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妃的棺槨室隻有衣冠,沒有骸骨。


    “這個長生……真是很奇怪。”楚滎說道。


    黃梓銘沒有說話,她又看了看錦盒裏的藥丸。藥丸不大不小,黑灰色,她輕輕撚了起來,嗅了嗅,這其中的藥材……古書有記載,奇怪,其中有好幾味藥材,應該是絕跡了。


    “怎麽了?”


    這顆藥丸……有點古怪。黃梓銘出生世家,自然對中醫藥有所了解。“沒什麽,我們先去找阿唐她們吧。”


    “好,到時候把藥丸給阿唐看看。”楚滎說,“阿唐見多識廣,應該知道這顆藥丸是什麽來路。”


    冀州王的宮殿真是非常大,金銀財寶更是數不勝數,楚滎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金子,她擦了擦又咬了咬,確實是金子。“這裏難道沒有被盜墓賊‘光顧’?”


    黃梓銘不說話,楚滎抬頭看她,她臉色蒼白。楚滎也跟著抬頭,她們剛進來時,前坪空無一物,等她再看時,出現了一排排整齊劃一的“粽子”。


    不是沒有盜墓賊“光顧”,而是“光顧”的盜墓賊都沒有活著出去。黃梓銘抓著楚滎的手腕,似乎想往出口跑,楚滎抓住了黃梓銘的袖口,“老黃,先別動。”


    “不動,我們就該被他們撕了。”


    “他們沒有看見我們。”


    “啊?”


    粽子離她們越來越近的時候,黃梓銘感覺自己的唿吸一窒,她屏住了自己的氣息,在粽子離她們隻有幾公分的時候,黃梓銘看了看身旁的楚滎,楚滎似乎也很緊張,似乎在做什麽實驗。


    果然……粽子沒有看到她們,隻是遲鈍地往一個方向走,就像搬運食物迴窩的螞蟻,烏壓壓的。


    楚滎拉了拉黃梓銘的袖口,似乎在說跟著它們。


    “他們……”


    楚滎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黃梓銘的衣服。她們衣服上還有前些天斬蛇,沾的蛇血。


    “什麽意思?”


    “它們大概以為我們是同類。”


    同類?怎麽會是同類?粽子和蛇,明明是兩種不同的生物。


    “那……”黃梓銘還沒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便聽到楚滎“嘶”的一聲,蛇,滿地爬的蛇,蛇窟。蛇窟上搭了一層厚實的橋,如果走近一看就能知道這是“蛇橋”,盤根錯節的蛇,相互纏繞,粽子們踩上了“蛇橋”,它們從“蛇橋”上過去。


    黃梓銘心裏有些發麻,她和楚滎剛出現在蛇窟,便感覺有千萬雙蛇眼盯著它們,嘶嘶嘶……


    “它們一定感受到我們了。”黃梓銘拉了拉楚滎的袖口,似乎想走。


    粽子的身體沒有溫度,可是她們的身體有,如果被這群蛇攻擊,不出一秒,她們就會變成兩具骸骨。


    “這裏的蛇不一樣。”楚滎說,“是死蛇。”


    “死蛇?”


    “趁它們還沒有發現,我們趕緊走過去。”楚滎說著,便跟著粽子踏上了蛇橋。


    踩在死蛇的身上,有些軟,黃梓銘剛低頭,便有一條蛇從密密麻麻的蛇橋裏探出腦袋,個頭纖細,吐著信子,豎瞳是金黃色。


    “老黃,別看它。”楚滎拉住了黃梓銘的視線,“它是這座蛇橋的蛇王。”


    “蛇王?”蛇王的個頭這麽纖細?


    黃梓銘還沒有轉過腦袋,楚滎便拿住了她的手腕,“跑。”


    蛇王發現她們了,環繞在柱子上的蟒蛇開始攻擊她們。還好她們離橋頭隻有一點點的距離,在蛇橋垮塌之際,她們跳上了岸,然後又擠入粽子的隊伍中,後麵的粽子就不怎麽好了,蟒蛇大口一張,吞了好幾個粽子,生吞了下去。


    跑到洞口,她們有些驚疑未定,好險,楚滎撐著膝蓋彎著腰,平複著自己的唿吸。


    “楚滎,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黃梓銘的耳朵尖,她似乎聽見敲打聲,是石頭敲打洞壁的聲音,楚滎也細細地聽,口裏念念有詞,“救救我,有蛇……”


    “什麽?”


    “是桑南的軍官。”楚滎說,“桑南有一套聲源信號,在桑南入伍的軍人都要學習。”


    “我們去看看。”楚滎環顧了四周,似乎在辨別聲源的方向。


    黃梓銘指了一個方向,“這邊。”


    她們走了幾步,便見到了桑南的軍官,他趴在地上,手拿著石頭,無力地敲擊著洞壁,再一看,他的雙腿已經沒有了,渾身血汙。黃梓銘將他拉了出來,他的褲管鑽出了好幾條小蛇。


    黃梓銘覺得他有些麵熟,她用衣袖擦了擦這個人的臉頰……這麽一辨認,黃梓銘便很快地認出來了,是綁架她們的匪徒。


    “你認識?”


    黃梓銘點了點頭,“你還記得不久前的綁架案嗎?”


    “當然記得,我們就是從他們那裏找出的地圖……”


    楚滎的話音剛落,便有一夥人衝了出來,他們手裏端著槍,神色有些狼狽,還有些得意。


    “謝謝了。”女人的聲音,為首的女人走了出來,比起其他人的狼狽,她的衣著整齊,頭發更是油光發亮。“要不是你們,我們還找不到這裏。”


    “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黃梓銘說著,又看了楚滎一眼,楚滎馬上明白了這幫人的來路。


    這幫人是故意留的圖紙,讓她們在晉州的太極山九死一生,給他們探路。


    為首的女人笑了笑,臉上的刀疤有些猙獰。


    “和我們來的那些人,她們在哪裏?”黃梓銘又馬上反應過來,這幫人肯定是跟著阿唐她們,她張了張腦袋,並沒有看見阿唐她們。


    “圖紙呢?”女人伸手,也沒有迴答黃梓銘的問題。


    “沒有。”


    “沒有?”


    “被同行拿走了。”


    女人給屬下使了使眼色,似乎想讓屬下搜黃梓銘和楚滎的身。她的下屬剛一走進,洞壁便掉了幾條小蛇下來,嚇得下屬們紛紛開槍後退,黃梓銘和楚滎也趁亂拐進了其他洞口,看來這些人是受了剛才“蛇災”的驚嚇。


    “阿唐她們……”


    “阿唐她們應該是趁機跑掉了。”楚滎說。


    黃梓銘還是有些擔心,甄苓如一直是昏睡的狀態,她們逃跑可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她看了看外麵的光景,雖然看不到了,但還是能聽見嘶嘶的聲音。可別……


    黃梓銘和甄苓如出了洞口,左拐右繞,來了一處殉葬室,這裏堆著大大小小的棺槨。黃梓銘剛經過一處,棺蓋便被掀開了,“別慌,是我們。”


    是阿唐他們,阿唐搬開一處的棺蓋,從裏麵背出了甄苓如。


    “長生呢?”老賬看了看黃梓銘和楚滎,“不會被蛇吃了吧?”


    說到蛇,站在老賬身邊的李忠也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似乎也受到了驚嚇。


    “他拿著地下宮的圖紙,跑了。”楚滎說道。


    “跑了?”東叔皺了皺眉頭。


    阿唐歎了一口氣,“他太心急了。”


    “心急?”楚滎看著阿唐,阿唐似乎知道長生的秘密。


    “他來這裏,是找人的。”


    “找誰?”


    “冀州王的王妃。”


    “阿唐,你別亂說。”老賬感覺有點毛骨悚然,“冀州王距今可有上千年的曆史,長生才多大?”


    “還有這個。”黃梓銘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衣兜,這才想起來,她的衣兜裏還有長生給她的錦盒。“他說這個可以救甄苓如。”


    阿唐接過,不由分說地打開了錦盒,她撚起了錦盒裏的藥丸,像黃梓銘剛才那樣,也輕輕嗅了嗅。“長生不會害她的。”


    “不行,你們說的那個長生,神神鬼鬼的,我不信他。”李忠說道,“他的東西,不能給小如吃。”


    這個時候,甄苓如悶哼了一聲,東叔上前給她診了診脈象,“沒有時間了……”


    聽到東叔的話,李忠的臉上出現了遲疑的神情。


    “不吃也是死,試試吧。”老賬張著腦袋說道。


    這時候,外麵傳來了開槍的聲音,那幫匪徒已經找來了。阿唐看了一眼黃梓銘,黃梓銘點了點頭,阿唐便點了甄苓如的穴道,讓甄苓如吞下了這一顆藥丸。


    甄苓如剛吞下,身子便開始發抖了。


    “你們給她吃了什麽?”李忠上前,似乎想抱著甄苓如。


    “別爭了,我們趕緊撤吧。”老賬說道。


    他們躲進了一處洞穴,黃梓銘和楚滎在前頭,她們借著或明或暗的光線看外麵。那幫匪徒不是追過來的,看上去更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逼進來了,突然地,殉葬地的棺槨也有些搖動。從洞口的上麵飛下來一個人,有可能是人,有可能是其他超自然的物體。


    黃梓銘定睛一看,是一個女人,穿著古時的白紗,她輕盈地落地。隔得有些遠,黃梓銘看不清女人的麵目。她剛一下來,匪徒便開槍了,隻是子彈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你們是怎麽進來的?”女人開口了,聲音出乎意外的好聽。


    “你是誰?是冀州王王妃嗎?”


    女人冷笑了一聲,“憑你們,還想見王妃?”


    女人的聲音是溫婉的,形成反差的是她出手的動作,她翻出長袖,深深地將一個男人的腦袋擰了下來。這個男人手裏握著匕首,似乎想偷襲女人。


    為首的仍然是那個刀疤女人,她強自鎮定地看著女人,“我們可以談談?”


    “談什麽?”


    “長生進來了。”


    黃梓銘擰了擰眉頭,這個刀疤女人也知道長生?


    刀疤女人這麽一說,白紗女人果然收迴了袖子,“長生?”


    “你們設下的阻攔,他已經破了。”


    “什麽!?”白紗女人聽語氣有些大驚失色。“他在哪?”


    “花月。”


    這個聲音,黃梓銘看了看身後,長生也在這個洞穴!?


    長生像是沒有看見她們一樣,隻是走過的時候,他側頭看了看阿唐,“謝謝。”


    長生從洞口跳了下去。“花月,好久不見。”


    “居然還是被你找到了。”花月冷笑了一聲,“姐姐已經死了一千年了,你還來做什麽?”


    “我來陪她。”


    “笑話,輪不到你。”花月甩了甩袖子,袖子鎖住了長生的脖頸,長生閉上了眼睛,也不閃躲。


    “你想解脫嗎?我不會讓你解脫的。”花月揚了揚袖子,揭開了長生的麵頰,長生易了容。“你這副假男人的樣子,實在惡心。”


    自下而上,長生的麵頰揭了下來,長生像是戴了頭套,他的長發也披散了下來。楚滎拉住了黃梓銘,“女的。”


    “女的?”黃梓銘張了張口,她趕緊朝她們看去。


    長生居然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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