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知道自己的斤兩,雖然他是有所進步,甚至能發射竹葉,可那東西用來對付一個普通人還算有點用處,可要真的麵對張靜江的石頭人時,王治擔心對方甚至感覺不到癢癢。


    而張靜江那石頭人的拳頭,他是親眼看見過的,他可不覺得自己有甚麽能力,能夠在那拳頭下有幸生還,最關鍵的是,他一點也信不過張靜江,麵對能一巴掌拍死自己的機會,他真的舍得不殺自己?


    正在他心裏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時,廣場的邊緣出現了一個身影,普通的粗布衣服,長長的秀發,她剛一來到廣場上,就看見了這邊的王治幾人,於是柔聲叫道:“王治。”


    王治偏了下腦袋,從張靜江的身邊看向廣場遠處,發現是師傅王熙菱來了,他不知道師傅怎麽會突然到宮裏來,但是她現在到來,明顯解了王治的燃眉之急,他立刻跳了起來,對著王熙菱揮著手掌,興高采烈的叫道:“師傅,我在這兒,你怎麽上來了?”他說著就繞開了張靜江,想要跑過去。


    可是在錯開張靜江的身邊時,耳邊卻傳來了張靜江冷冷的聲音道:“我們之間,終歸會有一戰的,我希望你能鼓起勇氣,來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場。”


    王治的身形立刻頓在了那裏,他心中翻江倒海的,很想扭頭就對著張靜江大喊,接受他的挑戰,可是,熱血隻有那麽短短的一瞬,實力的差距,對受傷甚至死亡的恐懼,最終還是牢牢地抓住了他,於是他不得不一低頭,快步地錯開了張靜江,走向了王熙菱。


    在身後,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失望的歎息聲。


    王治拽緊了雙手,沉重的唿吸著,讓心底的那股窩囊和屈辱,強迫著沉澱了下來,來到王熙菱的麵前道:“師傅,你怎麽來了?”


    王熙菱看了看王治的臉色,然後又看了看已經走向廣場角落的張靜江道:“馬上就要過年了,我過來送點東西給你。”


    她說著取下了背在背上的布包,遞給王治道:“這裏麵是一些衣物,內衣,毛衣,還有一雙皮鞋,原本是想等著你迴去竹林再給你的,看來你是難得迴去了,所以就給你送了過來。”


    王治接過了包裹,一時間心中又充滿了暖意,他漫不經心地問道:“還有多久過年啊?”


    王熙菱透過王治的肩膀,看了看後麵的紫竹,紫竹已經練習起術法來了,一道道的竹竿不斷地在身邊飛舞,看起來和錢佳的那套鞭法倒是挺像的:“大後天就是年三十了,雖然我們修仙的人不太在意這個,不過畢竟是過年,過了那天,就又老了一歲了。”


    王治沒想到大後天就是新年了,這半年多的時間,他過的有些糊裏糊塗,平時倒也罷了,除了修煉,也並沒有太多的心緒


    可現在過年了,他不免立刻在腦子裏想起了家裏的母親,和成都的父親,這個時候,父親應該早就在家了吧,雖然家裏並不太富裕,不過過年還是會殺豬的,通常會賣掉半邊,剩下的才留下來過年。


    他想著想著,一股酸溜溜的感覺,瞬間就從心頭衝上了鼻子,鼻頭酸酸的難受,眼淚居然也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麵對師傅,他不好意思放肆的哭,於是立刻抬起手來擦了擦眼淚。


    王熙菱疼惜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道:“想家了,對嗎?”


    王治有些難為情的努力笑了笑道:“這是我第一次在外麵過年,以前每年都和爸媽一起過的,不過也沒關係,現在不迴家過年的人,不是有那麽多的嗎?有些人好幾年……”


    他還沒說完,王熙菱卻搖著頭說道:“你不用給我解釋,其實你隻是想給自己一個借口,對嗎?說到底,你還是想迴家的?”


    這下,王治也不好再說別的了,隻好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既然想迴去,那就迴去好了,何必在意那麽多?”


    王治不太相信地抬頭看著她,看了一會兒,發現她不像是在開玩笑消遣自己,才疑惑的問道:“可我現在的本事……下山隻怕。”他在腦海中想了想,發覺現在下山似乎和找死區別不大。


    王熙菱轉身看著遠處的茫茫雪山道:“我隻是給你一個建議罷了,有些事情,實在想做的話,就應該去做,不要考慮那麽多的後果,如果我們幹甚麽都畏首畏尾的,隻怕甚麽都做不了的。”她抬手指著雪山道:“這雪大吧?”


    王治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雪雖然大,山雖然高,可是隻要我們能夠鼓起勇氣去麵對,我們就有機會攀上山頂,要是我們在出發前就擔心雪大,擔心山高,而畏懼著不敢邁步的話,那麽就永遠也別想登山山頂了。”


    她說著迴頭來看著王治道:“最重要是,不管是凡人還是修真,我們的生命終歸是有限的,有些事情,在當時看來可能是危險和難以逾越的,可事後看來,可能並非那麽的讓人恐懼,說這些,隻是希望你不要帶著太多的遺憾和悔恨去生活,哪怕那樣能讓你活得更久。”


    王治不太明白王熙菱為甚麽突然說起這些,雖然道理有些不太明白,不過現在他心裏卻是很想家了,關鍵是他離開望江時太突然了,連電話都沒給家人打一個,現在都過年了,也沒個音訊,都不知道兩個老人家,該著急成甚麽樣子了,其實,他覺得現在能下山打一個電話迴去,問問父母是否安好,再報一個平安,也不是就非得迴去不可。


    王熙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猶豫著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條白色的手絹,遞給王治道:“這個你拿著。”


    王治接過手絹看了看,這是一張純白的棉質手絹,幹淨得有些過分,沒有任何花色,他好奇的打量了一遍道:“幹甚麽?”


    “不管早晚,你終歸是要下山的,你要是下山之後,幫我將這手絹送到廊峽山吧。”


    “廊峽山?給誰?”


    王熙菱帶著淡淡的失落道:“隨便給誰都行,好了,我先迴去了,你要下山的話,到前麵來說一聲就行了。”她說著就轉身想要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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