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頭撞破後,暈倒在地,臉上頭上全是血,臉色潮紅,那血浸濕了頭發,黏在她的臉上,奶奶心疼不已,抱著她痛哭流涕:“小曦,你醒醒啊… …是我害了你,早知道我就不該偷偷把你抱迴來… …”


    小舅公眼神犀利,冷冷的看著奶奶,“貓哭耗子假慈悲;姐,你難道真的希望她清醒過來?”


    “小曦,你醒醒,看看奶奶啊… …”奶奶緊緊抱著她,哭聲漸小,抽泣著。


    小舅公冷笑著,“她要是真醒過來,會恨你入骨,怎麽可能再叫你一聲奶奶?”


    奶奶怎麽也喚不醒陳曦,她痛苦,絕望,放下陳曦,然後拉扯著小舅公的衣服,“你還我小曦… …你還我小曦… …”縱然她曾經做錯過許多事,可她對陳曦,真是發自內心,真正的疼愛。


    小舅公被她拉扯得不耐煩了,猛的推開她,“你發什麽瘋?”


    就在兩人拉扯時,砰,是瓷器落地摔碎的聲音。


    臥室門口,叔叔正穿著睡衣呆呆的站在哪兒,腳下,是摔碎的陶瓷杯。


    小舅公的眼神立刻變得陰鶩了。


    “愛國… …”兒子媳婦不是去陳姣家了嗎?他怎麽會在家裏?當她看見小舅公的眼神時,擔心極了,“你迴房,快,迴房去… …”


    小舅公臉色陰沉,走向叔叔。


    奶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追過去,攔住小舅公,“楊震,你要幹什麽?”


    小舅公推開她,那精瘦的麵容滿是殺戮。


    奶奶死死的拉住小舅公的手臂,“楊震,你不要傷害他。”


    小舅公狠狠的推開奶奶,“他什麽都聽見了,你以為,我們還能獨善其身嗎?難道,你想等著去坐牢?”


    “不,”奶奶攥住他的胳膊不鬆,“愛國的智商如同孩子一樣,他口齒不清,表達不清楚,即使聽見了什麽,也不會對我們有任何影響的。”


    小舅公陰狠的推著奶奶,奶奶使勁的拉著他,一時間,兩人拉扯在一起。


    叔叔雖然反應遲鈍,在很多事情上思想不能拐彎兒,但卻並不傻,他看著眼前扯扯動手的兩人,而奶奶漸漸處於下風,他很本能的叫了聲,“媽。”


    “愛國,快走!”奶奶拚命拉扯著小舅公,朝叔叔大叫,“快走,快走啊… …”


    叔叔臉色有點紅,聽話的走了兩步,又迴過頭,奶奶已經被小舅公壓倒在地上了,他一急,撲了上去就要拉小舅公,“別打我媽。”


    小舅公雖然精瘦,看著比實際年齡大很多,但體格卻很好,他手臂往後一揮,叔叔就向後倒去,頭不偏不倚的倒在了玻璃茶幾上,那茶幾破碎,叔叔倒在玻璃渣裏,滿頭是血,不醒人事。


    “愛國——”奶奶大慟,嘶吼著,雙手攥住小舅公的衣領,哭著喊著:“你殺了愛國… …”


    小舅公擔心她的哭喊引來鄰居,立刻下狠手,將她的頭往地上撞著,漸漸的,**聲音小了… …直至沒有了,他才放開她。


    小舅公年紀不輕了,經過這一番折騰,也喘著粗氣累慌了。他不敢再停留,將陳曦裝進皮箱,拉了就往外走。


    十分鍾後,他又迴來了,手裏提著一壺汽油。他把汽油灑在客廳周圍,還有奶奶和叔叔的身上,然後點燃打火機,砰的一聲,火光瞬間吞食了整個客廳。


    奶奶醒來時,火吞噬著她的身體,她表情痛苦,淚已經被火吞食,她的慢慢爬向叔叔,口裏喊著:“愛國——”這個兒子,傾注了她一生的心血,為了他,她做錯了很多事,更是犧牲了大兒子一家。


    她緊緊抱著兒子,母子都成了火球,當她還殘留最後一絲意識,發現陳曦不在時,鬆了一口氣,嘴角噙著一抹笑,而後,爆炸聲響,所有的恩怨情仇全部歸於大火中了。


    *


    新聞裏,時事播報著火災的情況,那熊熊大火,吞噬著整棟樓,消防員忙於撲救,奈何當時風勢太大,火勢太猛,那情況,慘不忍睹。


    這場火災,連燒了兩棟樓,死傷人數近百人,震驚了全國。當日,b市的市委書記、市長均被撤換,新上任的市委書記立刻成立了專案組,立項調查。很快,就查出起火的源頭,確定此事是人為的惡意縱火,於是巨額懸賞找尋線索。有很多人去專案組提供線索,可經查證後,不是假的,就是與案件無關的… …一時間,火災案成了懸案。


    陳曦的失蹤讓康景逸心急如焚,又加上奶奶叔叔葬身火海,他幫著一邊打理他們的喪事,一邊繼續找尋陳曦。


    最過悲痛難過的莫過於嬸嬸與陳姣,她們幾次哭暈過去,幸好一切事情何鵬飛、康景逸在打理。在初冬的一天,奶奶與叔叔長眠在b市的陵園裏。


    王鳴領隊,刑偵專家從兩個增至五個,可三天過去了,陳曦仍舊沒有一點消息。康景逸一想到她,心就會痛得無法唿吸,一時間,整個人憔悴不堪。


    王鳴相當稱職,不僅負責整個找尋工作,還替康景逸安排好了酒店食宿。可他沒住進王鳴安排的酒店,而是住進了他第一次來跟陳曦一起住的那個酒店的同一個房間。那裏,有他們溫存甜蜜的迴憶。


    想到曾經在b市的種種過往,看著那張他們同眠的大床,還有那些彼此間的親呢話語,康景逸濕了眼。


    奶奶家的小區,大火過後隻剩殘垣斷壁,那些幸運逃生的人路過時熱淚盈眶,感概萬分,曾經的家園,如今的廢墟,逃出生天,未逃出的… …康景逸站在廢墟外,初冬的風吹起他的衣角,心痛得麻木,甚至感覺不到冷。


    他記得初次到b市來那晚,也是在這裏,他發短信催她下樓,兩人在這裏擁吻,她甚至開玩笑要“強”了他。


    那片廢墟,早已經無法辯論哪個燒焦的東西是哪家的了,甚至,奶奶住的那一層已經垮塌了,他第一次到奶奶家時,她擔心奶奶為難他,硬是跟他擠坐在一塊兒,十指相扣,立場明確的維護他,讓他對她刮目相看;當他故意露餡,讓奶奶知道他們已經結婚時,她氣得胸鼓鼓的不理他… …


    他想她。


    念她。


    想得心痛,念得整夜整夜的無法入眠。即使身心俱疲時,他都不敢打個盹,生怕就錯過了關於她的消息。


    她音訊全無,雖然刑偵人員已經告知他,說她或許遭遇不測了,可他偏偏很蝸牛的不相信。甚至,他感覺她就在他身邊不遠處,隻是,他還沒能夠找到她。


    康景逸不顧行人的警告,行走在殘垣斷壁裏,想要找尋他們往日的蹤跡,可時過境遷,能留下的隻有迴憶。他站在廢墟裏,迎著寒風久久而立,甚至,他感覺不到一絲絲寒冷。


    他的手機振動,是朱首長打來的,“我在b市,要見你。”


    康景逸走出廢墟時,踩在一塊黑漆漆的石頭上時腳一滑,差點崴進殘壁的縫隙裏,就在那石頭搖搖晃晃不穩時,初冬的陽光照射進去,從裏麵折射出一道小小的亮光。起初他沒在意,繼續向前走,可剛走幾步,想起什麽,又立刻迴頭,搬開那塊石頭,那下麵,半個玉鐲靜靜的躺在哪兒。他拿在陽光下細細看著,當看清那通透玉鐲裏隱隱的花紋時,瞬間大慟。


    他發瘋般的在那些殘壁裏找尋著,終於,找到了玉鐲剩下的其它幾塊。


    這個玉鐲,是他們登記那天,康母給陳曦的,是康家家傳之寶。她自從戴了之後就從未取下來過。


    他和王鳴到b市來後,曾帶著刑偵人員在奶奶家查看過,當時除了她的幾件換洗衣物與護膚品外,並沒有見到這隻玉鐲。而現在,它竟然在廢墟裏… …難道,在他們查看過奶奶家後,陳曦又迴到過這裏嗎?


    這場大火,死了三十多人,傷了近七十人,那些燒焦了的屍體,好像並未全部被人認領… …一瞬間,難道… …她也在這場大火之中?


    想到或許有這種可能,康景逸心痛得難以唿吸… …


    *


    朱首長提前迴國,專機直達b市。從遙遠的北半球迴來,他風塵仆仆,剛到酒店,就見到穀若秋。夫妻相視心痛無言,原本堅強的穀若秋,一瞬間,淚濕衣襟。


    朱首長原本堅毅果敢,情緒從不外露,可此刻,卻顧不得身邊有旁人在,伸手就攬了她進懷裏,安慰道:“小曦不會有事的。”


    三天的焦急等候,消息全無,穀若秋身心俱疲,在丈夫懷裏,肆意的流露悲傷難過。當他一句“沒事”竟然讓她空懸焦急的心情漸漸平息了,她,就是這樣信任他。


    朱首長攬妻在懷,下頜微揚,臉色如平日般莊嚴肅穆,注視著屋內眾人,往日威嚴的語氣此刻盡化成凝重:“陳曦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她的安危,就拜托各位了。”


    屋內眾人皆驚。


    一來,是朱首長坦承,陳曦是他們的女兒。甚至他的心腹王鳴,臨危受命時也才得知這個消息;


    二來,是朱首長說話的語氣,沒有居高臨下的威嚴;


    三來,是他的措詞,沒有命令,而用了“拜托”。這樣,更顯得莊重,更讓在座眾人集中精力,不敢有絲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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