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崔家出來,王用敬直接迴了府,期間臉色已是不複在崔家時的模樣。


    一迴到府裏,王用敬便拎著王衍去了祠堂,他手裏拿著鞭子,二話不說先抽上一頓。


    鞭鞭入肉。


    咬著牙,王衍硬是受了幾十鞭,一身帶血的趴在地上,氣息奄奄。


    “我王家怎麽就養出了你這麽個東西?竟幹的出來這種事,好,真是好,可教我開了眼界!”


    “父親息怒,事已至此,您再打再罵也無用,又何必傷了孩子。”


    王貢在一旁勸道。


    他不提還好,一提王用敬更氣了,“都是你們教出的好兒子,真是出息了,真給我王家長臉。”


    王貢被指著鼻子罵,頓覺羞愧,埋下頭去不敢再迴話。


    王用敬扔下鞭子,“你給我聽好了,要是書讀不好,就趁早給我棄了,免得丟人。”


    “咳咳……咳咳……”王衍掀開眼,目光有些渙散,“我本就不喜歡崔九貞,當初你們為我定下婚事,又哪裏問過我的意見?”


    但凡問一問,也不至於如此,這難道是他一人之責?


    王用敬氣笑了,“好啊你,不愧是我王家最出色的子孫!我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


    王貢聞言大驚,“衡之快向你祖父道歉,你祖父還不都是為了你,怎能如此頂撞?”


    王衍抿唇,倔強地不肯開口。


    他身上已是血淋淋的,可見王用敬是一點兒情麵沒留。


    如今見了他如此不知悔改,突覺疲憊。


    到底上了年紀,一番勞頓折騰,又氣血攻心,竟是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王貢大驚。


    “父親——”


    “祖、祖父……”


    王衍想要爬起來,奈何傷的頗重,一動,便又淌了許多血。


    外頭等著的人聽到聲音,便再也顧不得,衝了進來。


    一時,王家亂成一片。


    ……


    幾日後,天光大好。


    崔家卻始終籠罩著一層陰霾,溫氏血漸廳堂的事,上下已無一人不知。


    甚至有傳言是大小姐相逼。


    聽了這些話,不用老太爺吩咐,崔恂便命梁管家處置了。


    這些日子府裏確實一團糟,溫氏的命雖然保住了,可傷的不輕,連額角也得留下疤。


    坐在溫氏的床前,他眉頭深鎖。


    起先不是沒有懷疑過溫氏的用心,可,如今這模樣,倒讓他犯了難。


    他沒想過會逼得她至此,心中到底有些難受。


    “父親。”崔元淑端著碗溫水過來,擱在一旁,“我來給母親喂些水吧!”


    崔恂點點頭,挪到一旁去。


    崔元淑沉默地舀了一勺一勺的溫水慢慢喂給昏迷中的溫氏。


    屋裏頭靜得一時隻餘下輕微的碗勺相撞之聲。


    待到停下,崔元淑忽地叫了他,“父親,您送我去家廟吧!”


    崔恂抬頭,“你說什麽?”


    崔元淑低著頭,“大姐姐的事,的確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她,也無顏麵對她。如今母親為了我這般,我才知,原來她心裏是有我的,我實在不想讓她再受苦。”


    提到這個,他耳邊又響起了那日的質問。


    迴過神,他道:“無論如何,你是我的閨女,我便是多疼了些你姐姐,可也從未忘記過你。”


    “父親……”崔元淑顫了顫,抬起眸子看他,一時間,所有的委屈和恐懼都浮了上來。


    “我好怕,我好怕母親出事,隻要母親平安,我願意去家廟,再也不迴來,再也不氣她了。”


    崔恂撫著她的腦袋,讓她在膝頭發泄。


    “父親,當日真的事有蹊蹺,我與衍哥哥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您相信我。”


    崔元淑哭了會兒,與他說道。


    “淑兒,此事往後莫要再提。”崔恂收迴手,“那香爐我親自查過,沒有問題,當日你姐姐原本也是打算去尋你母親商議退婚的,我也接到了消息。”


    崔元淑一頓,咬唇不甘。


    她不信,她確信當日有問題,一切都太巧了。


    可,偏偏證據跟前,她抓不住對方的手腳。


    崔恂看著她,歎了口氣。


    當日他原本高興貞兒醒了,一顆心終於放下,得知她要解除婚約,他也是支持的。


    可不等他與溫氏見著人,便被人傳去,知曉了那等事。


    他不是不知道其中有些蹊蹺,可元淑與王衍之事乃是事實,便怪不得旁人。


    無論因為什麽,他們本身就是不該,錯就是錯,對就是對。


    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


    “既然父親這麽說,女兒明白了。”崔元淑應下。


    “你明白就好,家廟的事也不必再提,且好生照料你母親,往後……”他頓了頓,道:“便好好待在府裏吧!”


    崔元淑臉色一白,低聲應下。


    “是……”


    她明白他的意思了,是想讓她與王衍斷了幹係。


    這樣的結果,要麽是往後將她遠嫁,要麽是挑個小門小戶,讓她低調嫁了。


    悄悄捏起手掌。


    她不甘心,更不服。


    憑什麽是她,憑什麽崔九貞還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她與王衍卻聲名狼藉。


    她可再挑選良婿,自己卻隻能與王衍分開,不知前路如何。


    好毒的計,好毒的心,她算是見識到了。


    崔恂離開正房,就瞧見外頭立著的崔九貞,他迴頭看了眼正房裏頭的人,過去詢問:“怎的來了不進去瞧瞧?”


    “想來妹妹不想見到我,而我也不想見到她,便隻能在此等著父親出來,再詢問母親如何。”


    崔九貞好不避諱自己對崔元淑的態度。


    “你妹妹年紀小,難免犯了糊塗,如今也得到了教訓,到底是親姐妹,就甭記恨著了。”


    崔恂一臉疲憊,帶著她朝東苑走去。


    “父親說的輕巧,您怎麽不試試?”


    “胡鬧!”


    “母親如何了?”


    崔九貞懶得再與他掰扯,畢竟他不是自己,沒有見識過崔元淑會對她做到多絕。


    說再多,也毫無意義。


    “大夫說不大好,恐怕日後會留下頭疾。”


    崔恂說著,神色複雜。


    “父親,您與母親,是不是有什麽過往是……不好言道的?”


    “你問這個作甚?”崔恂臉色不大自然,隨即又道:“貞兒,無論元淑如何,可你母親待你卻是實實在在的,甚至為了你而疏於元淑,造成她今日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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