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雨點打在屋簷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劈啪聲,完全掩蓋了我的行動。


    屋裏,軒瀧已經睡著了,正輕輕的打著鼾,而我卻宛如幽魂般潛行了出去,軍訓時我就做過類似的事,軒瀧的警覺性不差,但依舊沒有發現,畢竟絕的潛行實在太強了。


    由於暴雨,軒家巡夜的保鏢也都龜縮在了屋裏,我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繞上了三樓。


    一步,兩步,我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點,甚至連眼睛也閉上了,隻憑著感覺緩緩前進,三步,四步,我距離軒皓霆的臥室越來越近。


    半爬在地上,身子微微弓起,我在等一個契機,等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或是等一陣雷聲滾滾而來。


    足足有二十多分鍾了,我就這麽爬著動也不動,我著實不敢輕易躍過軒皓霆的臥室窗戶,這老頭太強了,一點都不能大意。


    天空,猛地哢嚓一聲,我的身形在刹那間撲了出去,借著那強烈的電光抹煞了我身下的影子,又借著那滾滾悶雷掩蓋了我所有的聲音。


    嗖,我躍到了書房門口,卻又一次停下了,我在等第二次的雷聲,去掩蓋我開門的聲音,這一次我並沒有等很久,僅僅三分鍾,我就從門縫裏鑽了進去。


    從三樓的樓梯口到軒皓霆的書房,距離不超過三十米,我卻足足花費了半個鍾頭,這是不是很多餘?no!要知道我最小心的一次暗殺,僅僅十五米的走廊,我就用了一個小時!


    來的第一天,我就進過軒皓霆的書房,這裏非常之大,超過兩百平米,而且擺放著數十個巨大的書架,看來這老頭非常喜歡藏書。


    而我想在這麽個巨大的書房裏找一份家譜,著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何況我對軒皓霆的書房一點都不熟悉,隻能憑本能去翻查一些自己感覺重要的地方。


    外麵的雨聲越來越大了,一點也沒有要停止的跡象,還時不時的劃過幾道電光,為我的動作和手中的微光電筒都提供了最完美的掩護。


    最大書架上擺放的全是一些古籍,對我毫無用處,最角落的書架上則放著一些軒家曆年來的生意賬簿,當然並不是暗殺任務的,而是一些普通的地產田租。


    牆壁上,我摸了許久都沒有發現暗門,心中不免有些焦躁,望著那足足有二三十個巨大的書架,這怕是一夜都未必找的完吧。


    等等!軒皓霆的書桌!我飛快的朝牆角走去,最表麵的地方往往會藏著一些最秘密的東西,甚至,最普通的事物裏往往會有一些讓人想象不到的線索。


    書桌的三個抽屜都上了鎖,我卻沒有急著撬開,而是先翻找了一些表麵,突然,一個大相冊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相冊?心中一動的同時,我緩緩的將它翻了開來,如果軒皓霆還有別的子嗣,這似乎是比家譜更適合記錄的東西了!


    相冊的第一頁就是一張巨大的全家福,看年份應該超過十年,最中間的魁梧老者就是軒皓霆了,一旁應該是他的老婆,還有兒子軒崇雷和兒媳,兩人的懷中還各自抱著個小嬰兒,不出意外就是軒瀧和軒凜了,說起來這倆貨小時候還真像啊,居然完全分不出誰是誰。


    一頁頁的翻下去,後麵是一些黑白照片,是軒皓霆年輕時的模樣,那臉……


    深深的吸了口氣,我越來越相信自己的判斷了,因為長得實在太像了,雖然氣質上有非常大的差異,軒皓霆是霸氣外露,而蒼狼則是冷酷陰森。


    更像的還是軒崇雷的某些照片,特別是十八九歲的模樣,那種年輕人特有的傲慢,和曾經的蒼狼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如果說軒瀧的相似度有三成左右,那軒崇雷的相似度就絕對超過了八成,而這本相冊裏有過半都是軒崇雷的照片,看著那從未見過卻似曾相識的臉龐,我幾乎已經可以憑長相確定,他就是我的哥哥了!


    不知道何時開始,我的手有些發抖了,但還是竭盡全力的往後翻著,看著軒崇雷那一張張的笑臉,體會著他那如王子般的生活。


    他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妻子,長發披肩,剪水雙眸,似乎還有點混血,長得很是端莊秀麗,還有那一張張結婚照,一張張蜜月照,幾乎遍布了世界各個角落。


    我也去過那些地方的,不過我都是去殺人,而他則是去度蜜月。


    再之後,則是一些隻屬於軒崇雷的全家福,一個溫柔賢惠的老婆,一雙活潑可愛的兒女,每一張照片都透著溫馨,讓人看了羨慕不已。


    軒崇雷並沒有太長壽,在軒瀧軒凜幼年時就和妻子遇上車禍過世了,算起來比蒼狼死的早很多,享年也大不了幾歲,而他的生活和蒼狼比……卻天差地別。


    一個宛如生活在天宮仙境,一個仿佛墮入了地獄深淵,當我看著那一張張照片,我才知道自己真正嫉妒的或許不是軒瀧和軒凜,而是他們的父親。


    相冊的最後幾頁,突然出現了一張讓我唿吸為之一窒的相片,那是一張小小的,很多年前的黑白照,照片中有一個女人,懷中抱著個剛剛睜開眼的小嬰兒。


    我認不出那女人是誰,甚至我也不認識那嬰兒,但……


    整個相冊,隻有這一張是屬於她們的,再無其他,所以顯得這一張照片是那麽的突呃,那麽的不和諧。


    顫抖著伸出手,僅僅從相冊裏抽出,我就幾乎用盡了所有力量,我撫摸著照片上那因年代久遠而留下的斑斑鏽跡,突然,我摸到了一絲凸起,猛地翻了過來。


    我不知道應該用何種詞匯來形容我接下來的表情,我看到的是一行很小的字,甚至因為過去了二十多年,字跡都不太清楚了,那上麵隱約寫著……


    83年夏,吾妻芳兒,攜吾子舜風,留影。


    舜風……舜風!!!我拚了命的深唿吸,卻依舊無法抵抗胸腔裏的窒息感,我用力的扣住書桌,那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木縫,卻還是感覺到一陣搖搖欲墜。


    那急促的唿吸已經帶著顫抖,甚至帶著些許鼻腔中的抽泣,我仰著臉坐倒在椅子上,眼眶越來越紅,甚至熱的發燙。


    原來,這就是嬰兒時期的我,那麽可愛,那麽惹人憐惜,可……


    三十年了,我花了三十年才知道自己究竟姓什麽,就連名字也是孤兒院老師憑繈褓中的貼身小衣上,那繡著的舜風二字起的。


    原來,那個就是我曾經的母親,那麽溫柔美麗,那麽端莊大方。


    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人,可她在哪?她還活著嗎?我的記憶中,甚至沒有一絲她存在的跡象……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聲音,我的神經立刻繃緊,想要離開,卻因為心中的顫抖怎也邁不動步子,想要啟動絕,可那砰砰砰的心跳聲怎也壓製不了。


    門打開了,燈也亮了,隨著一聲咦,軒皓霆快步走了進來,怒道:“小家夥,早就感覺你不對勁了,深夜進老頭子的書房,別說是為了有趣啊!”


    呆呆的看著他,我的眼神很空洞,嘴唇顫抖了許久也沒有發出聲音,這話問的很簡單,其實我在進來之前就想好了,一旦被發現應該怎麽去解釋,可……可……


    解釋到了嘴邊,我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這個女人……是誰?她在哪?這個孩子……又是誰?”我呆呆的舉起照片,問了一句最不該問的話。


    軒皓霆的臉色猛地變了,如一頭猛虎般撲了過來,我嚇得連忙閃避,卻依舊慢了一步,那照片已經被老人一把奪去。


    滿臉怒容的看了看被我翻亂的書桌,軒皓霆森然道:“小家夥,你到底為什麽而來軒家?你究竟想查什麽?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迴答我!”


    腳下連退數步,我再一次拚命的深唿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已經知道了身世,接下來,我應該問問其他的事了……


    啪,一記耳光抽在了自己臉上,接下來是第二記,第三記,嘴角一抹鮮紅流下,那痛楚終於讓我清醒了一些,同時也讓軒皓霆詫異道:“小家夥,你在做什麽?”


    “沒什麽。”我終於擠出了一絲笑容,略帶歉意道:“夜裏沒事做,溜進來看看書而已,順便翻了翻軒瀧和軒凜小時候的照片,哈,那小嬰兒好可愛,是軒瀧還是軒凜?”


    “沒事做?翻照片?你當老頭子是三歲小孩?”軒皓霆的臉色古怪極了。


    “沒啦。”我幹笑一聲,突然愣愣的抬起頭道:“84年,一起嬰兒的拐賣案子?或是,一起孩童的丟失案子?”


    說完,我就死死盯著軒皓霆,不管他接下來有什麽微妙表情,我都可以憑眼力立刻發現!


    可惜……茫然,軒皓霆的臉上隻有茫然,詫異道:“小家夥你究竟想說什麽?什麽嬰兒走失?什麽嬰兒拐賣?什麽東西?”


    不是的!不是被拐賣了,也絕不是走失的!我拚命的忍住顫抖,心中瞬間就明白了,接下來就隻剩下一個答案了,拋棄……


    “沒什麽,小子在夢遊,胡言亂語而已。”我表情冷了下來,打了個哈欠道:“沒事的話,我迴去睡覺了。”


    說著,我就邁步朝門口走去,而軒皓霆看著我,表情古怪極了,他完全弄不懂我在做什麽,又或是想做什麽。


    “等等!”就在我走過他身邊的刹那,軒皓霆突然冷喝道:“老頭子讓你走了?你還沒有說出你真正的來意!借我那兩個孫兒混進軒家,究竟是想怎樣?”


    我有很多個解釋的,可我卻一個都想不起來了,整個人仿佛失憶了一般,麵對軒皓霆的詢問根本不理不睬。


    麵對他伸來阻攔的大手,我肩膀一顫就避開了,貓柳,同時嗖的一聲朝門口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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