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衣終究還是想通了,決定不去計較宗情的事。


    她仿佛是變成了三年前的宗情,不再對宗情要求甚高,隻要宗情不再留下來,肯跟著她迴家就好。


    但是,她也心存猶豫,萬一宗情不肯跟她迴家怎麽辦?


    在宗情看來,她的家根本就不是他的家。


    因為,三年前的那個宗情早就已經死了……


    玉蝶衣不敢輕易出現和宗情相認,她擔心宗情恨極了她,恨到連麵都不願意見。


    她想了萬般方法,還是沒有出現在宗情麵前的勇氣,最後,隻好認慫了,做一個躲在暗處偷偷凝望著的膽小鬼。


    整整一個月,玉蝶衣躲藏在暗處,用一種近乎貪婪的目光凝望著宗情的背影,深深的癡迷著。


    她行事小心翼翼,盡量壓下自身的血族戾氣,不敢暴露自己,生怕被宗情發現了。


    漸漸的,玉蝶衣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宗情的情緒總是不太穩定,時常歡喜,時常暴躁。


    歡喜時,瞅著一朵枯萎的小花也能笑。


    暴躁時,那一朵小花直接被踩碎了,連著根支、花盆一起丟了出去。


    宗情和追音城主的關係確實不錯。


    每逢夜晚來臨,兩個人便喚來一幫不正經的男子,相攜簇擁,在整座府邸裏飲酒作樂,夜夜笙歌。


    玉蝶衣看著府邸裏那一個個放浪形骸的男子,尷尬的雙手捂臉。


    她比追音差多了,絕對不敢這麽玩。


    宗情似乎發現有人在跟蹤他,於是,特地裝作酒醉,一路搖搖晃晃的跌了迴去。


    他屏退了所有下人,也謝絕了追音派人護送的好意,獨自一人返迴住處。


    半路上,兩名應邀前來賞樂的女人攔住了宗情,她們一左一右堵住了前方的去路,笑嗬嗬的盯著宗情,也不說話。


    宗情轉身往迴走,不想惹事。


    偏偏那兩個女人不肯放過他,踩著走廊的橫欄,又一前一後的阻住了他。


    “你們想做什麽?”宗情眼色微涼,似是酒醉清醒了幾分。


    剛剛,他感覺到的那一股氣息太過熟悉,根本就不是來自眼前著兩個醜八怪。是他的錯覺嗎?


    “哈哈哈,小公子挺辣嘛!”一名女子昂首大笑,發現了好玩的事情。她給對麵那名女子使了一個眼色,“看到沒?小辣椒著火了。”


    對麵的女人直接朝宗情走過來,試圖捉住宗情的手腕,“小公子,不要生氣嘛!快來,讓姐姐替你瞅瞅,是不是把心給氣壞了?”


    說著,她一把抓住了宗情的手腕,伸手就往宗情的衣服裏摸去。


    宗情眉頭緊皺,周身泛起一絲殺氣。


    他往後一撤,躲避開女人的鹹豬手,膝蓋向前一彎,讓出半寸距離,做好了防禦的姿勢,眼看著就要動手宰了眼前這個女人。


    在女嬌城裏,沒有什麽是他可以在乎的!就算是天塌下來,不是還有追音城主撐著呢?


    然而,危險隻浮現在瞬息之間。


    長廊裏,一道白衣倏然飄過,帶起冰冷的風。


    玉蝶衣不等宗情出手,已經先行一步,將那名女人扼倒在地,長指上瞬間長出鋒利的指甲片,繞著那女人的脖子轉了一圈。


    噗!


    鮮血飛濺。


    那名鹹豬手女子被指甲片割喉而死!


    另外一名女子發現自己不是玉蝶衣的對手,轉身就逃,卻不料被宗情扯住了頭發,疼得生生退了迴來,“饒命,宗公子,我可是城主大人請來的貴賓!”


    “你說什麽?”宗情靠近了她,抬手揉了揉耳朵,而後緩緩地握住了女人的脖子,神色涼薄:“不好意思,我聽不清。”


    哢哧一聲,女人死在了宗情的手裏。


    宗情丟掉女人的屍體,適才還張牙舞爪中,現在一下了沒了力氣,癱坐在長廊裏。


    香濃的酒味兒美如夜空上的繁星,一點一點的,上頭了……


    “宗情,你怎麽樣了?”玉蝶衣扶起宗情,著急地檢查著懷裏醉酒的男人。


    宗情醉眼朦朧,全然不認得人了,模糊不清的問:“你是誰?”


    “我、我……”玉蝶衣答不上來。她應該算是前任吧?


    “算了,我沒興趣知道。”宗情不想說了,從玉蝶衣的懷裏掙脫出來,扶著牆麵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他喝了很多的酒,走路搖搖晃晃,視野有些不清晰,走一步,停一停。


    玉蝶衣急忙追了上去,“我送你迴去。”


    “你?一個女人?送我迴家?哈哈。”宗情大笑,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冷笑話,“你沒聽說過男女授受不親嗎?”


    “聽過,你放、放心。我隻送你到門口,不到房間。”玉蝶衣以為宗情把她當成了采花賊,耐心的解釋道。


    “不,”宗情一口否決,殷紅的唇像是烈焰一般,在玉蝶衣的眼簾裏幻化出迷人的風情,嫵媚的誘惑著,“可以。”


    “什麽?”玉蝶衣一愣,滿頭霧水。這個男人在自娛自樂,還是在打啞迷?


    “我是說,允許你送我迴家。”宗情答應了玉蝶衣的要求,在玉蝶衣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中,不忘狠狠地紮上一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麽好在意的?”


    “你!!”玉蝶衣心痛,痛得胸口悶悶的。


    “難道不是嗎?”宗情流露出一抹疑惑,喃喃自語:“好像是的。”


    在這一刻,玉蝶衣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眼前的宗情嫵媚多情,眉眼裏泛著一抹動人的醉態,臉色陀紅,如同是浸了酒壇子一般。


    那是玉蝶衣從來不曾見過的樣子,是一場遺留在廢墟中的唯美與浪漫,黑暗與光明,凋零的破碎感,真好看……


    玉蝶衣扶著宗情,將他送迴了房中。她本來是打算堅守承諾,就站在門前,不往裏麵走一步。


    可是,宗情在屋子裏麵總是鬧出來霹靂乓啷的聲音,太讓她擔憂了。


    啪!


    又是一隻脆響!


    隻不過,這一迴不是物品摔碎了,而是宗情甩了自己一巴掌!


    玉蝶衣嚇慘了,心都快要被炸飛了。


    她不顧禮法情誼,推門而入,心疼得將宗情抱住了,聲音打著顫:“求,求你了,別折磨自己,都是我的錯,我來向你慚悔了。”


    深沉的眸底閃過一縷幽暗,轉瞬又覆上濃烈的酒醉,宗情沉默良久,忽然抬起頭,笑容儼然如星辰璀璨,“你到底是誰?我認識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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