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個歲月春秋裏,因為身體的原因,夏雨晴不曾對任何一個男人動過情,也不曾接受任何男人的愛慕表示。


    她不知自己能活多久,所以不想讓別人受到傷害,也不想傷害別人。


    小時候每當看到別的同齡人都能愉快的奔跑跳躍,開懷大笑的時候,她隻能暗暗羨慕,久之自卑心裏愈凝重,以致她賣貨的時候都要帶上口罩,以免讓熟人看到,笑話,可憐。


    前陣,經過輸血,她身體徹底痊愈,一切都變得美好,一切不可能都能成為有可能。


    變化就是人群中收錢收的滿頭大汗的小夥子帶來的。


    “如果,我提前認識他,如果能年輕幾歲……”


    “想什麽呢?自己現在也不老!”


    “可他還在讓上學啊?”


    夏雨晴癡癡地望著楚河,意亂情迷。


    “晴姐,過來,你幫我吆喝兩聲。”


    楚河朝胡思亂想的夏雨晴喊道。


    “哎,我來了,咋吆喝啊,我不會。”夏雨晴摸了摸紅的燙的臉蛋擠進人群。


    “我教你。”


    楚河撿起一把梳子塞到夏雨晴手裏,說道:“一邊撅一邊跟我學說話。”


    五指相觸,夏雨晴心肝像是被電擊過似的,身體微微搖晃,紅霞染上俏臉。


    “嗯。”


    女人如果動情,對心上人的一舉一動都變得敏感,無意的舉動在她眼裏也是存心故意。


    楚河哪知道?


    根本沒往那處想!


    他現夏雨晴表現怪異,抬眼瞅了瞅她,“咦,晴姐,你臉怎麽紅的厲害,是不是燒啦?”


    “沒,天熱,曬得。”被楚河黑溜溜的大眼睛盯著,夏雨晴好不尷尬。


    “沒事就好,有病記得吃藥啊!”


    楚河大咧咧說道,“其實有點小病小災根本不用在意,挺挺自己就過去了,晴姐你現在就算帶病堅持工作吧。”


    說完他開始教夏雨晴賣牛筋梳的順口溜。


    夏雨晴現學現賣,俏盈盈站在楚河身邊,一邊掰著梳子,一邊嬌聲喊:“洪湖水浪打浪,你折我折都一樣……”


    剛才一波亂哄哄的顧客散去,小攤周圍剩下十幾個蹲著身子挑選的顧客。


    夏雨晴如鶴立雞群,一邊吆喝一邊做動作,吆喝聲雖然不大,傳播的不遠,但是那身段,那架勢,足以吸引遠處眼珠四處撒麽的年輕小夥子們注意力。


    還有中老年男人偷瞟的目光。


    “嗨,哥們,你看那有個美女掰木梳。”


    “走走走,快過去看美女去。”


    逛街的情侶們,男朋友拉著女友往夏雨晴攤前湊乎。


    “老公你往那女人身邊湊乎什麽?是不是她比我好看!”矮矬胖的女友撅嘴抱怨。


    “老婆你是我眼裏的西施,那女人哪有你好看啊,我不過是想給你買一把木梳,沒聽到她喊撅不壞的牛筋梳嘛。”


    夏雨晴半生不熟的吆喝,馬上吸引過來無數顧客,小小攤位擠滿了人。


    竟然比楚河吆喝時吸引過來的顧客多二倍!


    一點都不稀奇!


    賣貨除了產品的新奇和模式吸引顧客外,還要分人。


    這個分人不是區分空子和老閣念,是分男女。


    絕大多數跑江湖賣貨的擱家人都是男性,僅有很少一部分女閣念。


    但是千萬別小瞧女閣念,尤其是略有姿色的女閣念。


    她們一旦學會手藝,成為擱家人,出攤賣起貨來,可比賣身賺錢還賺錢!


    功夫界有“一力降十會”說法,意思是隻要你有人的力氣,就比別人千錘百煉刻苦學習的功夫強。


    跑江湖界有“一麗頂三合”說法,女閣念在春典稱作“麗馬”。


    這話意思就是,一個麗馬出手賣貨,強過三個跑江湖的老合。


    不服不行,漂亮女人天生就是蜂蜜、花粉,天生就有吸蜂引蝶的技能。


    男人,不服?


    把下麵割了,試試去!


    金大師在他的書中描繪過“欲練神功,必先自宮”,這一項走向功成巔峰的捷徑。


    不過,後麵還有“即便自宮,未必成功”的警句。


    當然楚河是“如不自宮,也能成功”那一類人。


    就像不要錢似的,牛筋梳攤位被蜂擁而至的顧客圍的水泄不通,瘋狂搶購。


    以至於在門廳裏站崗的保安都驚動出來,“媽蛋,咋這多人咧,是不是打架了?”


    站在台階上下看,望見夏雨晴平安無事,周圍亂哄哄的大群人都是買貨的顧客,倆保安鬆了口氣。


    “夏姐還好沒事,若是出了紕漏,豪哥和眼鏡哥非得收拾我們不可。”


    倆人又迴到商場內。


    “我的一個!”


    “我倆個!”


    “給我來十把!”


    顧客們一邊挑梳子,一邊嚷嚷著把錢一把把的遞給楚河。


    楚河知道牛筋梳銷售會火爆,但還是沒預料到由於夏雨晴的出場,火爆的場麵趕上原子彈爆炸似的級火爆,火大了!


    津城人民太瘋狂了!


    餘下的四百來把牛筋梳,僅用十分鍾銷售一空!


    隻留下一塊踩著無數大腳印的紅布。


    連夏雨晴拿出來,放到一邊,不能撅的塑料梳子和卡、頭飾也被人順手買走了。


    “哎哎,那是牛角梳,不是牛筋梳,貴,十塊一把,不能撅……”


    哢吧,哢吧……


    “好吧,算我說話慢,沒說明白,你們一人賠七塊本錢吧。”


    剛才楚河一個沒攔住,不少人把塑料梳子和天然的牛角梳子也給撅了。


    撅折了。


    不過這沒什麽不好,夏雨晴那點在楚河眼裏是破爛的東西終於換成錢了。


    有牛筋梳,還賣什麽其他梳子!


    顧客散盡,南門口僅剩下楚河和夏雨晴二人。


    “嗬嗬,總算清靜了。”楚河對夏雨晴呲牙一笑,然後把旅行兜放到她麵前。


    買牛筋梳的大多是零錢,太多,身上兜裝不下,他隻好用旅行兜裝錢。


    一塊、兩塊、五塊、十塊,零錢稀稀鬆鬆的裝了一兜。


    “晴姐,一起數錢。”


    倆個腦袋擠在一塊,伸手在兜子掏錢數錢。


    五分鍾後,夏雨晴驚唿:“一千五百塊呀!”


    牛筋梳六百把,應得一千二,餘下三百應是夏雨晴那些雜貨了。


    楚河數出三百塊錢,夏雨晴去接,楚河一把把錢塞進自己兜裏。


    在夏雨晴詫異的眼神注視下,他嘿嘿笑道:“晴姐,這三百是我的,剩下一千二是你的。”


    “啊,不成,這些錢都是你賺的,我怎麽能要。”


    “什麽是我賺的,剛才不是你賣貨了嗎,都是你賺的。”不容夏雨晴接話,楚河又道:“我是生產牛筋梳的廠家,三百塊錢是出廠價,我收迴成本就行了。”


    夏雨晴明白了,原來楚河早就預料好了,讓她賣貨其實就是給她一個收錢的借口。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她咬著紅嘴唇低聲問。


    “誰讓你漂亮!”


    不對,應該是“誰讓你可憐那!”


    也不對,好像第一次跟她偶遇就是這借口,再說就俗了。


    楚河心裏所想,嘴裏卻一本正經的說道:“因為我們一見如故,是朋友。”


    “什麽樣的朋友?”夏雨晴問,好希望他說是男女朋友啊。


    可楚河的迴答還是讓她失落。


    “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楚河道。


    “既然是朋友,那你把餘下的一千二百塊錢都拿走,算是我還上次欠你的看病錢。”夏雨晴說著,拎起旅行兜塞到楚河手中。


    不貪財的好女人啊!


    不說都忘了,上次夏雨晴住院,二**著她還兩千塊錢醫藥費呢?


    夏雨晴沒忘。


    “啥錢不錢的,以後再說,這點錢還是你拿著。”楚河又將兜子塞給夏雨晴。


    “人無信不立!這錢我不能要,剩下的八百我也會盡快還你。”夏雨晴把兜子再次塞迴。


    “晴姐,這點錢我不缺,還是你拿著補補身子吧。”


    倆人拉拉扯扯。


    夏雨晴身體單薄,柔弱無力,哪是楚河的對手,一個不小心,一頭栽進楚河懷裏。


    男人強悍的雄性氣息直竄鼻孔,刺激的她頭暈目眩,趴在楚河懷裏起不來了。


    “晴姐,你沒事吧。”


    楚河手忙腳亂扶著夏雨晴站起身。


    肌膚相親,倆人陷入尷尬氛圍,一時誰也不好意思先張口說話。


    “你……”


    “我……”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劈啪的腳步聲,並伴著一群人兇狠的喊叫聲:


    “姓楚的,我弄死你!”


    “哥幾個,往死裏削這個流氓!”


    十幾號人朝楚河撲了過來,每人手裏都拎著自行車鏈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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