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似乎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了,因為劇痛,我不得不拚命嘶吼,可吼聲卻越來越低,不到一個小時,我就再次昏迷了過去。


    因為痛而昏迷,也因為痛而很快蘇醒,接著嘶吼,直到我嗓子越來越沙啞,直到我張著嘴,卻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第一天,我就是這麽度過的,一共醒來又痛暈過去十一次。


    曾有人問過我地獄是怎樣的,我的答案是炎黃之血的囚室,十八層地獄加起來都不如這裏讓人恐懼。


    其實我剛被抓來的時候,身上的傷並不算很多,至少比此刻少,我知道這是因為什麽,炎黃之血的老規矩,但凡被丟進囚室的人,都會被割開身上每一處皮膚,每一處肌肉,然後讓最好的外科醫生治療,卻不使用任何的麻醉藥物。


    這單純隻是想讓人體會到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罷了,全身性的。


    說來好笑,我前一天和簡小敏愛愛的時候,那種舒服,應該完全想不到之後會承受這種痛苦吧?而且是近乎無休無止的。


    整整二十四小時,我沒有見到一個人,他們就把我放在囚室裏,和那永無止盡的黑暗做伴,沒有人理睬我,也沒有人詢問我什麽。


    一天之後,胡夏進來了,捏開我的嘴灌了碗稀粥,因為他們不會讓我死掉,必須活著,活在地獄中。


    我痛的渾身都發在發抖,唿唿喘息著,用那沙啞到極致的嗓音道:“有意思嗎?我們都知道這種無聊的規矩,三天酷刑是吧?有話何不幹脆直接說?鋒殤來了嗎?”


    三天酷刑,任何被關進囚室的人,都要活活的折磨三天,不管聊什麽問什麽,都會在三天之後進行,這是鋒殤定下的規矩。


    鋒殤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他做事一點都不著急,萬事不準備周詳絕不開始,這三天,是足以讓任何一個人意誌徹底崩潰的,之後的談話或審問才可以更方便繼續。


    其實鋒殤沒什麽可審我的,因為我已經落在他手裏了,頂多是聊幾句,可他依舊喜歡等待三天,再折磨我三天,或許這隻是某人的惡趣味吧。


    胡夏的臉色很古怪,似笑非笑道:“既然知道是三天,等著就是,三天後他自然會來找你聊聊的,不過那時候該怎麽說,你最好在這三天好好的想清楚,會不會死,取決與你自己。”


    胡夏說完就出去了,他的話卻讓我為之一愣,這話裏似乎有些暗示,他想告訴我什麽?某些身份的問題嗎?


    我是蒼狼,胡夏和崔妍都知道了,可難道鋒殤還不知道?他的意思是讓我別說出來對嗎?否則就會死……


    聽著那囚室大門的轟然關上,我心中很是掙紮,胡夏這麽做的意義究竟何在?


    那次在公園的會麵後,我可以肯定鋒殤暫時沒有抓我的心思了,可胡夏和崔妍卻硬是把我抓了迴來,再之後,崔妍想要殺掉我,因為這女人特麽有病,似乎對我恨之入骨的樣子,可胡夏卻又阻止她了。


    我真的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真的看不透這家夥……


    不僅是我,甚至崔妍都看不透胡夏了,這一天,她就沒對胡夏露出過笑臉,二十四小時都咬牙切齒的模樣。


    “別碰我!”崔妍憤怒的一拳揮出,將想要抱住她的胡夏震退數步。


    一抹苦笑浮現,胡夏隻得悻悻的坐在沙發上道:“小妍,其實你不該暗示這小子的,他現在明白我們知道他身份了,這會是個禍患。”


    “你還好意思說?”崔妍氣的發抖道:“我們說好要直接殺掉他的,你卻把他給抓了迴來,這小子本就是禍患,如果讓他和鋒殤談清楚,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胡夏冷笑道:“放心,我暗示過他了,鋒殤還不知道他是蒼狼,隻要他不說,我們就不會有麻煩!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會想到這秘密不透露的話,他還有一線生機。”


    “但如果他聽不懂呢?如果他最終還是向鋒殤承認了呢?”崔妍的眼睛突然紅了,膩在胡夏身邊道:“你這樣是不是太鋌而走險了?如果讓鋒殤知道我們兩年前毀掉蒼狼的事,他會怎麽做?”


    “放心。”胡夏冷笑道:“這小子比我們更怕被人知道,而且他以為是鋒殤毀掉了他,所以他也會以為,說出來鋒殤就一定會殺掉他的。”


    默默的點了點頭,崔妍沉默許久才道:“可你究竟為何不殺掉他?既然知道他是個禍患,既然有那麽好的機會……我們兩年前都殺過一次了,再殺一次又何妨?像兩年前一樣瞞下就是了!”


    “兩年前殺他,是因為他的存在對我們不利,兩年後不殺他,則是因為他的存在對我們有利了,小妍不明白?”


    “不明白。”崔妍直言不諱,其實她很聰明,隻是不像胡夏想的那麽深罷了。


    “我隻知道,他活著,血狐就不會完全聽我們的,說起來好笑,我這個做姐姐的,在他心中還不如一個外人。”崔妍一聲長歎。


    不過,女人也知道自己怪不得別人,畢竟她和血狐的相處時間遠遠不如某人,當友情超過一定程度後,是完全可以淩駕於血脈相連的親情之上的,甚至愛情也一樣,對她來說,胡夏不就比血狐更重要嗎?


    胡夏卻曬然一笑道:“小妍真的不明白啊,情況和兩年前不同了,其實他現在活著,血狐或許會更加聽我們的!”


    “為什麽?”崔妍疑惑不解了,她甚至到現在都不敢接聽血狐的電話,都想不出理由去解釋這件事。


    胡夏並沒有直接解釋,其實這件事他謀略了很久才決定了,想的很累,所以用力擁住了崔妍那年近四十依舊玲瓏的腰身,他需要好好享受一下,好好休息一下了。


    “小妍別急,慢慢看下去吧,這盤棋會因為這個死而複生的蒼狼,而越來越有趣的。”


    三天的時間,三天的折磨,是足以讓一個人完全崩潰的,就算我是曾經的蒼狼也一樣。


    不過這三天,比我想象中要好過一點,雖然每隔幾個小時,就會有幾名醫生進來幫我處理下傷口,讓我的疼痛加劇,可他們一走,胡夏就進來了。


    一針注射,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感受著那略微的麻醉,那痛楚稍稍降低,我真的好想對他說句謝謝,雖然……


    擦,謝個屁,就是這混蛋害得我現在生不如死的。


    “你這樣做有意義嗎?”我看著胡夏冷笑道。


    “沒有,所以我並不想這樣做,要不是血狐求我的話。”胡夏同樣冷笑。


    血狐?我默默點了點頭,他還在拚命想辦法保住我嗎?雖然他現在不可能再做什麽了,但還是在想辦法讓我舒服些嗎?


    可惜,我並不知道胡夏這句話是騙我的,所以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其實我很想和胡夏好好聊一聊,想摸摸他的心理,窺視下他的秘密,不過這家夥完全不給我這個機會,每次幫我注射完就立刻出去了。


    三天,雖然那輕微麻醉無法幫我抹去所有的痛苦,但我還是撐了下來,所以當鋒殤推開那扇門走進來的時候,我還有精神罵上一句滾你媽逼,還有力氣朝他呸一口吐沫。


    鋒殤的表情很古怪,笑著看了我十秒鍾後,突然歎息道:“如果你不想和我好好聊聊的話,那就再等三天吧。”


    “別……”我直接哭出來了,哭的像個孩子,看著鋒殤的眼神已經滿是哀求。


    鋒殤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笑問道:“之前的約定,考慮的如何了?雖然有點早,但我依舊想先問問你。”


    約定?這貨還有臉提約定?說是三年之約,卻不到三十天就毀約了,這特麽簡直是無恥界的禽獸,禽獸界的人渣,人渣界的畜生!這貨特麽就是沒羞沒臊的楷模,不知廉恥的典範!


    我真的很想撲過去一口咬死鋒殤就算了,又或者一口咬死自己,省的氣到渾身抽搐了,不過從我嘴裏說出來的迴答卻是……


    “我答應了,我迴去就說服我老爸注資炎黃之血,財力上全力支持你做統一殺手界這麽有理想有激情還能流芳百世的壯舉!”


    “真的?”鋒殤皮笑肉不笑。


    “真的,我發誓,如果我說假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滿臉誠懇,反正我現在比天打雷劈更慘,已經注定了不得好死。


    “嗯嗯,不錯,不過我不相信你能說服你父親,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快接受遺產,盡快接手東華國際的生意,到時逼迫你老爸退位讓賢,如何?”


    我猶豫了三秒鍾,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如果你叔叔周國強和堂哥周俊傑反對呢?解雇他們?又或者直接鏟除他們?”


    又是三秒鍾猶豫,我咬牙點頭道:“行!我發誓……”


    鋒殤終於笑了出來,雖然那笑很是古怪,很是狡黠,眯著眼道:“那我們現在是盟友嘍?那麽我問什麽你都會知無不言嘍?那好,我想知道你和軒家究竟是什麽關係……”


    正題來了,之前的一切都是扯淡,鋒殤也知道我在空口瞎掰,其實到了這一步,他已經不需要問我是否願意了,因為已經由不得我。


    鋒殤一直很疑惑軒皓霆的反應,他對黎軍的反應是意料之中,對立花罌市的反應也勉強能接受,畢竟那女人隻是說說,並不可能真讓軍火界和炎黃之血開戰,但唯獨軒皓霆……


    軒皓霆是擺明了會為我而和炎黃之血死磕的,可這究竟是為什麽?僅僅憑孫子輩的交情,不可能做到這一步吧?這就是鋒殤今天找我聊天的唯一目的了。


    我沉思了許久,又看了看他身後麵無表情的胡夏,我要說嗎?說出來就一切都暴露了,他就一定能知道我是蒼狼了……


    “我告訴你的話,你……能不能別說出去?”我澀聲道。


    “好,一言為定!”鋒殤笑著點頭,胡夏皺了皺眉。


    “千萬不能說出去哦,否則我的麻煩會很大的。”


    “放心……”


    深深吸了口氣,我麵露苦澀道:“那老鬼的孫女軒凜……四個月了,孩子是我的。”


    囚室外,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炸雷,似乎有種老天要劈死我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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