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幽幽醒來的時候,發現臉上一蹦一跳的癢的讓他恨不得一巴掌往自個兒臉上唿上去。


    睜開雙眼,視線所及範圍內,是他早已熟悉的景色。


    仙界的濃厚靈氣依舊是那麽的舒爽純粹。


    然後一雙烏幽幽的大眼睛,和眼神終於清明的陸衍對上了。


    毛團子那不用賣萌就能讓人萌出血的形態,卻換來了陸衍一巴掌上去給吧唧一聲扣在了床|上。


    難怪他說什麽東西一直在臉上蹭來蹭去的呢,原來是這小團子的功勞。


    微微懲罰了毛團子後,陸衍鬆開了對它的鉗製,那雙烏黑的大眼睛裏,迷蒙著水汪汪的霧氣,仿佛在訴說著他的殘忍和不好。


    陸衍隻是笑笑,然後把盤起的雙腿伸到了地麵。


    起身的時候,陸衍才發現,不知何時,那高高束起的長發,竟然散亂開來,現在竟是全部散在了身上。零亂的發絲纏著他身上的衣衫,前額也被些微的擋住了幾許視線。


    拿起梳子走到鏡麵前,抬頭的瞬間,陸衍卻是一愣。


    微紅的嘴唇不同於往日的淡然,這不同尋常的顏色,讓陸衍一時間有些迷糊。然而,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一幕場景,讓他突然響起了什麽。


    突如其來的轉身,把毛團子也嚇的一愣。可是陸衍此刻沒有心思去搭理它。他環伺了臥室周圍,發現這裏確實是他熟悉的仙界後,總算是微微鬆了口氣。


    還記得,他似乎是又進了靈境之中,還遇見了那位與帝君相似的人。然後……然後他記得好像喝了什麽。


    似乎是酒?再之後的記憶……


    陸衍搖了搖頭,他不太記得了,就連他是怎麽從靈境內迴到仙界,也無跡可尋。


    抬手撫上比之平常微紅的唇,總感覺有什麽不太對的模樣。還有,為什麽靈境內他竟然能附在他人身上……


    怎麽想都沒有答案,這些東西完全脫離了他的智商範圍。更何況,這虛渺的仙界,凡人又有幾人知道世間真有牛鬼蛇神的存在呢。


    狠狠的擼了一把額前的長發,陸衍泄氣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一事還未平,又添新煩惱。


    而他,不僅沒有找到真正的師尊,連帝君所管轄的範圍都走不出去。裔巽被關緊閉還不知死活,這龐大的山巒之中也無其他人可詢問方位,想要離開卻又無法離開。冥冥中,究竟什麽在牽引著他,讓他一步步如同傀儡般,陷入早已安排好的命運裏,無法脫離。


    活了這麽二十多年,陸衍頭一次覺得,本體被毀之後,竟是如此黴運連連。


    越來越淡定不能的陸衍,總覺得他絕對被天道給玩兒了,不然也不會這麽苦逼的連點頭緒都沒有。


    三兩下拉扯著長長的頭發,再次用從衣帶上撕扯下來的布條,把這頭青絲給綁在了一起。


    看著陸衍推門而出,毛團子亦步亦趨的緊跟其後。


    按理說,毛團子自從師尊離開沒了龐大的靈力支撐後,就陷入了沉睡。誰曾想,他不過就來了一躺仙界,竟然再次把毛團子給激活變成了靈寵。


    有個能威脅到各路獸類的萌寵,殺傷力還能如此之強大,陸衍表示還算滿意。


    當然,每每到了喂它靈石的時候,他依舊心疼的滴血。


    這種如同能把真個虛無都吞了的寵物,小到一隻手都能捏死的東西,誰會想到他跟饕餮似的能隻進不出!


    喂飽它一次,蛋都要碎了的陸衍,來到仙界後總算是不用那麽拮據的過日子了。


    不管身後跟隨的那隻毛團子,陸衍幾個瞬移間,就來到了長殿門前。


    高大而威嚴的長殿,就連殿門都是那麽的讓人無法直視。


    ——實在是太高太高高到都要聳立雲端遮住不見了!


    低下一直高高揚起的頭,陸衍活動了下因太過長久的注視而導致的不適,然後,他毅然決然的抬腳邁入了長殿中。


    萬年不變的殿門,在陸衍接近的瞬間消無聲息的開啟了。


    沒什麽特別想法的陸衍,隻把這當作是裏麵那位的歡迎。


    是啊,空蕩了這麽久的長殿,除了帝君一人端坐於尊位上,還有誰能日日陪伴著孤寂的他。


    心中雖然有些隱隱的可憐之情,卻又對那位有著更深的不渝。


    或許是位居高位慣了?連懲罰他人的理由都不說就下達命令,枉顧他人的性命如謅狗,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和泯滅的人性……果然,就算是他這個曾經的半神,還是無法理解嗬。


    依舊是空曠而龐大的殿堂,寂靜到仿若不存在的地方,又如此的熟悉。


    深深吸入一口靈氣,陸衍把有些浮躁的情緒按壓迴內心深處。


    一步步走進,沒有波動的空氣,也沒有聲音的腳步聲。


    “你來了。”不輕不重的聲音響起,陸衍站在殿下,抬頭看向似乎永遠不打算改變姿勢的帝君。他依然慵懶隨意的半臥倒在長椅上,單手撐住頭部,視線繾綣的看著前方。


    陸衍看不太清楚台階之上帝君的麵容,但是那份從容和慵懶,卻又清晰的映入腦海之中。


    陸衍原地站著,沒再上前。


    “師尊,我要去冰淵寒穀。”對,陸衍此刻說的是‘要去’,而不是‘想去’。


    並不是請求的語氣,讓正倚靠在長椅之上的帝君一瞬間微眯起了雙眸。


    一絲冷意竄過身旁,陸衍卻是紋絲不動。


    “嗬!”一抹輕笑,有著濃濃的譏諷和呲笑。


    “師尊,請告訴我怎麽才能進入冰淵寒穀。”陸衍就好像完全沒聽到那聲譏笑般,繼續說道。


    而他的話音剛落,原本與他距離百米之遠的帝君,卻在一瞬間站到了他的身前。


    深沉而陰鬱的視線從那雙金色的眸子裏迸射而出,毫不掩飾的就那麽直直的放在了陸衍的身上。龐大的威壓夾著帝君那怒意沸騰的火氣,使得陸衍整個身軀都緊繃了起來。


    不是他害怕,而是他不得不怕。


    心理上的轉折和生理性的反應,並不是他能人為控製的。當一個已經強大到逆天的人站到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前時,不論對方想要做什麽,反抗和逃跑都是沒用的。


    就好比,人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一隻螞蟻。同樣,一隻成年大象抬起前肢一樣能把兩米多的雄壯男人壓死。


    當然這個比喻有些不妥,現在並不是比體積大小或者力氣的時候,而是,正站立在他麵前的帝君,對方就算不動手指,也能在眨眼間讓方圓千裏的任何生靈灰飛煙滅。


    或許,這還算小範圍內的毀滅吧……


    對於此刻還能開小差的思維,陸衍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隻可惜,隨著帝君陰鬱而飽含怒意的視線侵襲下,他不得不扣緊了自己的拳頭。


    微微的疼楚,讓他定了定心神。


    現在,可不是能讓他隨意放肆的時候。


    距離遠點他還能承受一下,如此近距離的被緊迫的視線追蹤,他還真是有些吃不消。


    咽了下有些幹澀的喉嚨,就在陸衍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帝君說話了。


    “你有什麽資格同本尊要求?”輕飄飄的話,卻如同重錘敲在了陸衍的身上。


    這一刹那,本就白皙的膚色,瞬間化作蒼白。


    指甲深陷在掌心之中,突如其來的屈辱和來自於自尊上的侵襲,使得陸衍連嘴唇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是,他何德何能,在帝君不經意的幾次對他溫柔以待的景象中,變得如此自傲自大。


    本就是鳩占鵲巢的空降之人,他又怎麽會以為自己可以在陌生的環境中,肆意妄為。這位可是高高在上的仙界帝君嗬,而他,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弟子。連與他麵容相似的裔巽都能被他毫不憐惜的丟棄於冰淵寒穀內受罰,他又憑什麽如此去挑釁帝君的威嚴。


    資格,對,他並沒有資格。


    陸衍垂下眼眸,漆黑的雙瞳裏,絕望和憤怒並存。


    沉默的氣氛開始在長殿上蔓延。帝君依舊站在陸衍的身前,那俊美而冷硬的麵容上,唇角勾起的卻是無比殘忍的笑意。


    “你想要我放了裔巽,是嗎?”帝君再次輕輕的開口,說出的話,卻讓陸衍那雙正醞釀著風暴的黑眸,閃起淩亂而瘋狂的波光。


    看著依舊沉默以對似乎並不打算說話的陸衍,帝君再次說道:“讓他從冰淵寒穀內出來很容易,當然,隻要子衍答應我的條件,釋放裔巽又有何難。”


    依然是如同空氣般飄忽而輕快的語調,卻硬是讓陸衍從中聽出了一絲快意。


    一瞬間,陸衍驚詫抬頭,連眼底還泛著怒意的神色,都沒來得及遮掩。


    可是,就是這雙充滿各種各樣情緒的眼眸和臉頰,卻讓帝君欣喜若狂般碰觸而上。


    寒入骨血的冰涼,在帝君的手指撫觸上眉眼之時,使陸衍渾身打了個寒顫。


    為什麽,帝君的手指,會這麽的寒涼……


    比之當時拉著他坐於長椅之時,還要寒冷入肺腑般的涼,僅僅是指端的碰觸,就連他這仙靈之體都要有些承受不住。


    似乎是察覺到了陸衍身體的微微顫栗和不適,帝君在轉瞬間收了手臂,連眼中突然泛起的眷戀,都再次沉澱下來。


    “帝君……”


    脫口而出的唿喚,來自於陸衍的疑惑和無措。


    無法想象,現在的帝君,就好像快要……


    猛然打住心底升起的某種念頭,陸衍再次低垂下頭,有些不敢直視對方。


    “如何?救與不救,隻在你一念間。”帝君的聲音明明近在耳旁,卻讓陸衍有種對方與他相差十萬八千裏外的錯覺。


    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如哽住般,喑啞而無法出聲。


    一種微妙又充斥著痛楚的情緒,延綿不絕的從內心深處瘋狂的冒出,然後深深的紮根,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參天大樹,侵襲了整個胸膛。


    這種不該存在的心緒,讓陸衍撰緊的拳頭,指甲紮破了皮肉而冒出了幾滴鮮血,都不得而知。


    他,究竟該如何麵對。帝君……


    那究竟,是真實還是臆想中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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