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詡透過有些髒兮兮的玻璃門看著鹿杭坐上一輛出租車,然後消失在街口。


    沉默了片刻,他這才忽地低聲笑了笑。


    店裏沒有別人,隻剩下了自己,也就是既是老板,又是服務生。


    抬腳上樓,二樓並不是公共區域,而是住人的那種房間。


    四個房間一樣大小,空空的什麽都沒有,不過都是那種帶著獨立衛生間的,很明顯之前在這裏盤踞的那些基金會的人還是很講究的,懂得舒適的道理。


    看了樓上,同樣的很久沒有打掃的樣子,有些空曠的同時,也讓人待不下去。


    迴到樓下,桌椅什麽的都很齊全,除了吧台後麵的架子上空空蕩蕩的。


    季詡拉開一側的抽屜,除了其中的一個裏麵有幾張打印好的合同之外,其餘的也都是空的。


    總之,這家店,現在除了必要的桌椅板凳什麽的,別說是多餘的裝飾家具,就連一根針都找不到。


    “還真是清理的幹淨啊。”季詡苦笑道。


    雖然不用裝修,但這單單是要重新添置和打掃的費用,恐怕就要不少。


    畢竟,他可沒有親自打掃的意願,因為自己幹的話實在是太繁複了,而且他尤其受不了灰塵撲撲的環境。


    在幹淨的椅子上坐下,他拿出手機,在網上找好了家政公司那邊的人,打掃的事情就不需要費心了,隻要錢到位就可以。


    然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季詡現在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明明是擁有了一家地段不錯,完全是屬於自己的店麵,此時卻不知道該如何經營,以及維持了。


    心裏一下子有些惶恐。


    以前雖然打過不少工,但那都是給別人幹的,也是實習生這種的身份,可現在,一下子變成了老板,別說是管理,就是正常的如何營業他都不了解。


    這種高嗶格的咖啡店不是誰都能當老板的,尤其還是一個毫無經驗的年輕人,也不對,起碼季先生對於如何當好一個服務生還是有點經驗的。


    抬手撫了撫額,季詡心想要不要直接把店鋪租出去。


    這仿佛靈光一閃,他所求的並不多,不是原先了,那個心比天高的季先生終究還是會妥協,不是對生活,隻是對自己。


    所以,現在的他,隻是想著安穩地就好。


    因此,當這個念頭不可遏製地在腦海裏出現之後,季詡便立刻行動起來。


    沒有問木生可不可以出租,這家店已經是自己的了,對方既然在之前能這麽說,顯然存在了讓自己自由處理的意思。


    所以,這點小事自然沒有必要跟對方打招唿。


    更何況,說的實際一些,自己現在對對方乃至整個執行局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對方能分給自己一家門店當‘退伍費’,這已經很不錯了。


    因此,這種消耗人情還讓容易讓人反感的事情,季詡不會做的。


    ……


    隨便編輯了一點資料,然後在網上發布了出租店鋪的訊息,季詡滿意地看了看,就不再關注了。


    手機號已經留下了,能不能租出去就暫且隨緣吧,反正現在還是不愁花銷的,而且這裏等收拾好了也是很好的住處,現在他打算去置辦一些日常家居的東西了。


    是的,他可沒有打算放著這裏的房間不住而出去租房子,這點他在剛才發布消息時也說過了,想必,真心想租的人應該也不會在意自己占用一間房當臥室吧?


    畢竟,自己可是明明白白寫著隻能當作咖啡店使用,不得隨意改建呢。


    “大概,也沒多少真心出租吧。”


    季詡笑著,拉開門,鎖好,然後走了。


    ……


    傍晚的時候,一切終於都安排妥當了。


    咖啡店裏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家政公司的人雖然要價不低,但活確實是能幹出來的。


    屬於自己的那個房間也被布置的很舒服,完全是按照季詡心目中的樣子來的,簡約,但看著就喜歡。


    畢竟是自己買的單,東西都是自己挑的,當真做好一切的時候,季詡忽然有些疲倦。


    不是忙碌了一下午還沒有吃中午飯的那種疲倦,而是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那個世界已經離自己而去了,現在的生活好像也沒有了激情,當真的看過山海以後,重新迴到自己的生活圈仿佛也總覺得少了些什麽似的。


    季詡一直坐在並不是很柔軟的床上,窗子開著,外麵是滿天的星辰。


    洗澡後香皂的味道順著風在房間裏蔓延,沒有幹透的頭發自然地垂落在額前,季詡看著窗外的星光,靜默著。


    是心懷敬畏麽,對於頭頂這片璀璨浩瀚的星空,或許是的,這是來源於生命的渺小。


    “就像是恆星,不管能閃爍多久,至少有過存在的痕跡。”


    季詡心裏想著,臉上的笑容依然和煦,雖然不曾曆經滄桑,但也有些經年後的閱曆。


    一點點的心靈安慰,偶爾還是很管用的,尤其是對於自認為有點文藝的自己。


    起身將窗子關上,冬夜的風便進不來了。


    “已經一年多了啊。”季詡閉上眼睛,嘴角彎了彎,然後睡著了。


    ……


    陰司,輪迴大殿內。


    一身豔紅棉袍荊昧倒了杯咖啡,有些愜意地抿了口,姿態儀美,比漂亮的女子還要耀眼三分。


    他咂咂嘴,問道:“已經放棄了麽,都這麽多天了。”


    對麵,兩道白眉如劍的陸近淵一臉木然,看著眼前方桌上冒著熱氣的杯中咖啡,開口道:“這種東西,在這裏倒是稀罕物件。”


    “師兄喜歡的話,盡管拿去就是。”荊昧笑了笑,一旁的桌上,就放著一眼看去便是價格不菲的咖啡,圓圓的木製小盒,很是精致。


    陸近淵點點頭,說道:“在這裏待得久了,就忘了自己還是人了。”


    荊昧挑了挑眉,隻覺得他似乎是意有所指的樣子,不過也沒點破,隻是吹了吹熱氣,說道:“師兄還沒迴答我呢。”


    “或許吧。”陸近淵那有些青白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壁,複又說道:“那隻妖,不是奪了屬於他的造化麽。”


    “師兄玩笑了。”荊昧抬眼看他,“諸葛一脈的【卜算】尚且比不過師兄的本事,現在師兄又何必要敷衍我呢。”


    陸近淵沉默不言,眼中的蒼白渦旋好似迷霧般沉重。


    “想要退出已經不可能啦,鄒商都死了,事情已經在向不可控的地方發展了。”


    荊昧攤了攤手,然後笑著說道:“就像是鐵軌上的火車,沒有人能擋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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