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殊看了看表,上麵的時間顯示已經是淩晨三點。這個時間,陳殊基本上就不抱什麽希望了。


    唐禹辰今天是不會來的,雖然早就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可當現實真的來臨的時候,心中難免還是有巨大的失落。


    “連最後的送別,都不肯啊……”她自嘲的笑,好在tresor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加上她曾經和唐禹辰一起來過,所以經理並不會去阻攔她,反而為她安排妥當,生怕怠慢了她。


    隻是,獨自坐在這裏等唐禹辰的舉動,現在看起來竟然十分的幼稚和……可笑。他當然不會來的吧,他有那個心愛的妻子,又怎麽會肯去外麵見她,一個連初戀都算不上的女人。


    飛機是早上六點鍾,林語詩坐在這裏看著天邊破曉,夜幕一點點的散去。在這裏坐了多久她不知道,隻知道是一點點看著濃夜密布,再到新一天開始。


    說不失落,是假的。


    終於,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林語詩決定要對這一切徹底說永別。


    唐禹辰沒有來,一如她向往他的心。


    一隻小包,一個人,轉身前往機場。


    出了tresor的門,站在街道邊上等車。出租車沒等來,卻等來了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車窗緩緩搖下,當唐禹辰冷峻的側臉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林語詩臉上的疑惑一點點變成了難以置信和……蒼涼。


    這個時候來,是為了什麽呢?在最後的時間裏,給自己最後的告別嗎?讓她走得了無遺憾?還是……將所有的夢用力打碎,此生不見?


    不知道為什麽,等在tresor的時候想要見到他的感情是如此迫切,但現在真的見到了,卻有一種想要拔腿就跑的恐慌。


    “我送你。”唐禹辰說,林語詩沒有理由拒絕。


    說不用太矯情,所以隻能同意。


    上了他的車,可是氣氛卻異常的凝重。兩人誰都不肯先開口說話,就連一直想要見他的林語詩都已經沒了想要開口的衝動。


    “去哪裏。”


    “洛杉磯。”


    “還迴來嗎?”


    “你……希望我迴來嗎?”林語詩因為唐禹辰的隨口一問,眼底裏升騰起一絲希望。


    唐禹辰沒有看她,打了個放線盤轉彎。


    “你應該知道答案的。”他說,“去洛杉磯也好,國內不適合你。”


    林語詩瞬間就紅了眼眶,“辰,我……”


    “什麽都不用說了。”唐禹辰打斷林語詩要說的話,“至少你沒有讓我為難,所以有些話,我們就不必說破。今日一別,如果沒有必要我希望我們是訣別。”


    終於,兩行清淚落下來。唐禹辰看了她一眼,狠狠心別開了視線。


    林語詩實在太像陳殊了,無論是從外在抑或是這些細節的小動作。模仿已經深入骨髓,連她自己都要以為自己就是陳殊,連哭的模樣都那樣讓人憐惜。


    唐禹辰偷偷吸了一口氣,“去國外之後,給我個聯係方式。”


    “這是對失敗者的同情嗎?”


    “不,隻是對過去的一點補償。”唐禹辰說,“因為我們都必須要向前看,和過去揮手作別。”


    林語詩一雙手攥緊又放開,放開再攥緊,咬著唇仿佛在糾結什麽事情。


    或許有些事不說,就是一輩子。這一輩子,也許也不會再遇見一個叫唐禹辰的男子,會讓自己如此著迷,會讓自己不顧一切。


    “唐禹辰……”林語詩叫著他的名字,“你有沒有一點,哪怕一點……喜歡過我?”


    唐禹辰停了車,車子就在機場附近。


    他深深的看著林語詩,看得林語詩心中的緊張和不安越來越深。


    “如果不是因為陸勵升是你叔叔,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會有交集。”唐禹辰說,“正因為他是你叔叔,所以以後就不會再有交集。”


    林語詩咬著唇,忍住要落下來的淚水,終究展演一笑,“我懂了,那你愛她嗎?”


    “以前我不懂什麽是愛,陳殊教會了我愛一個人的感覺。我不懂什麽是依賴,韓宥嘉告訴我,我對她有多重要。當我把所有的勇氣、依賴、瘋狂和偏執都用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我終於明白,那種無聲無息潤入骨血的感覺是什麽。”


    “我知道了。”林語詩笑了,笑容裏有難過也有釋然。至少他不恨她,這就夠了。


    開車門,下車,背脊挺直。在最後的時刻,她也要堅持她漂亮的驕傲。


    看著那個白色如精靈的身影漸漸遠去,過了這條馬路,就是永生隔絕。


    那一刻,走的不是林語詩,而是帶著唐禹辰的過去,那些青澀的愛情和青春。


    忽然眼眶有些濕潤,不是為她這個人,而是為曾經的美好。


    “林語詩!”


    隔著窗戶,就在她的身影即將沒入人群對時候,唐禹辰大喊一聲她的名字。


    不是陳殊,而是林語詩。


    那一刻,林語詩頓住了腳步。


    背後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什麽歐聽不奧什麽都看不見,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唐禹辰的唿喚格外清晰。


    翻湧的情緒堵在喉嚨,良久,林語詩才轉過身來,看著唐禹辰,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謝謝你。


    雖然沒有出聲,可唐禹辰看懂了她的唇語。可是下一秒,這表情就變成了驚恐。


    林語詩看著唐禹辰的神色變得恐懼,來不及想為什麽,就感覺身子一輕,旋即看見了清晨機場灰蒙蒙的天空。


    不摻一絲雜色的灰,那樣純透。


    落地之前,看見了唐禹辰慌忙跑過來的身影,麵上帶著沉痛。然後,就看見了自己身子下的一灘殷紅。


    不要哭,不要難過,不要因為我……


    你要,保護好自己……


    奔到林語詩身邊的時候,她身上的白裙子已經被鮮血染紅,唐禹辰甚至不敢去碰。


    那個撞了人的司機早就在撞人之後立刻逃逸了,周圍圍了無數的人,唐禹辰慌亂的掏出手機來打電話叫救護車,可心裏卻十分清楚,林語詩不成了。


    這本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可唐禹辰卻瞬間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場車禍,心頭一下變得空落。


    五年前……五年後,結局竟然驚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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