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了下胳膊,把兩人拖到了灌木叢裏,又把他們的槍支丟進了草叢裏,然後原路往迴竄去。


    我知道萍兒和那個劉鄉長若遲遲等不到我們的話,會另派人去村裏查問。


    我的任務就是偷偷潛入鄉政府,在他們發出搜捕令之前,滅口!


    這是相當危險的一著棋,稍有不慎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包括在家裝病的三麻子,甚至還有桂花娘。而且很可能連王鳳蘭也能牽扯進來。


    所以,必須盡一切努力把行動中暴露的蛛絲馬跡掩蓋住。


    我翻山越嶺,一氣竄了二十多裏,來到了蓮花鄉政府的外圍。


    其時,太陽已偏西,站在山坡遠遠望去,鄉政府的那條大街上幾乎沒個人影。


    這正是農忙季節,不但鄉民沒黑沒白地要在野外勞作,連鄉幹部都的參加勞動。


    但我估計,那個劉鄉長和萍兒絕對會留在辦公室裏等我們消息的。


    我不敢輕裝進入,從路邊撿了個爛草帽子扣頭上,又到路邊地裏折了一捆苞米秸稈,扛在肩上,裝作鎮子上收莊稼的村民,埋頭往鎮裏走去。


    穿過半條街,經過政府大院門口的時候,我偷眼往裏瞅去,見院子裏沒人,屋門,屋門咋鎖著?


    我心猛地一緊,傻了。


    鄉政府裏竟然沒人,難道劉鄉長和萍兒下村支農去了?


    不可能呀,他們不是還派人‘抓’我嗎?


    這特娘的。


    我沮喪地過了大院門口,往前又走了幾步,腦子突然一個激靈,咦,他們不會是在家等不到人,親自去村裏了吧?


    我想到這兒,忙扛著秸稈往鎮子外走去,出了鎮子口,一個大膽的想法也已醞釀成熟了。那就是半路截殺,否則,我是絕不敢再迴到村裏的。


    而從鄉政府到山王村,隻有一條崎嶇的山道,隻要埋伏在某處道邊,就能守株待兔了。


    我不敢大意,扛著秸稈,沿著山道穿過一道山坳,估摸著差不多處在兩者中間了,便尋了處灌木叢埋伏起來。


    心裏忐忑著,巴一眼盼一眼的往前麵小道上探望。


    山道上始終沒出人任何身影。


    我心裏不由疑惑起來,難道他們沒去山王村,而是下鄉幫著秋收去了?


    這念頭正在心裏糾結著,腦子裏突然又閃出了三麻子的話:詐屍,用詐屍摧毀他們。


    對呀,隻有用我們的‘獨門絕技’弄死他們,才能讓人不生疑呀。


    我靠,這麽關鍵的細節竟忘了。


    我暗暗埋怨著自己差點釀成大禍,轉頭向四周望去,想找個兩個替死鬼,可,望了一圈,出了漫山遍野的樹木和莊稼,竟沒發現一個人影。


    我急了,也不能在原地傻呆了。遂起身跑出灌木叢,沿著山道急急往前奔去。


    出了山口應該能有收莊稼的鄉民吧。


    我剛奔出沒多遠,忽然望見前麵溝底的草叢在抖動,心一沉,我靠,難道有人在野合?


    這有可能,鄉村男女不敢在家裏偷情,接著收莊稼的當口,出來日搗也在情理之中。不過,選得這地方不大合適呀,山上或林子裏多好,又僻靜又安全,在路邊草叢裏這不是傻蛋嗎,隨時都會有人經過,想不丟人都難。


    看來這倆人的智商有問題,或者勁頭上來了,也顧不得爬山鑽林了。


    不過,這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


    我蹲身從地上劃拉起兩塊鵝蛋大小的石頭,貓腰輕步,瞄著前麵溝底抖動的草叢就溜了過去。


    草叢裏倆人不知是日搗昏了,還是全然沒防備有人路過,反正是半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草叢急劇抖動,我的熱血也慢慢湧上了頭頂。


    瞅準目標,猛然揚手把石頭擲了出去。


    那石塊挾著一股風聲,似一枚出膛的炮彈,“啪”的一下飛進了草叢。


    隻聽“汪”的一聲淒厲的慘叫,一條黑狗拖著一團黃毛就竄上了路道。


    說時遲那時快,我又一石頭飛過去,正中那黑狗的腦袋,“啪”的一聲脆響,黑狗應聲摔倒在地,連翻兩滾,不動了。


    我這才猛然發現,它的胯下還夾著一條小黃狗,而且身子某處還連在一起。


    老人們說,狗**的時候若打死或打傷它們,會有報應的。


    我信,因為我曾聽人說過,有一個青年在路上看見有兩條狗糾纏在一起,他覺的太傷風化,上去用鐵鍬把倆狗拍死了,那母狗的腸子都出來了。後來青年結了婚,她媳婦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死了。


    但這都顧不得忌諱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別說是兩條狗,倆人也必須殺呀。


    我跑過去,抓住倆狗的腿,奮力一扯,硬生生把它們血淋淋地分開了。


    緊接著提著那條體形較大的黑狗屍體跑進了路邊一灌木叢後,加緊開始了催詐。


    殺人,一條狗就夠了。


    先是用掌心拍打狗的腦門,待感覺到熱度夠了,趕緊拍打其胸口,最後哈氣、紮朱砂針。


    前後沒用十分鍾,那黑狗躺在草地上就有了微動。


    接下來,就是碰運氣待目標了。


    如果萍兒和那個劉鄉長不出現,那我隻能悄悄地竄到安全地帶,亡命天涯去了。


    我心裏這麽鼓顛著,蹲在死狗邊焦急地等待起來。


    不一會兒,遠遠望見前麵小道上走來一個女人身影。


    忙伏身細瞅,近了,是一個挎著包袱走親戚的。


    我鬆了口氣,望望天上,太陽已快接近西山尖了。而我急盼的那對狗男女的身影仍沒出現。


    這特娘的,難道我真判斷錯了?唉,自己腦瓜還是不行啊,若三麻子在,那一切都不是事。


    我決定,等到天黑若還不見的話,就溜鄉上上查看動靜。


    不過這狗是不敢扛的,路上萬一被顛‘活’,那真是自作自受啊。


    太陽漸漸落到了山尖上,彤紅的晚霞映紅了大半個天空,山巒林木盡染,好似披上了一件戳戳發光的彩衣,令人心曠神怡。


    不過我沒心情欣賞這些,心裏躁的不行,一會蹲著,一會坐下,那種煩躁是沒法描繪的。


    就在太陽被山尖吞噬了大半個身影之時,影影綽綽的,我望見前麵遠處的小路上出現了三個身影。


    你娘,應該還是趕路迴家的鄉民吧。


    我又一次失望地坐在了地上,轉頭瞅瞅那條黑狗,心想白忙活了,不定會一直躺在這兒腐爛掉,或被哪個倒黴蛋觸醒。


    我歎了口氣,又把目光轉向了小道上,突然,我怔住了。


    那兒,走來的是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穿黑衣服的男子肩上還背著條長槍。


    另外那一男一女呢,皆穿著灰布軍裝。


    我靠,不會就是萍兒和劉鄉長他們吧?


    我心砰砰跳了起來,罩眼皺眉仔細望去,腦袋轟的一炸,是,就是他們!


    我狂喜萬分,激動的手都哆嗦起來,轉身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緊張地盯著愈來愈近的身影。


    近了,更近了,歹毒的萍兒和劉鄉長並肩走在前麵,那個背槍的民兵在後。


    萍兒和劉鄉長邊走邊說著什麽。


    隻聽劉鄉長道:“青萍同誌,這些事我迴去就跟上級匯報,絕不能讓他們蒙混過關……”


    萍兒說道:“對,劉鄉長,不過咱們還是要謹慎點,抓住他們後,先審問,等有了口供,再跟上麵匯報也不遲,這樣穩妥。”


    劉鄉長點了下頭:“好,那就這樣,不過……唉,先迴去看看,張大全和李石頭帶著那家夥到底去哪兒了,萬一……”


    “劉鄉長,如果大全他們還沒迴鄉政府的話,那很可能是遇害了,這就更能證明那姓郭的是反動派,明天派人把那個姓胡的瘸子抬到鄉政府,我親自審問……”


    兩人邊說邊走,從我眼前過去,急急往鎮子上趕去。


    你奶奶的,最毒不過婦人心呀。


    我一咬牙,揚手一石頭砸在了黑狗的胸口上,那狗身子猛一哆嗦,忽地跳了起來。


    幾乎與此同時,我一個飛撲抹掉了它腦門上的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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