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內,西風獵獵,旌旗飛揚,兩百二十多名兵士亂七八糟的站在點兵台下。


    點兵台上,孟建威手握戰刀麵向台下兵士們慷慨激昂。


    “入冬了,爾等也將進行新一**練,朝廷有可能會派上官前來校閱,因此我等操練不能鬆懈下來,今來了新的左果毅蘇鎮遠,他將與右果毅共同負責對爾等操練!請蘇果毅和唿延果毅上前分列兩側!”


    蘇揚和唿延子墨上前分別站在左右兩側,各自手握戰刀。


    孟建威又高聲說:“接下來的操練與以往不同,經本都尉與兩位果毅商議,由爾等從他們二人當中任選一位跟隨其操練!假如爾等選定了一位果毅跟隨其操練之後感覺不滿意,可放棄跟隨此人,轉投另一位果毅!”


    此話一出,點兵台下的兵士們頓時議論紛紛,這下有意思了,還能這樣?這幾位到底怎麽想的?


    孟建威繼續道:“但是,如果你們想轉投另外一位果毅,必須先征求對方的同意,然後由這位果毅跟你原先所投的果毅去打個招唿,被拋棄的果毅不能有任何阻攔和怨言!”


    這下兵士們都明白了,兵士們的歸屬由兩位果毅進行競爭,誰有本事,兵士們就跟誰操練,如果兵士們不滿意,可以隨時該換門庭。


    “好,現在所有人開始選擇,選擇跟隨新來的蘇果毅的人站在左邊麵向他,選擇跟隨唿延果毅的人站在右邊麵向他!”


    兵士們開始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蘇揚站在原地麵無表情,他很清楚這是孟建威等人要搶奪他操練士卒的權力,但他不怕,競爭就競爭,誰怕誰?


    兵士們經過短暫的議論和猶豫之後,已經有人有了選擇,有幾個兵士們向蘇揚這邊走去,也有幾個兵士向唿延子墨那邊走去。


    一刻鍾過去了,校場上所有人都有了選擇,結果卻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選擇蘇揚和選擇唿延子墨的人各占一半。


    “這······不可能,不可能啊,蘇揚初來乍到,這批兵士們都沒有見過他,怎麽知道他為人如何,到底有沒有練兵的本事,怎麽就會有一半人選擇他呢?”孟建威心裏直犯嘀咕。


    唿延子墨和南宮暉也有些不可置信。


    蘇揚看著站在自己這邊的人有近半人,他心裏鬆了一口氣,開局總算沒有輸,接下來就各憑本事了。


    “知運,把我們的人都進行登記!”


    “諾!”郭知運答應,拿出冊子和毛筆開始對一百餘人一一登記姓名。


    蘇揚走下點兵台來到自己的隊伍中,問其中一個兵士:“汝為何選某?”


    “迴果毅,某鄰家王兄迴去之後對某說了蘇果毅的事跡,某相信他!”


    蘇揚點了點頭,又對其他兵士們一一進行詢問,經過這番詢問,蘇揚才真正明白為何有這麽多兵士選擇他,這些兵士們當中選擇他的原因絕大部分是因為上一批兵士迴去之後給他們講了營中發生的事情。


    還有一少部分選擇跟著他是因為他們很清楚唿延子墨和孟建威等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就算蘇揚再不靠譜也比這幫人差不到哪兒去。


    “果然,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啊!”蘇揚無不感慨的在心裏說了一句。


    郭知運登記完畢之後拿著冊子走過來稟報:“果毅,已經全部登記完畢,一共一百零八人!”


    蘇揚一邊接過冊子一邊說:“某剛才數過了,隻有一百零七人,怎麽會有一百零八人呢?”


    郭知運道:“第四團校尉文康和二旅旅帥都在我們這邊!”


    蘇揚扭頭一看,果然看見第四團隊校尉文康站在了他這邊,這讓孟建威、唿延子墨等人恨得牙直癢癢。


    蘇揚向文康走去,文康上前抱拳:“見過蘇果毅!”


    蘇揚瞟了孟建威、唿延子墨那邊一眼,“文校尉選擇跟某,難道就不擔心被他們打擊報複?”


    文康抱拳道:“果毅,比起受到打擊報複,某更想在戰場保命!”


    蘇揚看著文康,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選擇了某,某必定竭盡所能保你!”


    “多謝果毅!”


    蘇揚想起一事,問道:“對了,按理說我雲泉府是上等折衝府,應該有兵員一千二百人,每團有三百人,怎麽這四團才兩百二十幾人了?”


    見蘇揚提起這事,文康一臉黯然,“一方麵是因為這兩年都在用兵,有些死在戰場上了,地方官府還沒有來得及重新選定參加軍府操練的人選;另一方麵,有些兵士們家中已經沒有了田地,逃了!還有是遷走了,地方官府還沒有來得及補上!”


    蘇揚問道:“你知道雲泉府中的兵士們當中有多少人家中是已經沒有田地的?”


    文康想了想,搖頭道:“這個卑職沒有去刻意計算,但總歸不下四五十人!上次三團就有十二人,您也見過了”


    蘇揚點點頭,對文康吩咐:“你和旅帥去把這一百六人整合起來,以隊為單位列隊,每隊隊伍人,多餘的先分別編入兩隊之中!”


    “諾!”


    在文康和手下旅帥的命令和安排下,隊伍很快分為兩隊,列隊完畢。


    蘇揚看了看所有人高聲問:“此次前來操練沒有帶口糧的站出來!”


    兵士們都互相看了看,但沒有人站出來。


    蘇揚突然想起來,上一批人當中有十二人沒有帶糧食是因為那些人是被抓來的,來不及帶糧食。


    他又問:“有多少人家中已沒有了田地,或者失去了永業田,又或者口分田也剩下不多,這些人站出來一下!”


    這次就有十三個人在猶豫了一陣之後站了出來。


    蘇揚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又有這麽多?他沉聲問:“家中失去了所有田地的有幾個?請舉手!”


    三個人舉起了手。


    “失去了永業田,但還有口分田的呢?”


    五個人舉起了手。


    “口分田也剩下不多的呢?”


    剩下五個人都舉起了手。


    蘇揚走到三個完全失去了田地的兵士麵前,“你們家中失去了所有田地,如何為生?這次來操練所帶口糧從何而來?”


    其中兩人迴答說:“某平時打些散工掙點兒錢,這次帶的口糧是買來的!”


    另外一人說:“某也平時打零工,這次家中無錢又無糧,隻能找鄰居和裏正借了一些糧食!”


    蘇揚問:“那你家人呢?他們吃什麽?”


    “某來之前給他們留了糧食,應該能支撐到某迴家!”


    蘇揚聽完心情格外沉重,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土地兼並已經初現苗頭,兵役已經成為不少人家的沉重負擔,飯都沒得吃,還得參加操練,如果打仗怎麽辦?這些人如何籌集糧食、兵器、弓箭和其他必須要攜帶的物資?


    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蘇揚收拾心情,對眾人大聲說:“爾等既然選擇跟隨某操練就是信任某,某也必須對爾等負責,即便使出渾身解數也要把爾等操練得精悍,爾等隻有在經過嚴格的操練之後才能變得悍勇無畏,在戰場上活下來的可能性才會大增!”


    “因此,為了爾等自己的命,為了爾等的妻兒老小,在接下來的操練之中,希望爾等不要喊苦喊累,就算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在戰場上活下來、多殺敵立功才是實在,如今爾等偷懶耍滑,戰力提升不起來,等上了戰場,爾等憑什麽去跟兇悍的蠻人拚殺?某的練兵之法對於爾等很苦,很殘酷,諸位是否有信心堅持下來?”


    “有!”


    “有!”隊伍中稀稀拉拉的出現一聲聲音。


    蘇揚臉色肅穆,“爾等是一個整體,為何隻有這幾個聲音?都沒吃飯麽?某再問一邊,諸位是否有信心完成某的練兵科目?”


    “有!”


    “都是娘們嗎?到底有沒有?”


    “有!”這次一百多兵士異口同聲大吼,聲音又整齊又洪亮。


    這讓不遠處的孟建威、唿延子墨等人都忍不住向這邊看過來,見蘇揚這邊幾下子就把兵士們的士氣調動起來,都忍不住有些羨慕嫉妒。


    孟建威歎道:“這小子有幾分本事啊!”


    翌日,清晨。


    天還沒亮,營中就響起了蒼涼的大角聲:“嗚嗚——嗚嗚——嗚嗚——”


    蘇揚帶著郭知運等人按著刀柄早已站在了營門口,隻聽大角聲一響,他當即帶人衝進營房區內,一腳就踹開一間營房的門大吼:“起床、起床,三百息之內,若不能趕到校場集合,一律罰圍繞校場跑二十圈!”


    一間間營房們被蘇揚一一踹開,營房區內各個角落都能聽過他的大吼聲,營房區內頓時一陣雞飛狗跳,找不到鞋子、找不到褲子、衣裳、弓箭和戰刀的大有人在。


    蘇揚像趕鴨子一行,把各個營房內都驅趕了一遍,兵士們一個個衣服和鞋子都沒穿整齊就被趕了出來,他們拿著兵器和弓箭就往校場上飛奔而去。


    在蘇揚的努力下,兵士們總算在三百息之內麵前都趕到了校場,但還是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歸蘇揚指揮的一百多人才完成列隊,而屬於唿延子墨的那一百多人還亂糟糟的,也無人指揮,唿延子墨更是連人影都沒看到。


    “校尉文康何在?”


    文康立即上前一步抱拳:“卑職在!”


    “由你和甘旅帥帶隊,從第一隊開始,以六列縱隊圍繞校場跑二十圈,第二隊跟上!”


    “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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