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季十七與程鉞一起進了房間,蘇滿霜的眼神黯淡了許多。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蒼璽的心中當真沒有她的半分位置嗎?想到此,蘇滿霜的眼眶漲得通紅。


    程鉞隨著季十七進了房間之後,看見蒼璽的狀況顧不得行禮直接跪在了他的床榻前,強忍著喉頭的哽咽,言道:“末將程鉞,但憑王爺吩咐!”


    聽到程鉞的聲音,蒼璽慢慢磚頭看向他這一側。


    “朝中臣子各懷異心,本、本王信得過的不多。我去後,還勞煩你護瓷兒周、周全”,蒼璽斷斷續續的說道。


    此刻,蒼璽的臉色已經煞白,額頭浸了一層密密的汗珠,嘴唇紫得發黑。


    “王爺!”程鉞喊了聲。蒼璽將他從萬千匹夫中撈了出來,教他為人處事之道、授他作戰領軍之法。對於程鉞來說,蒼璽就是他的恩人!大恩人!沒有蒼璽的提攜,他程鉞就是一匹不得伯樂賞識的千裏馬。


    “王爺不會有事的!末將這就去尋蒼護衛,一定會有解藥的!一定會有的!”程鉞說著就要往外跑。


    “站住!”蒼璽似乎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喊道。


    聞言,程鉞迴頭,眼淚汪汪的看著蒼璽。


    蒼璽勉強笑了笑,“日後,瓷兒的安危我便托付給你與十七了”,言罷,蒼璽好一陣咳嗽。


    程鉞看在眼裏,紅著眼眶的跪地拱手應道:“末將萬死不辭!”


    見程鉞應允下了,蒼璽才寬了心,擺了擺手示意程鉞出去。


    “十七,讓我與瓷兒單獨呆一會吧”,蒼璽言道。


    季十七輕輕應了一聲,出了門。


    屋內,蠟燭將兩個人的影子扯得老長。傅瓷握著蒼璽的手,眼淚一個勁兒的掉。蒼璽想要為她擦掉眼淚,但奈何體力不支隻好作罷。


    “瓷兒,其實將你送離邱曄的時候,我、我就後悔了……”,蒼璽邊說邊咳嗽。


    見狀,傅瓷趕緊為蒼璽順氣,“你別說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蒼璽笑了笑,“我這一生做任何決定都十分決斷,唯有在蘇二小姐嫁進王府後做事開始優柔寡斷。我害怕……我害怕我一個不小心就傷害到了你。”


    “都過去了,我們不說過去的事情好不好?”傅瓷邊笑邊掉眼淚。


    “等你好了,我們就去遊山玩水。你說過要帶我去山林裏,給我建一個小木屋,隻有我們倆”,傅瓷說著,眼淚落在了蒼璽的手麵上,“不對,還有我們的孩子。”


    說道孩子,蒼璽輕聲言道:“以前無事的時候,我都給我們的孩子起好名字了。女孩叫蒼諾、男孩叫蒼言”,隻是,怕這一生都難有一個我與你的骨肉了。後半句話蒼璽沒說出口,他實在不敢再招惹傅瓷傷心難過了。


    “好,等你病愈。”


    蒼璽笑了笑,有氣無力的說道:“瓷兒你把頭趴到我胸膛上來。”


    傅瓷依照蒼璽的話,將頭輕輕趴在蒼璽的胸膛上。蒼璽伸手為傅瓷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你知道嗎?從你嫁進璽王府,我……我最害怕的就是你哭。你一哭,我就沒轍了。”


    “我不哭了,我不哭了”,說著傅瓷胡亂抹了一把眼淚。


    蒼璽微微低頭,將下巴抵在傅瓷的秀發上,用這最後一點力氣說道:“瓷兒,我真的好喜歡你。”


    說完這句,傅瓷明顯感覺到蒼璽的手臂從他的臉上滑了下去。


    一刹那,傅瓷淚如雨下,哭著喊著的喚著蒼璽的名字。


    站在門外的季十七聞聲,趕緊闖了進去。


    “他死了十七”,傅瓷看見季十七,哭的更厲害了。


    季十七見狀,一個健步上前抓住了蒼璽的脈搏。


    看季十七的兩指搭在蒼璽的脈搏上,傅瓷似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他、他還能活嗎?”傅瓷問道。


    “難說”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門外一陣喧嚷——聽聲音像是蒼洱!


    聞聲,季十七趕緊衝出去對守門的侍衛喊道:“放他進來!”


    蒼洱進門後從懷裏掏出兩個小瓷瓶。看見這兩個小瓶,季十七問道:“兩個?”


    “這兩個瓶子裏的藥都能解與王爺症狀差不多的毒,我不知道是哪個,隻好都帶迴來了。”


    聽蒼洱此言,季十七心中大驚。這解藥可不是隨便能吃的,一旦用錯了,蒼璽一命嗚唿。


    “來不及了”,季十七呢喃一聲,將兩個瓷瓶遞到了傅瓷麵前,扳著傅瓷的肩膀十分認真的說道:“瓷兒你聽我說,這兩個藥瓶中隻有一個才是真正的解藥,我們現在隻能試試。”


    傅瓷點了點頭,季十七從兩個藥瓶中各取了一粒藥丸,接著又從腰間取出了一把小刀,劃破了蒼璽的手腕。


    “你這是幹什麽?”蒼洱問道。


    “試毒”,季十七幹淨利索的迴答道。


    看著殷紅的血淌出來,季十七趕緊拿了兩個茶杯盛了些,而後將藥丸放了進去。


    “管用嗎?”傅瓷問道,聲音還有些嘶啞。


    “不好說,我並不知道此毒會在幾個時辰才能解除”,季十七言道。聽季十七這話,傅瓷與蒼洱都沉默無言。


    片刻,蒼洱看著兩個茶杯中的血,喊道:“變色了、變色了!”


    聞言,季十七趕緊湊過去,對比著這兩個茶杯中血的顏色。


    “把解藥給我”,季十七衝著蒼洱說道。


    蒼洱趕緊將其中一個瓷瓶的遞給了季十七,季十七瞥了一眼,言道:“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蒼洱疑惑,接著說道:“就是這個藥瓶中的解藥讓血變了顏色。”


    “王爺毒性發作時間緩慢,解毒應該不會如此之快,應該不是這個”,季十七說道。


    “這——”,蒼洱猶豫。他好不容易從西域找到了解藥,不能再在這個時候出意外。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片刻。


    “給他,眼下我們也隻能賭一把了”,傅瓷輕聲說道。


    “主子!”蒼洱喊道。


    “給他!”傅瓷喊道。


    見傅瓷都這麽說了,蒼洱隻好將另一個藥瓶遞給了季十七。


    季十七深深的唿了一口氣,從瓷瓶裏取了一粒藥碗送入了蒼璽的口中。


    “你帶著瓷兒去休息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就成”,季十七說道。


    蒼洱應了一聲。他原本是不想答應的,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蒼洱更想呆在蒼璽身邊。但是,看著傅瓷這般疲態,蒼洱還是覺得先將傅瓷送迴去休息,自己再偷偷迴來罷了。


    “我不走,我要在這兒守著他”,傅瓷言道。


    “瓷兒”,季十七安慰道,“你先迴去,等蒼璽醒了,我派人去喊你。”


    傅瓷搖了搖頭,坐在蒼璽身邊不肯移動分毫,“我想在這兒陪著他。”


    “王……”不等蒼洱說完,季十七就講話攔了下來,“別勉強她了。”


    蒼洱點了點頭,季十七接著說道:“門外的朝臣還有王孫貴族還需要你與陳老將軍、長清侯一同穩定下來。”


    蒼洱應了一聲。的確,這些人裏麵應該還有一小部分是周則的親信。


    “倘若他們問起王爺的病情,該如何迴答?”蒼洱問道。


    季十七朝蒼璽那邊瞥了一眼,歎了口氣,“如實說吧。”


    在這樁事情上的確沒法隱瞞。此番給蒼璽治病,是賭了一把。至於能不能贏,還要看上蒼給不給蒼璽活路。再者說,周則好歹在皇位上坐了半年,朝中有不少臣子還是依附於他的。眼下,周則還在金陵城內,想來應該是在哪位大臣家中藏身。如此一來,實在是不好對外瞞著蒼璽的情況。


    “等等”,傅瓷突然喊住了蒼洱。


    “就說王爺已無大礙”,傅瓷吩咐道。


    蒼洱不明京中情況,遂而看向季十七。季十七衝著他點了點頭後,蒼洱才拱手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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