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多啊,隻有這小子,我決不允許你殺掉,否則我會把你和幽影殺的一個不剩,用最最殘忍的方法!”


    “因為……他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寄托啊!”


    那一句話,奧蘭多至今都記得,那是他第一次被一個人嚇破了膽,渾身是血的站在他麵前,那猙獰的臉龐,意味著就算他逃了,隻要他敢殺掉某人的話,這人也會像鬼魂一樣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古依娜啊,他死了嗎?如果他死掉的話,你意大利黑手黨的七名元老都會給他陪葬,不信?那你聽聽他們的慘叫吧!”


    “不僅如此喲,如果他死掉的話,我會用最殘忍的方法,將你的意大利黑手黨從高層到打雜,一個不剩的統統殺光,哪怕為此讓炎黃之血精銳盡折,我鋒殤也在所不惜!”


    那天,古依娜恨得咬牙切齒,直接摔掉了手機。


    女人看著眼前那雙目早已失去視力,在血泊中掙紮逃竄的小子,她費勁心機經營了這次的暗殺計劃,隻差一步了,可這一步她卻怎也邁不出,不能,也不敢。


    古依娜一直沒有將某些事告訴我,我們的交談中都會刻意避開那件事,那會讓我們的合作計劃生出隔閡。


    我不想再提了,而她則是不敢,因為每每迴想起那句話,那話中的無比陰森,古依娜都會從骨子裏感到寒冷,顫栗。


    “這小子眼睛毀了,以後都隻是廢人了,留著也沒什麽用處了吧。”胡夏曾說過這句話。


    “是啊,可惜了,不過他還是很有天份的,很聰明,做事也很果斷,甚至還……”鋒殤笑眯眯道,甚至什麽?他沒有說,不過那一刻眼中卻帶著無比溫柔。


    甚至他們還很喜歡他的對吧?隻可惜他們是boss,就算喜歡也不能表露,隻能想辦法栽培他,一次次的護著他。


    “雖然聰明,但這小子著實太慵懶了,現在又……就算有天份也沒什麽用了。”那天,胡夏依舊在皺眉反駁,可鋒殤的迴答卻讓他大吃一驚。


    許是鬼使神差,鋒殤那天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他笑盈盈的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某人道:“其實,作為一個boss,視力就算差點也沒什麽,隻要他能改掉那份慵懶就行。”


    “何況,他還有個很好的兄弟一直幫襯著,血狐,一個主內一個主外的話,將會是牢不可破的組合呢。”


    “不過,他似乎有些累了,傷的也太重了,就讓他休息個一兩年吧,這些事以後再說。”


    累了?傷得太重了?休息?


    胡夏還從未見鋒殤對哪個殺手部下如此疼愛,竟然主動讓他休息,甚至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鋒殤眼中的溫柔,那一刻的胡夏好嫉妒,因為他跟著鋒殤很多年,都從未體會過這種溫柔。


    更有甚者,那句boss是什麽意思?胡夏震驚了,鋒殤的意思竟然是將某人視作接班人?這個區區no6的小子?甚至已經是個半廢的人了?


    胡夏心中已經不僅僅是嫉妒了,還有憎恨,他一出道就跟著鋒殤,一心盼望著能接他的班,卻沒想到最終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他為炎黃之血賣命多年,難道還不如一個小廢物?


    “確實,如果他和血狐搭檔,將是炎黃之血未來牢不可破的組合。”胡夏笑著點了點頭,可扭過頭去時,鋒殤卻沒有發現他眼中的森然。


    這些話,如果鋒殤是對血狐說的,血狐會非常開心,可他卻偏偏鬼使神差的告訴了胡夏,這個在炎黃之血地位僅次於他的家夥。


    那一刻,鋒殤的眼神很溫柔,卻沒發現胡夏眼中的神色是和他截然相反的。


    其實在這之前,胡夏對鋒殤很忠誠的,鋒殤也確實相信他,否則不會賦予他接近boss的權力,可在這之後……


    那份信任,那賦予的權力,最終成就了一場最大的悲劇。


    “蒼狼啊,你真的好傻。”這是奧蘭多最後一聲歎息。


    no8魔術師最終還是死了,他也是有些鬼使神差,臨死前告訴了我很多事,或許他是想報複,讓我心中懊悔,讓我心中浮現那種近乎崩潰的彷徨。


    我呆坐在地,看著他那幾乎燒成焦炭的屍體,神色很麻木,甚至迷茫,我還是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又該做什麽。


    那一刻的我仿佛置身地獄,整個蒙帕納斯大廈的焦黑地獄,又仿佛是我心中的地獄,我不明白事情為何會是這樣,這麽多年的堅持又算是什麽?


    我不知道,我甚至無法思考,腦子裏嗡嗡一片,看著簡小敏,看著小蘿莉,看著走上前來的軒瀧和軒凜,我知道我不該出現彷徨,不該在此刻突然猶豫些什麽,但我……


    “小羽,我們先下去吧。”簡小敏哀求道,屋頂上的殘酷讓她們忍不住心生顫抖,再不願待在這。


    我癡癡的看著她的小臉,撫摸著她的頭發,我很想點頭,卻沒有力氣,我很想站起來,卻連勇氣都無法凝聚。


    “乖,你們先下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柔聲道,雖然聲音像哭,我擺了擺手,無視了眾人的關切,此刻的我甚至不想抬頭,不想麵對任何人。


    因為誰也幫不了我,連我自己都幫不了此刻的自己,當那份矛盾無以複加……


    “羽少,我不太懂這家夥最後的話,但不管怎樣,我們都會支持你的,有什麽事一定要說出來。”軒瀧認真道,拉著眾人朝樓下走去。


    說出來?我怎麽說?我連原本無比的堅持都動搖了,我曾一心一意要毀掉鋒殤,可現在……我看著軒瀧的背影,如果我放棄的話,他呢?軒皓霆呢?他們為了我而落到這地步又算是什麽?


    我從未想過事實竟然會和我的判斷大相徑庭,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很可悲,一直被炎黃之血追殺,剛剛獲得重生就再次失去一切,還不得不去麵對自己最好的兄弟血狐,甚至生出隔閡還差點決裂,差點失去了心中最大的情感寄托。


    然而這份可悲似乎並不僅此而已,而且最最可悲的竟然不是我。


    當那份寄托被粉碎,當發現站在自己麵前的敵人,竟然是曾經最最深愛的那個孩子,那份愕然,那份生不如死的苦澀……


    或許我不該站在鋒殤的角度考慮問題,因為我依舊和他是敵人,因為某些事知道的已經太晚,已經無法改變,但……


    其實,站在敵人的角度考慮問題,這也是鋒殤教我的。


    鈴鈴鈴的聲音突然響起了,我癡癡的看著奧蘭多的屍體,是他懷中的手機?我緩緩摸了出來,看著那號碼,看著那名字。


    電話已經燒焦了,連接聽鍵都深深凹陷了進去,但我還是顫抖著伸出手指摳了進去,可當那電話中的聲音響起,我卻又嚇得渾身一顫,不知道怎麽麵對那聲音。


    “喂,奧蘭多嗎?”


    我沒迴答,隻是在發抖。


    那聲音沉默了許久,一聲長歎後又問道:“奧蘭多,已經死了嗎?”


    “嗯,死了……”


    “小家夥,是你嗎?”


    “嗯,是我……”


    聲音滿是歎息,我的迴答也仿佛機械,又是一陣持續了很久的沉默,那死一般的寧靜,折磨的我幾近發狂。


    “你,為什麽一直不告訴我?”我突然嘶吼了一聲。


    “那你,又為什麽一直不問我?”鋒殤喃喃反問道,突然一聲輕笑:“因為,我是炎黃之血的boss對嗎?”


    一聲長歎,一份無奈,一絲終於明白一切的苦澀。


    因為他是炎黃之血的boss,所以他就算將某人視作弟子,視作接班人,也不能表露出來,至少在完全將他培養成才之前不可以。


    因為他是炎黃之血的boss,是號稱這世上最強最殘酷的殺手,所以他就算再喜歡也不能說,他展現在世人麵前的隻能是一份殘酷,而不能是某種溫柔。


    而此刻的我,終於徹底成就了強大,卻站在了他的對立麵上,如今我的,終於明白了他的溫柔,卻為時已晚。


    因為他是炎黃之血的boss,所以我從不敢問,也因為他從來隻在我麵前露出殘酷的一麵,所以我根本體會不到某種深愛。


    當我一次次被他丟進野獸的囚籠,一次次在他的命令下殺戮,鮮血淋漓中,我根本想不到他的目的竟然會是一種情感的寄托,一種對未來成就的期盼。


    這就像一個望子成龍的父親,用近乎殘酷的體罰去逼迫自己的孩子成長,而成長的背後,孩子能體會到父親的深愛嗎?不,他們隻會覺得厭惡,覺得痛恨。


    鋒殤的心中確實有著某種深愛,隻是這愛太過扭曲,殺手的情感大多都很扭曲,就連血狐也是一樣,所以他才會因為愛我而陷害我,而為了幫我殺掉了魏雪,綁架了軒凜。


    當我徹底明白血狐的用心良苦後,我的痛苦是無以複加的,而此刻,當我同樣明白了鋒殤所做的一切時,或許心中浮現的已經不止是痛苦了,更有掙紮,彷徨,甚至無助。


    因為我即將麵臨一個很嚴峻的選擇。


    “小家夥,我們依舊是敵人,依舊是不死不休……對嗎?”


    我身子一顫,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我抬起頭想尋求幫助,卻看到了兩個人期盼的目光,軒瀧正在朝我招手,軒凜的小臉上滿是關切。


    我不能猶豫,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絕不能停下,否則這些一直在幫助我,一直為了我不斷付出,甚至犧牲的朋友,我根本無法再麵對他們,甚至無法麵對整個世界……


    “對不起……老師!”我奮力的嘶吼著,將電話用力扔了出去,卻還是聽到了那聲歎息。


    某些事,似乎早就無法挽迴了,眼淚,似乎再也無法克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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