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去廠裏以後,豔雲的生活就清閑了下來,她日日就除了收拾一下家,就是擺弄擺弄院子裏的花啊,草的,陽光好的時候,她就坐在院子裏,看著那些飛來飛去的蝴蝶,聞著那株梔子花散發出來的馥鬱的香,默默地對著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說著悄悄話。

    楊波隔幾天會迴來換換衣服,再說幾句嬉皮笑臉的笑話,讓豔雲也笑笑。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有的時候,你與一個人長久地呆在一起,彼此之間或許就會為一句話,一個動作就產生了厭惡心理,就會覺得生活怎麽樣這樣的吵鬧,這一生怎麽就沒有一個可以理解自己的人呢?你就天天想著與他分開,遠離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可是一旦真的象期望裏的那樣,他離開了,你又想起了他的種種好處了,每天又在琢磨他到底是在做什麽,生活得是不是快樂了。

    這是什麽呢?人的矛盾性?還是人的貪婪性?大抵是沒有誰能迴答的。

    豔雲的心情現在就是這樣,楊波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時候,她真是覺得他沒有一點可愛的地方,就會不停地絮叨老婆,我要嗎!我要嗎!就好象他這輩子娶個老婆就是用來釋放激情的,他看不見你的美麗,你的細致,就隻要你的身體,這讓豔雲鬱悶,可楊波去了廠裏,她寂寞了下來,沒有人再在自己的耳朵邊要了,她又想念起他來了,這家夥很流氓的,會不會看上哪個漂亮的小姑娘啊?她在腦子裏把廠子裏的小姑娘一個一個的琢磨了一遍,最後很得意地得出一個結論,廠花就是廠花,自己依然是那個小廠子裏最靚麗的。

    這樣想來,她也就釋然了,一個人在家裏安靜地呆著,專心地祈禱一個長著翅膀的小天使在那一個恰當的時候,飛到了自己的身邊,很調皮地叫自己一聲媽媽,那將是一件人生裏最美的事情。

    一天,豔雲正在忙著給楊波洗衣服,衣服沒放進水裏的時候,她習慣性地掏了一下他的口袋,裏麵有兩張電影票,是一部進口的大片〈泰坦尼克號〉。怎麽這家夥一個人去看電影了?不對,這可是兩張票啊,下意識地豔雲聞了一下他的衣服,有種淡淡的茉莉的香味,自己是不用這樣的香水的,那麽這是那裏來的?豔雲的心驀地就沉了下去,難道他老毛病又犯了?

    衣服她也沒心思洗了,把手擦幹淨以後進了屋子,坐在了炕邊上,看著台曆計算著,楊波已經有一個多禮拜沒迴來了,他禮拜天還呆在廠子裏幹嗎?這樣一想,豔雲坐不住了,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鎖上了門,就坐上車,去了廠子裏。

    在廠門口她看見了慧如。

    “豔雲啊,怎麽樣?快生了吧?”慧如看了她很高興。

    “慧如姐,還有一個多月了,廠裏活忙嗎?”豔雲拉著慧如的手。

    “不忙啊,效益不好,工資一個月比一個月低呢。”

    “哦,那可怎麽好?對了,慧如姐,楊波在嗎?”

    “他啊……”慧如的臉上似乎有了難為的神色。

    “怎麽了?他出差了麽?”

    “不是啊,他這段時間你怎麽不叫他迴家呢,他那工作不出差就很清閑,在廠子裏轉來轉去的有什麽好。”

    不知道怎麽了,豔雲在慧如的話裏聽出了些異樣的東西,她的心忽然就緊張起來,“慧如姐,他在哪兒呢?”

    “我也不是很知道,你去宿舍找找吧。”慧如走了,最後還很特別地看了豔雲一眼,她這一眼,讓豔雲覺得自己的擔心也許是事實了。

    這個廠子的宿舍在後院裏,男宿舍和女宿舍各一排,是一溜很整齊的瓦房,院子裏的行子上曬著幾件花紅柳綠的衣服,在隨風輕輕地飄擺著。

    豔雲也不知道楊波住在那一間裏,她進了院子就東張西望起來,想著能看見那個熟悉的工友,問問楊波在哪裏。可她沒看見誰出現在院子裏,倒是在一個女宿舍裏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說話的聲音,仔細一聽,這聲音很熟悉,好象是楊波的,怎麽他在女宿舍裏幹嗎?

    慢慢地豔雲走近了這間宿舍,在門邊她停了一會兒,那聲音確實是楊波的,隻是屋子裏好象還有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的聲音自己很陌生,那個女人在竊竊地笑著,那聲音很嗲很嬌柔。

    豔雲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她忽地一下就把門推開了。

    “哎,這是誰啊?怎麽進門也不敲敲門?”屋子裏楊波坐在了床邊上,一個女人就坐在了他的懷裏,見有人進來,她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臉立刻就紅了。

    “楊波,你在這裏幹什麽?”豔雲理都沒理那個女人,徑直走到了楊波的麵前,眼裏是噴著火的怒氣。

    “你來幹嗎?”楊波的目光有了些閃躲。

    “我不來能知道你是這樣的風流快活嗎?”

    “哎……哎……你怎麽說話呢?”那個女人這時奔了過來。

    豔雲一把就把她推一邊了,“怎麽,我說的不對嗎?我這裏與我老公說話與你有什麽事?你算那根蔥?你不會不知道他是有婦之夫吧?”

    那個女的被豔雲一頓搶白,臉就更紅了,“他是不是有婦之夫,與我有什麽關係?”轉而她又朝著楊波喊,“你趕緊地,帶著這個不知道那裏出來的潑婦女人離開我的宿舍,什麽人!”

    “你再說一遍,誰是潑婦?”豔雲揚起了手就要扇那女人的耳光。

    “哎呀,你快走吧,在這裏逞能什麽?你挺著個大肚子也不知道羞恥?”楊波一把拽住了豔雲的手,硬是往外拖她。

    “好,你個不要臉的楊波,你竟然說我挺著大肚子裏一種羞恥,那麽我的這種羞恥是誰給的,你這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老婆辛辛苦苦在家裏給你生孩子,你倒好跑這裏風流來了,你也不怕天打雷劈麽?”豔雲掙紮著,叫罵著,淚就在肆意地橫飛了。

    “臭娘們,你給我住嘴,你嫌丟人丟少了是不是?在這兒嚎什麽喪,你趕緊迴家去。”楊波罵著。

    “我丟人?我丟什麽人了?我是給你戴綠帽子了?還是把你的房子給賣了?”豔雲依然哭著,聲音招來了廠子裏很多的人。

    “你奶奶的!我叫你鬧!我叫你哭!”罵著,楊波就狠狠地扇了豔雲兩巴掌。

    豔雲一下就驚呆了,她沒想到這樣多的人他也能出手打自己,更沒想到自己已然快要為他生孩子了,他卻眾目睽睽之下對自己這樣殘暴。

    “哎,楊波,你小子還是人嗎?她都快生了,你還打她。”慧如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了,撲上來,就擋在了豔雲的身前。

    “是啊,楊波,你這小子可不好啊,你怎麽能這樣打自己的老婆呢?”圍觀的人都是平日裏熟悉的工友,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聲討起楊波來。

    “哼!叫你鬧!”楊波自己覺得有點理屈,罵了一句,又狠狠瞪了豔雲一眼,就悻悻地走開了。

    豔雲的頭發已經散了下來,臉上都是淚水,眼睛裏的絕望幽深得就象是一口井,讓人看上去很同情,很可憐。

    “你個傻女人,我說沒說不要你跟他了,你不信,唉,現在你已經這樣了,就忍點吧,快迴家去吧,身體要緊。”慧如憐惜地把豔雲的頭發攏在了腦後,歎了一口氣,“男人沒個好東西!”

    豔雲看了慧如一眼,沒有說話,也許她已經無力說什麽了,隻是朝她點了點頭,然後一步一步走出了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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