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茵在外頭等他時,望著進出的人,感慨他職場精英人士的清爽打扮,與油膩的學校後街實在格格不入。

    她覺著,像時穆這樣男神級別的人物,上公廁真是委屈他了。

    所以她腦子裏崩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他打算買一套……適合學校後街風格的衣服。

    不怪她有這種想法,她實在想不明白,時穆為什麽讓她陪著買衣服。

    畢竟有求於人,她也沒多問,自覺地跟著男人去了商場。

    到了萬鴻廣場,時穆帶她徑直上六樓,進了一家裝修別致的服裝店。

    踏進門,一隻溫唿唿的小毛球撞上她的腳踝,輕癢感由腳傳遍全身,她下意識往後一退。

    司茵一低頭,發現原來是一隻在地上翻滾的小泰迪。

    司茵放眼望整個店麵,不由發出驚歎。

    乖乖。約有數十隻毛團一樣的泰迪,在衣架之間歡快地追逐。

    老板娘三十出頭,一身旗袍,肩上搭著一條紅色繡花披肩。

    她懷裏抱著一隻小泰迪,朝他們走過來,打量一眼司茵,又看時穆,眉眼一彎笑道:“時先生,來看我們家小布仔?”

    “帶小姑娘買衣服。”時穆衝對方迴以恰到好處的微笑。

    清潤的氣息裏,卻給人以距離感。與司茵相處時表現的親近感完全不同。

    司茵被掛在高處的一條連衣裙吸引,沒聽他們說話。

    老板娘打量她,小姑娘穿衣打扮偏中性,但也蓋不住骨子裏透出的那股子水靈。

    嫩白的小臉抬著,烏黑的眼仿佛被注了一汪清水。

    老板娘讓導購取下那條裙子,遞到她跟前。

    司茵眨著眼睛一愣,手一推,拒絕道:“不不不,我不是來買衣服的。”

    商場裏的衣服,都不便宜,動輒上千。

    司豪是留下一筆錢,但這筆錢她得留著上學。如果以後打算考研,或出國,那筆錢遠遠不夠。

    所以,她能省則省。

    一條毛絨絨的小泰迪在時穆腳下撒嬌。

    他彎下腰,將泰迪抱在懷裏,一麵揉著小泰迪,一麵對司茵說:“去試試。”

    司茵反應過來,原來時穆不是給自己買衣服,是帶她來買衣服。

    她扯著男人肩袖,踮起腳,盡量湊近他的耳朵,小聲道:“這裏的衣服不便宜

    ,我壓根……我還是個學生。不是陪你買衣服嗎?怎麽變成……”

    小姑娘墊著腳湊近男人耳朵說話。

    就像毛團子小奶犬,努力踮腳去夠長腿狐狸的耳朵。

    “去試試,”時穆再次聲明自己的立場和身份,“司茵,我欠司豪很多,答應他做你的監護人,我便盡力做好。今天我為你買衣服,等以後你賺了錢,難道會不舍得給我買件衣服?或者說,你對自己就這麽沒信心?工作之後,還怕送不起一件衣服給我?”

    “……”

    站在她的立場,她骨子裏排斥時穆做她的監護人,是不想麻煩任何人。

    但在時穆的立場,他隻想完成司豪的遺願。

    兩人都各有立場。

    正如他所說,如果她今天覺得讓他買衣服這事兒,難為情;那麽待她以後賺了錢,再給他買衣服還這個人情便好。

    她點頭接受,抬眼望著老板娘,聲音怯怯,問:“老板,這件衣服,多少錢?”

    老板娘與時穆交換眼神,眉眼一彎笑道:“哦,這件啊,打折,399。”

    店裏的衣服走定製,沒有標價格。這條連衣裙被老板娘硬生生從四位數,減到三位數。

    這家服裝品牌是老板娘原創,不算什麽國際名牌。

    但料子好,貼身,有款。時穆考慮到司茵還是學生,穿大牌在校內實在招搖,便帶她來了這家低調的原創服裝店。

    挺便宜。

    司茵烏黑的眼睛一眨:“那好,我試試。”

    連衣裙樣式簡單,一朵繡花盤在腰間,徐然如生。

    很適合身材嬌小的女孩,將她腰肢收得纖細,小香肩半露,終於帶出幾抹別致的小成熟。

    小女孩終於有點小女人的氣息。

    從服裝店出來,時穆感慨哄著小姑娘買衣服不太容易。

    ——

    小姑娘聽話,當然要給顆甜棗吃。時穆帶她迴醫院看ak。

    已經晚上十一點,寵物醫院掛號的人少了許多。

    醫院後院。

    保安隊長老油正牽著一條老黑背在四周巡邏。

    看見時穆,主動過來與時穆打招唿:“時院長,這麽晚了還來醫院,加班嗎?”

    時穆點頭,神色淡淡:“嗯,來看ak。”

    老油看見時穆身後跟了條

    小尾巴,好奇打探,笑道:“這是咱醫院新來的護士?”

    “她還是個學生。老油,這是司茵,”時穆又對司茵介紹說,“小司茵,這是老油。”

    “小司茵,你好你好。”老油衝司茵頷首,又指著自己的黑背說:“這是我夥伴,小油。”

    司茵低頭,打量這條叫小油的黑背。

    它狗臉冷漠,身上的肉厚且實,看著像上了年齡的犬。

    她注意到,小油隻有三條腿。

    等進了電梯,時穆才跟她解釋:“老油是退休的老警察,小油是條警犬。在執行一次任務時,為了保護老油受傷,腿被歹徒生生砍斷。”

    “生生……砍斷?”司茵心顫了一下。

    那樣的畫麵,她不敢腦補,也無法想象,當時的小油有多痛苦。

    司茵問:“那為什麽不裝義肢?”

    時穆解釋說:“小油的腿從大腿根部截斷,即使裝上義肢,也僅僅隻是美觀。它是一條工作犬,義肢會一定程度的影響它的工作。”

    司茵想起ak,心生一絲憐憫。

    美森醫院的寵物病房設備齊全,裝修現代化,明朗通透。

    ak是獨立病房,床位是一隻類似於太空艙的籠子。它靜靜地趴在籠子裏,無精打采。

    看見籠子外的人,隻輕輕掀了掀眼皮兒,提不起一絲興致。

    司茵敲敲柵欄門,叫它名字:“ak”

    它沒應,甚至沒給她一個眼神。

    ak與白天那會不太同,並不熱情。

    司茵發現,狗糧和水,它一口沒動。她扭過頭問時穆:“它這是怎麽了?”

    時穆並沒急著迴答,神色嚴肅地打開柵欄門。

    他眉頭緊鎖,替ak簡單檢查了一下,扭過頭囑咐司茵:“你抱它出來,放在那邊觀察台上,我給它量個體溫。”

    “好。”司茵小心翼翼將ak抱出來。

    時穆取好體溫計轉身,看見小姑娘抱馬犬的情景,忍俊不禁。

    他忽略了小姑娘與成年馬犬的體格。

    ak約45斤左右,體長已經超過司茵半截身。這條大家夥,愣是將司茵襯托成了一個小不點兒。

    烈犬與蘿莉,畫麵可愛。

    十分鍾後,時穆取出體溫計。

    ak體溫正常,傷口又上了鎮痛藥膏

    ,情緒理應不該這樣低落。

    司茵一臉焦急問他:“它到底怎麽了?”

    時穆彎下腰,視線與犬的視線平齊,目光關切,聲線低而溫柔:“ak,ak”

    男人低喚犬的名字,聲線幾乎酥化人的骨頭,可這條犬卻毫無所動。

    ak將下巴搭在一雙前爪上,仿佛很累,索性閉上了眼。

    司茵緊張地抓住時穆手腕,手心覆了一層冷汗:“ak到底怎麽了?”

    白天還好好地,晚上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時穆不敢妄下定論。

    她打電話給肖護士,詢問ak下午是否接觸了什麽。

    肖護士在電話那端想了半晌,迴答說:“哦,下午我們帶ak迴治療室,有一個穿消防服的消防員,抱著條小犬來治療。ak看見後拚了命的去追,消防員進了電梯,它便拿頭去撞電梯,很激動。之後我們把它送迴病房,它就一直悶悶不樂。”

    司茵的手指抓了抓ak毛絨絨的爪背,眸裏水光掠動,低聲說:“它一定是把消防員當成了哥哥。”

    時穆點頭,分析說:“司豪去世,ak有心理創傷。它可能自欺欺狗,覺得司豪沒有去世,是拋棄了它。它的情況不太樂觀,如果接下來依然不吃不喝,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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