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人,我也不敢開口問呀,就那麽用背頂著門,伸手在地上摸索,可周邊啥也沒有。


    這他娘的壞了,外麵那東西一旦硬闖進來,我連順手的家夥都沒,萬一是個小偷啥的,手裏肯定有刀,那我赤手空拳的,就吃大虧了。


    死麻子呀,死麻子,你狗日的缺八輩子大德了,每次每次,你都把老子往溝裏踹,啥東西呀,豬狗不如。


    我心裏急著,後背就頂的更緊了。


    就在這時,忽聽外麵遠處傳來一陣狗叫聲。


    我腦袋轟地一炸,險些跳起來,我靠,這他娘的壞了,防著活人,更要防著炕上的那倆死屍呀,這一旦詐起來,逃都沒機會逃,而且,三麻子精心布的局也會徹底破產。


    咋辦,咋辦?


    兩害相較取其輕吧,外麵的活人進來,我還能對付幾下,也許死不了。而屍體詐起來,就徹底玩完了。


    我想到這兒,忙一個躥跳站起來,飛身撲到裏屋,察看那倆死屍的動靜,隻聽身後“咕咚”一聲響,緊接著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叫:“呀……”


    我也顧不得她是誰了,附身細瞅死屍,還好,除了嘴巴處的草紙在均勻地起伏外,其他部位沒有異動。


    我娘,嚇死寶寶了。


    我長舒口氣,這才又想起身後的威脅,身子猛一哆嗦,轉頭望去,竟見玲花站在裏屋門口,瞪眼張嘴地看著炕上的這兩個死屍,嘴唇哆嗦的說不出話了。


    *啊,你怎麽又來了呀。


    我一把抱住她,急急推到屋門口,還沒開口,她突然“哇”地一聲,口裏噴出了一股汙物。


    我腦袋一閃,躲了過去,也顧不得其他了,急三火四地捂住她的嘴,道:“別怕,別怕……”


    玲花突然一把推開我,喘著粗氣問道:“這,這是咋迴事?”


    姑奶奶呀,你能不能不添亂呀。


    我抽身把屋門掩上,小聲急辯道:“不,不是我,是……我師傅來,看到這倆人在胡搞,一怒之下,就,就把他倆殺了……”


    我不的不佩服我的腦瓜轉的竟如此之快。年輕,幹啥都伶俐。


    玲花似乎明白了我說的意思,哦了一聲,遲疑地道:“那也用不著殺人啊,這是兩條命呢,唉,沒想到那個老頭那麽大年紀了,醋勁還挺大的呢。”


    我見她不再懷疑,心情也有些平靜了,就調侃道:“若我,我也這樣。”


    玲花輕錘了我的胸膛一下,嬌嗔道:“對,我若那樣,你直接把我砍成兩半就行,我絕不怨你。當然,你若那樣,我也會殺了你。”


    我心裏一熱,緊緊把她擁進了懷裏……


    外麵傳來了人們的說話聲,聽聲音,是在牆外,應該是鄉民相遇,互相打個招唿的吧。


    我和玲花坐在門後,她問了這倆屍體咋辦,我說我師傅晚上會來處理。


    我問她大白天的,咋敢來,不怕被人看見。


    玲花道:“怕啥,大不了他們把我殺了,沒你,我一刻也活不下去。”


    我心裏一震,不知該咋說了,也隱隱冒出一股後怕來,萬一……她真能跟我拚命呀。


    我倆就這麽說著,緊緊依偎在一起,不知不覺,聞到了外麵飄來的一股蔥炒雞蛋的香味。


    “是早晨飯嗎?”我輕輕地問道。


    “中午的。”玲花答道,“要不我迴去,給你捎點吃的來吧。”


    我忙拒絕,也清楚高大善人家裏快發喪了,就道:“你快迴去吧,下午他們還要出殯呢。”


    玲花身子在我懷裏扭了下,道:“他出他的殯,管我啥事,我也不是他的老婆。”


    這,就有點任性了,管咋的,是高大善人把你從窯子裏贖出來的呀。


    我好言勸了一陣,玲花這才極不情願地對我道:“那好,我聽你的,你可別亂跑,等出完了殯,我再迴來。”


    我忙答應了。一同站起來,開門,我彎著腰把她送到院門口,並小聲叮囑她要把院門拴好,這才又悄悄地溜迴了屋內。


    下午大約兩點左右,我聽到外麵街上傳來一陣悲痛的嚎哭聲,緊接著有嗩呐和長喇叭的嗚咽聲,淒厲而又瘮人。


    高大善人家發喪了。我腦子裏閃出了玲花披麻戴孝,麵孔冷豔的身影,暗暗歎了口氣,唉,這女人,苦,人也很好。雖然她大我十多歲,但我真的非常喜歡她,願我們能白頭到老吧。


    大約過了不到倆小時,我聽見外麵門響,透過門縫往外一瞅,隻見玲花穿著一身碎花素衣,悄悄地閃了進來,隨手關上院門,急急向這邊走來。


    我忙開了屋門,她一頭撲進來,緊緊抱住我,柔聲道:“小公馬,想死我了。”


    她說著,從懷裏掏出個饃饃,還用紙包了幾塊熟牛肉,塞到我手裏,問:“早餓了吧,快吃了。”


    我接過,大口吃了起來。


    玲花愛憐地看著我,眼裏湧出了一股濃濃的甜意。


    吃完了後,我們又偎坐在門後,抱在一起,濃情蜜意了一會。我揉著她豐滿的胸脯,道:“那瘸子很可能明後天要帶我走。”


    “去哪兒?”玲花一愣,警惕地問道。


    “濟南府吧,可能。”我道。


    “去那兒幹嘛?”


    “不知道,他可能要去找個人。”我不敢說內情,隻含糊地道。


    玲花哦了一聲,道:“那我也跟你們去。”


    我忙搖頭:“不行,很危險的,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為啥?”玲花詫異地問道,“你們要去找的那個人,是仇人?”


    “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我斟字酌句地道,“我聽他說,那個人好像欠了他的錢,他想去找他算賬,不過,那個人家裏很有勢力,官府有人,軍隊上也有人,很厲害的。”


    玲花聽了,想了想,道:“那,那人若真想撒賴不還錢的話,還真能出事。”


    “是啊,所以你不能去。”我順嘴道。


    玲花一昂頭:“我才不怕呢,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是死了也願意。哼!”


    我暈,這還真……我無語了。


    不知啥時,天又漸漸暗了下來,可能已到傍晚了吧,我催促玲花快迴去,免得三麻子來被發現,那樣就不好了。


    玲花戀戀不舍地站起來,攏了攏頭發,出了門。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又迴頭望了我一眼,伸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心口窩,那意思我明白,我在她心裏。


    我也學著她的樣子,指了指我的胸膛,兩人同時抿嘴笑了。


    玲花走後,我又到裏屋查看了下兩具死屍,而後坐到無門後,等三麻子來。


    大約人們吃了晚飯後吧,我又聽到外麵門響,忙轉頭從門縫裏望去,見黑暗中,有個人影蹦了進來,那姿勢,一看就是三麻子。


    終於盼到他了,我長長舒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打開屋門,迎了出去。


    三麻子進屋第一句話就問:“沒事吧?你到外麵去逮個活物來。”


    我靠,我心猛地一緊,逮活物,逮活物,我特娘的為了逮活物,差點搭上條命,這又要去,還讓不讓人活了。


    可牢騷歸牢騷,心裏再不情願,這事也不能違抗呀,為了今晚不被那可惡的大和尚殺死,隻有再冒迴險了。


    我硬著頭皮出了屋,在胡同裏轉了幾圈,發現了一牆根草垛旁有兩個珠子般大小亮光。那是貓的眼睛。


    心裏大喜,遂慢慢蹲身,從地上摸起一個小石子,猛然揚手擲了過去,隻聽那貓“哇”地一聲慘叫,我飛奔過去,撲身捂住了它。


    一手卡著它的脖子,一手抓住它的身子,急急奔迴到了那女人家裏。


    三麻子順手用炕上的一件衣服把它包裹起來,看看那兩個喘氣的死屍,又衝我道:“把這倆東西背到靠近大街的胡同口裏去。”


    我又是一愣,頭皮一陣發麻:“咋了?”


    “要你背,你就背,哪這麽多廢話。”三麻子怒道。


    沒辦法,我隻好戰戰兢兢地從炕上抱起那個男的,出了門,穿過兩條胡同,來到靠近大街的那個胡同口,把他輕輕地平放在地上,突然聽到後麵傳來“咚、咚”的聲音,驚迴頭,見是三麻子也跟來了。


    你娘,嚇我一跳。


    沒等我開口,三麻子道:“你迴去把那女的也快弄來,我在這守著。”


    我又提心吊膽地返迴去,把那女的抱來了。


    因為既怕又累,我唿哧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汗,問道:“三爺,你跟那個大善人都定好了嗎?”


    黑暗中,三麻子道:“說好了,等那些個和尚來了,他們就放槍。”


    “哦,”我又問道,“放槍的時候,咱就把這倆詐屍放出去襲擊他們?”


    “屁,”三麻子低聲陰狠地道,“等那些和尚把姓高的一家老小都屠戮光了,咱再動手也不晚。”


    我靠!我猛地一愣,這雜種真毒呀,睚眥必報的小人啊。


    哎?我腦子又一閃,突然想起了玲花,身子一哆嗦,壞了,玲花也在那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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