氣生財懂不懂?別說是家臣,就是德川家康來了,身上的錢要是不夠一千兩,老子照樣不讓他進!”


    “這話聽著提氣。”瘦子笑著給了胖子一拳。


    胖子一樂,踢了瘦子一腳。


    兩人鬧了起來。


    九層石塔之上,一身金絲黑袍的崔子文斜躺在青玉龍座上,手握透明水晶酒杯,輕輕地晃動著酒杯中的葡萄美酒。


    “龍,之,介。”一臉微笑的崔子文自言自語地說著,將水晶酒杯放在嘴邊,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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