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蒼耳難以置信。


    早前,他曾看到寒洛一心等待暮離歸來,還曾笑話寒洛自作多情,一個已經將他們遺棄的女人,怎麽可能會迴來拯救他們?可是現在卻打臉了。


    蒼耳相信,也許暮離並不喜歡長遊城,在這裏也沒有多少高尚的情懷,可是,暮離是真心希望長遊城能夠變得好起來,希望所有的血族人能夠有一個安逸的生存之所。


    但凡身為君王者,能有如此一顆仁心,就已然足夠了。


    “自然是當真。不過,本爵有一個條件。”暮離攤開掌心,掌心裏平放著一片銀血色的羽毛。


    那是從她翅膀上掉落的一片羽毛,可以用做血契,締結主仆之約。


    蒼耳愣愣的望著那片羽毛,“什麽條件?”他就知道,暮離不會輕易把長遊城交給他。


    暮離停頓了一下,緩緩開口:“本爵的條件是需要你與本爵簽訂血契,為奴三百年。在這三百年內,未有本爵命令,你不得私自踏出長遊城一步,否則,血契旦毀,你命消矣。”


    “三、三百年?”蒼耳吃驚的原因有兩個,十分矛盾。


    一是因為這個條件太簡單了。


    血族人生命漫長,區區三百年不過是白駒過隙,眨眼之間而已。


    可是,第二點,卻又是因為這個條件太苛刻了。


    三百年……


    難道他要守在長遊城裏,等待追音三百年嗎?


    雖然,他和追音有過一夜的糊塗事,可是他真心喜歡孩子,想和追音結成夫妻,共同走過餘生。


    三百年呐……


    他的孩子已經會跑了……


    暮離咬破食指,往羽毛上滴了一滴鮮血,羽毛霎時浮現一抹銀血色的光華,金色的契書迅速書寫而成,隻要蒼耳的一滴鮮血染上去,血契即刻書寫而成。


    然而,蒼耳卻猶豫了。


    “三,二……”暮離向來沒有多少耐心。


    “別數了,我簽。”蒼耳一聽暮離在計數,瞬間就慌了,他急忙咬破手指,往那片羽毛上滴了一滴鮮血,在暮離數到一之前,和暮離結下了血契。


    羽毛沾上了兩個人的鮮血,那金色的契約霎時化作一縷塵埃鑽入蒼耳的眉心,隨即,那片羽毛在暮離的掌心逐漸化為灰燼,消失了。


    暮離鋒利的指甲片在蒼耳身前一劃,割斷了那條繩子,“從此以後,你就是這長遊城之主,一定要好好管理。”


    “是,夜爵大人。”蒼耳恭敬的低下頭,向暮離臣服。


    “嗯,那我和眾人就連夜啟程趕往女嬌城了。那裏在追音管轄範圍之內,想必也不是太好對付。”暮離說道。


    “這麽快?”蒼耳驚訝不已。


    “時間不等人。在外麵的世界裏,想必已經到了年末,就快過年了罷。”暮離說話間,已經邁步朝門外走去。


    她那精致的眉宇裏浮現一抹悵然,步履輕緩,也不知道涼城的過年之景是何等樣子。


    …………


    元旦過後,又有小半月,即是人間除夕。


    除夕夜,涼城市又下了一場鵝絨大雪,潔白的雪花鋪滿了長街,遠遠望去,蒼茫一片,美麗的不像話。


    李慕白下班迴家,拎著一袋速凍水餃,徒步行走在雪地上。


    過年了,涼城大學徹底放假了。


    他不用再去學校上班,每日往返於小公寓和實驗室之間,過著普通上班族的生活。


    自從莫百川加入到實驗室以後,他的處境變得好了很多。


    楊雅妍不再為難他,吳先生也沒有再給他臉色看,當然,吳荏萱也很少再找他的麻煩。


    總之,所有的一切麻煩事似乎隨著暮離返迴六寶山下,全部都消失了。


    每一日,他在實驗室裏精心的研究著那些數據,並將數據一一記在腦海裏,然後,就日複一日的等待著暮離歸來的那一天,孤單而寂寞。


    今天,是除夕夜。


    涼城的雪景真是美麗。


    如果暮離在這裏,一定也會感慨涼城的雪景應該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景致。


    “暮離……”


    李慕白不知不覺念出了暮離的名字。


    那個曾經讓他等了上千年的女人,此時正在做什麽呢?會像他思念她一樣,也在惦記著他嗎?


    他暗暗想著,大概,那個女人一迴到血族人的地方,就會把他給忘記了。


    李慕白身後,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來,停在李慕白身邊。


    車窗落下來,顧珩從窗口探出一張俊朗的麵容,一如既往的笑話著李慕白:“大過年的,就吃速凍水餃嗎?”


    李慕白停下腳步,四處望了一圈,才開口說道:“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了,以後少見麵嗎?我這裏不方便。”


    “我知道啊,可是今天是除夕啊,上車,一起過節去。”顧珩推開車門。


    李慕白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水餃,終究選擇上車。


    也是,除夕夜,一個人看煙花,吃水餃,未免有些寂寞。


    “去哪裏吃飯?”顧珩一打方向盤,將車開了出去。


    車內放著一首古老的英文歌,yesterday once more,翻譯成中文就是《往日重現》。


    這首歌是當初顧珩初遇暮離時,暮離喜歡的歌曲。


    如今,在沒有暮離的這段日子裏,顧珩總是喜歡重複聽著這樣的歌曲,來排解心中的寂寞。


    除夕夜,涼城市內大多酒店都已經閉門謝客了。


    顧珩在市中心兜兜轉轉,也沒有找到想吃的年夜飯,於是看向李慕白,“你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嗎?”


    李慕白瞅了一眼已經快要化了的速凍水餃,輕歎了口氣,說道:“去皇庭別墅九號。”


    張虎在半月前就已經和李慕白告假,返迴老家過年去了。


    李慕白也不知道張虎是否在冰箱裏預留了食物,隻好暫且碰碰運氣。


    顧珩開車來到皇庭別墅九號,李慕白下車去開房門,隨手將速凍水餃丟在垃圾桶內。


    顧珩跟著下了車,手指上晃蕩著車鑰匙,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李慕白,張虎給你留好吃的了嗎?如果有,我就蹭一點。”


    “希望吧。”李慕白冷淡的勾起了唇角。


    如果餓著肚子過除夕夜,那就真的是個笑話了。


    走進廚房,冰箱上貼著一張紙條,是張虎走的時候留下來的。


    紙條上寫著:李先生,當你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應該已經過除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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