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他立即睜開三角眼,瞧向樓梯口。


    今天聚會的目的就是同宋瓷拉近距離,宋瓷考上京大幾乎板上訂釘,他念的商學院離京大很近,以後相處的機會大大增加。


    近水樓台先得月。


    什麽楚河啊,還有一幫心懷鬼胎暗戀的傻小子們,他們誰也考不上京大,尤其是楚河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同宋瓷處在一起。


    女神是我地,誰也搶不去!他從心裏鄙視著班級裏的同學們,瞧他們憨頭憨腦的樣,哪有一點社會經驗!


    略微遺憾的就是父親沒有天大的能耐,不然打個電話,弄個京大特招生,那該有多好。


    宋瓷不得羨慕我,同學們不得嫉妒死我!


    貪婪的眼神望向宋瓷,恰好正對上楚河淩厲的目光。


    像刀子一樣把他紮了迴去,“媽蛋,他怎麽也跟來了?”蕭石打了一個寒顫,眼睛麻溜挪到別處。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雷雨天楚河幾乎能殺人的動作,忘不了保鏢的淒慘形狀。


    楚河兇神惡煞的表情,灼骨般時常在他夢裏出現,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楚河狠狠瞪了眼蕭石,沒再搭理他,教訓過了蕭石,他記住教訓就算了,自己也不是玄幻小說裏,你罵我一句,我就殺你全家,你打我臉,我就滅你全族的那種人。


    除非蕭石不識好歹,還想挑釁,那可就別怪哥哥手黑!


    “老大,宋瓷來了,我喚過來陪您坐到一起?”


    一個小弟衝蕭石詢問。


    “別叫!”蕭石瞪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小弟,說道:“我頭點迷糊,先趴桌上休息一會,先讓大家表演節目吧,等最後我壓軸唱歌。”說完他低頭趴到桌上。


    他經常混歌廳夜總會,卡拉ok飆歌很是拿手,今天預備了兩最拿手的歌曲準備一鳴驚人。


    當然,他是最後唱了,大牌明星在晚會上都是壓軸出場的。


    埋著頭,他默默地在心裏複習著歌曲。


    《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


    《戀曲一九九零》


    心道:楚河,我打不過你,我還唱不過你!


    飯菜沒上,服務員給各桌端上來瓜子、花生、硬塊糖,大家嘻嘻哈哈磕著瓜子暢談未來的夢想,憧憬遠大的前程。


    四點開席,現在離開席的時間還早,此時正是預留的表演時間。


    “班長,講兩句!”


    “班長帶頭表演個節目!”


    大家乎乎啦啦的鼓掌,歡迎宋瓷的畢業致辭。


    宋瓷邁步站到空地,扶正麥克風,微微笑著說道:“那我就說幾句。”


    楚河沒跟任何人混在一桌,搬過一個塑料凳,坐到最前方,欣賞地看著宋瓷致辭。


    別看宋瓷有點單純,可人前人後一點都不怵,無論多少人在麵前她都能表現的落落方方、言辭極為得體。


    可能是從幼兒園就當班長的緣故吧,宋瓷天生帶有領袖氣質,吸引眾人眼球的能力,隻有在與楚河獨處的時候,偶爾表露出女孩的小脾氣。


    宋瓷開始講話:


    “親愛的兄弟姐妹們!


    畢業是個大大的句號,從此,我們告別了一段純真的青春,一段年少輕狂的歲月


    ……


    青春終將散場,就讓我們等待下一站生活的開幕。讓我們在未來的旅途裏,迎著光、逆著風,勇敢的飛向心中的夢想。


    讓我們最後一次用心記住每個人的臉龐,記得那每一個曾經青蔥幼稚的容顏,因為那裏有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三年,盛開過的鮮花。


    ……


    畢業後的我們並不是一個人,記住,你不是一個。


    大家與你同在!


    謝謝,我的致辭講完了。”


    宋瓷彎腰鞠躬。


    呱呱呱……拍巴掌,幾乎要鼓開二樓天棚蓋的節奏。


    “哇!班長偉大,班長萬歲!”一群男同學嗚嗷亂喊。


    誰也擋不住一群高中生的瘋狂。


    “班長催人淚下。”一群悲花憐月的女生們,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宋班長今天說的比以往作文還精彩!


    傷感隻停留片刻,轉念間大家就又起哄表演節目,還是宋瓷先來,其他人一個個排號隨之。


    所謂的節目其實就是唱歌表演。


    這個年代一群中學生能有什麽特殊的才能?


    國標交際舞?沒地方,也沒時間去學。


    南拳北腿,搏擊跆拳道?更沒人會。


    魔術雜技?別說了,除了會擺幾個上不了台麵的小魔術撲克,其他的啥也不會。


    隻有唱歌是最簡單的玩意,別管南腔北調,隻要有嗓子,哪怕是啞巴也能哼出單調的音符。


    最簡單的往往也是大家最喜歡的東西,幾乎每名學生都能哼上幾港台流行歌曲。


    隻有幾個特別靦腆的同學,無論如何也不敢站到眾人麵前獻醜。


    其實,在楚河眼裏,除了宋瓷是自家的寶貝,其他人都是小醜一般賣力表演。


    《風含情水含笑》


    《我不想說》


    《大哥你好嗎》


    《小芳》


    ……


    等歌曲,眾人一一唱來。


    尤其是《同桌的你》,被人三名同學唱了三遍。


    呱呱呱……無論誰唱,也不管唱的好孬,同學們一律鼓掌,毫不吝嗇。


    聚會嘛,圖的就是熱鬧和痛快。


    現在高中生還是單純的,等以後,或是到了大學畢業的時候,就剝去了青澀的外殼,變得不再稚嫩,直到世故、冷漠。


    直到見了悲慘的,也不能讓他心生憐憫,直到見了憤怒的,也不能令他熱血沸騰。


    大家幾乎快表演完了。


    要冷場。


    “喂,還有十五分鍾到四點,剩下這麽多時間,蕭石和楚河同學不表演一個節目?”


    有人記起了楚河。


    “讓楚河先來,我們老大的拿手節目要壓軸,等上菜前表演。”


    蕭石桌旁一個紮耳朵眼的同學站起來說道。


    楚河斜眼撇了一下他,忘了他叫什麽名字。


    小狗爛,在他腦海裏留不下記憶。


    “大家樂嗬吧,我就不參與。”楚河沒打算哄一群大孩子開心。


    “楚河你來一個吧?”


    身為班長的宋瓷可沒打算放過他,她不能讓火熱的場麵冷淡下來,何況她聽過楚河給她唱過歌,還算湊合,不至於要人命的地步。


    宋瓷話,楚河必須得給麵子,他起身來到麥克風前,“咳咳。”


    清清嗓子。


    “大家喜歡聽什麽歌,搖滾的,還是西北風的,還是民謠的,還是抒情的?”


    他心道,哥會的歌曲太多,雖然都唱不完整,但忽悠你們還滿來。


    若是隨便唱《雙截棍》《小蘋果》《再活五百年》什麽的,算是欺負你們。


    讓你們挑。


    這時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響起:“聽說你平常擺地攤賣貨,那給大家唱個磨剪子嗆菜刀怎麽樣?


    不行來兩嗓子,收破爛嘞!也中。”


    媽蛋!楚河聽出來起刺的聲音是蕭石出來的,他衝抬起頭來的蕭石揮了揮拳頭,嗬嗬……


    “找揍!”嘎巴下嘴,無聲的說道。


    嚇死寶寶啦!蕭石全身一哆嗦,趕緊把剛剛抬起的腦袋瓜再次貼到桌麵上,心裏默念,“下次可別嘴賤了。”


    蕭石說的話正好提醒楚河,唱一般的歌顯得太俗氣,唱二十世紀的歌曲?算了吧,不要抄襲人家了,華夏歌手很不容易了,一年出不了幾好聽的歌曲,給以後那些歌星留條活路吧!


    蕭石不是想等到最後壓軸表演嗎,那就讓你沒機會現眼。


    最後出手的未必是主角,許多英才都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我讓你胎死腹中。


    楚河打算好坑蕭石的足意,操起麥克,從架子上拿了下來,往同學們中間走去。


    邊走邊說:“那好,今天俺就給說唱一《擦皮鞋》”


    《擦皮鞋》是東北二人轉搞笑歌曲,作者無從考究,也可能真是街頭藝人演唱,歌曲版本很多,其中改編的dj版最為搞笑。


    楚河就選用嗨唱版。


    拿著麥克,身子一搖一晃,腔調帶著喊麥的激情,楚河說唱起來:


    天南地北話古今,東拉西扯來一段;


    柴米油鹽醬醋茶,今天聽我說點啥?


    說一個來到一個,手拿麥克別沉默,


    今天就是為娛樂,擦鞋是我新工作。


    ……


    一張嘴,楚河詼諧的語言便吸引住眾同學耳朵,尤其是喊麥這種嗨唱形式,當前還沒有網絡的年代,聽歌還是磁帶的高中生們哪裏聽過。


    瞬間,大家便支愣起耳朵,身子隨著楚河走路一搖一晃的軀體,以及歌曲簡單的節奏,搖擺起來。


    就聽:


    我的文化才小學,職業大街擦皮鞋;


    我的生意才開張,五百塊錢擦兩雙。


    不是我要把你唬,誰擦誰是二百五;


    你可千萬別嫌貴,我的服務最到位。


    擦完給你捶捶背,再給二百當小費;


    我的鞋油是進口,一支就值兩百九。


    ……


    “哎,你們幾個別在我麵前晃蕩!”蕭石衝他桌子旁的幾個兄弟喝罵。


    由於楚河說唱的《擦皮鞋》歌詞詼諧,且朗朗上口,曲調簡單又帶著舞曲節拍的風格,幾個奇裝異服的同學情不自禁的打起了拍子。


    雙腳跺著地麵,腦袋隨著楚河一句一頓,也一點一點的。


    他們被楚河的說唱所感染,注意力都在楚河身上,全然沒聽到蕭石的喝罵聲。


    蕭石氣憤地雙手堵住耳朵,不聽、不聽,一會我必須使勁嚎兩嗓子,氣勢上要壓過他!


    掩耳盜鈴是沒有用的,牆邊兩個大音箱裏傳來楚河的聲音,還是不可阻擋的竄入他耳膜。


    南來的、北往的、澳門台灣香港的;


    兩湖的、兩廣的、抗災救火搶險的。


    掙名的、奪利的,早晚都該槍斃的;


    傍大的、養小的、專管計劃生育的。


    坐台的、出台的、給錢就能開懷的;


    肝癌的、胃癌的、臨死真情告白的。


    ……


    “好棒!”


    “不要停!”


    楚河不打嗑連著唱了十分鍾,同學們怕他到此為止不唱下去,大家意猶未盡,不知道在誰的帶動下紛紛熱烈鼓掌。


    呱呱呱……潮水般的掌聲,支持他繼續唱下去。


    滿足你們的心願!


    楚河繼續唱:


    有偷的、有搶的、太平間裏一躺的;


    聽我說唱鼓掌的,都是為我捧場的!


    瀟灑的、休閑的、借錢之後不還的;


    為了愛情心煩的,到了晚上失眠的。


    闖西的、逛東的、做小生意打工的;


    馬路中間親嘴的,火車道上軋腿的。


    ……


    四點鍾到了,這時服務員走上二樓,大聲問宋瓷時間差不多了,是不是準備上菜。


    “過五分鍾上菜。”宋瓷道。


    她比旁人興趣更大,更加在意楚河的表演,心想,“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他有唱歌天賦呢?”


    “有內秀啊!”


    歌聲繼續:


    擦皮鞋、擦皮鞋,都別和我裝大爺;


    哥們文化才小學,但我不傻也不捏。


    不要把我瞧不起,哥們總是強過你;


    生活同樣靠力氣,自己對的去自己。


    我瞅瞅東,望望西,不是哥們兒我吹牛皮;


    我打過腰,提過氣,原來我也是個有錢的。


    當兵的、站崗的,守衛祖國邊防的;


    公安的、法院的,紀委檢察統戰的;


    工商的、稅務的,交通航空鐵路的;


    稽查的、收稅的,橋頭路口收費的;


    ……


    賣花的、賣魚的,賣橘子蘋果鴨梨的;


    賣油的、賣醋的,賣花椒大料味素的;


    賣酒的、賣煙的,賣螃蟹大蝦海鮮的;


    ……


    在歌聲中時間過的飛快,又一個十分鍾過去了,飯菜五分鍾前就已經擺放到桌。


    可同學們隻顧著看楚河表演,沒人動桌上可口的菜肴。


    不停的說唱二十多分鍾,楚河這時也有點口幹舌燥,見到一盤盤熱騰騰的魚蝦小肚肥腸等擺滿六張桌子,他知道該收場了。


    他又唱了兩句收尾詞:


    聽歌的、看人的,行家瞧戲入門的;


    叫好的、捧場的,鼓勵哥們鼓掌的。


    雙臂擺動,二百五一雙。


    大家都來擦皮鞋;


    擦皮鞋、擦皮鞋,你說亮不亮!


    哼唱著收尾歌詞他迴到場地,把麥克風插迴架子上,結束說唱。


    “接著來啊!”


    “我還沒聽夠!”


    同學們聽得上癮,大聲吆喝楚河再接再厲,不願放過免費的好節目。


    楚河翻了翻白眼,你們沒聽夠,俺可唱夠了,再說也沒有演出費,沒功夫哄你們小孩子玩鬧。


    咳咳……


    他扶著話筒咳嗽一聲,說道:“今天聚會表演到此結束。


    天黑路滑,社會複雜。


    飯菜已涼,大家抓緊吃好喝好,吃完飯趕緊迴家別讓爹媽擔心。”


    說完關閉話筒,走到宋瓷身邊,拉起她朝樓下便走。


    “唉,楚河別走哇。”


    “大班長留下呀!”


    在同學們大唿小叫聲中,楚河拽著宋瓷頭也不迴,下了樓。


    哎,哎!同學們一見宋瓷也走了,再一瞧桌上的雞鴨魚肉熱氣已經散盡,快要涼了,趕緊抻筷拿勺,埋頭往嘴裏造飯。


    “嗨嗨,我還沒表演呢,別忙著吃?”


    蕭石望著一個個狼吞虎咽的同學們,這個鬱悶!


    本想自己是壓軸的大腕,可是偏偏楚河一個人把表演時間全給包圓,還加時表演!生生將他的才藝活活扼殺了!


    大家吃上了飯,他再站到場地去表演,估計沒幾個人再看了。


    這又不是高檔西餐廳,情侶們一邊喝著葡萄酒,一邊欣賞小提琴伴奏。


    氣死我也!


    蕭石站起來,想了想又鬱悶的坐下,扭頭望向窗外,正瞧見楚河昂著頭推著自行車走出飯館大門。


    宋瓷在他身邊伴隨,有說有笑,也不知楚河說了什麽,宋瓷小手往楚河腰上一頓猛掐。


    唉……多麽希望宋校花掐的是我啊!


    賤!


    機會失去了。


    人生就一次高中聚會,他再也沒有機會在這種場合賣弄了。


    哦,如果不念大學重讀一遍高三的話,還有機會。


    但,物事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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