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兩個美國佬牢牢摁在病床上,傅禹航掙紮了幾下,身上中彈的位置,令他疼痛難忍,差點痛叫出聲,而大量的失血,使他全身乏力,再加上有兩個男人在控製他,動彈不得,那好像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他笑了笑,笑容蒼白,心裏想著:如果是那小子陷入這樣一種危險,會怎樣?縱然他如何不願承認,那小子遠遠比他厲害得多多,那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將軍,我怎麽就不是傅禹航了?不折不扣,如假包假,就是我。”


    他堅持這樣一個說法。


    事實上,他沒撒謊,一直頂著他臉孔在外頭招搖撞騙的人,是別人。


    事到如今,他都無從知道這個別人姓甚名誰。  當年,他還在監獄裏時,就有人找到了他,說:“軍部想征用你的戶籍,你的身份,以及你的相貌,同時想將你收編入伍,從今天起,我們會在你身上裝手環,你可以通過手環,和將替換你身份的人交換信息,請把你平生所有的信息匯報給他知道。出獄後,你會入伍,他會代替你生活。直到有一天,在必要的時刻,軍部會派你出去,協助他完成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這個任務,能幫助你完成生平心願


    :正法阿巴汗。”


    是的,他的母親的確是被阿巴汗害死的,他的人生也是因為阿巴汗而發生了變故,報仇本就是他生平一大心願,所以,他同意了這種征用,這種收編。


    直到這一刻,他才算是做迴了真正的自己。


    可惜對方壓根兒就不信。


    “真傅禹航身上全是傷疤,你身上有嗎?你到底是誰?信不信,我一槍嘣了你。”


    一柄槍對準了他的腦門。  傅禹航閉上了眼,隻是無奈的輕笑:阿巴汗已經在剛剛的激戰當中被擊斃,所以,他這輩子已無遺憾,死就死唄,他這一生,在黨旗下宣誓時,就已經獻給了國家。唯一的抱歉就是因為他的一個不慎


    ,終讓這個計劃中途出現了意外。


    “行啊,那你就嘣了我吧!”


    他沒有討饒。


    井田元渚眯著臉,卻將槍收迴了。


    他再三睇視,第一時間讓人檢查整個總部園區。在得知這邊曾經斷過電之後,心下生了警戒,二話不說就折迴了自己的別墅樓,問裏麵的傭人:“我不在的時候,這邊有發生任何異樣嗎?”


    “除了斷過電,沒有任何異常……”


    傭人露蓮娜迴答。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放心,進了書房,裏裏外外又作了一番細細的查看,依舊沒發現任何可疑的情況。


    最後,他找來了擅長電腦方麵的部下,對他的數據終端進行檢查,得出的結論是:無侵入或被複製的記錄。


    一切好像皆如常態。


    可分明就是出了問題的。


    如果今天跟他迴來的傅禹航,就是昨天被帶進來的傅禹航,他會以為這一場斷電是一場意外事故,但是,當傅禹航不再是傅禹航之後,這樣一種想法就太吊以輕心了,太自欺欺人了。


    他讓人打了供電網電話,得到的答案是,這是一場失誤性斷電,工作人員正在搶修。  越是一派太平,他越不安,跟他迴來的傅禹航,雖然身手同樣矯健,但是在他身上,他總覺得少了一種氣場。所以,他必須弄清楚,昨天來的傅禹航到底去哪了?到底有沒有進過他的書房,有沒有動


    過他的電腦數據。


    在一切正常的情況下,如果他下達通知:讓所有部下進入戒備狀況,好像有點小題大做,可是,若沒有任何行動的話,他又怕陷入被動……


    思來又想去,他轉身去醫療室,命人將傅禹航從床上給拎起來,左右開弓的打了一頓,直打得他氣息奄奄,他才淡淡撂下話:


    “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想想,要是你執意不說出那個人的下落,那麽明天天一亮,你就得和這個美麗的世界說再見了……”


    傅禹航始終一句話也不吭,一副一意想求死的模樣。


    見此情景,井田元渚越想越不對勁,下達命令,讓人對總部園區再次進行地毯式查看,以確定當真沒有任何異常發生過。


    結果才迴到房內,才洗了個澡,倒了一杯酒,正想喝上兩口睡覺,卻有手下跑來匯報道:


    “不好了,將軍,中國境內的各個據點被中國軍方查抄了……”


    這邊的事還沒報完,又有手下跑進來匯報:


    “不好了,將軍,緬甸境內的各個據點被緝毒組給查抄了……”


    幾個手下接二連三前來報告,出得都是大事,據說,某些平常包庇販毒事實的軍方高官,也跟著出了事,這讓他如何不急?  要知道這些據點,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間能建立起來的,一旦全被揪出來,那就意味著他得重頭來過,前提還要在他活著的情況下……所以,在聽說了這些情況後,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去換衣服,讓人備


    直升機,準備連夜離開這裏。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把傅禹航一並帶上。”


    這是他最後下達的命令。


    這一切,一定是昨天來的那個傅禹航搞得鬼——那家夥的手段還真是高啊……既然這個人和受傷那人長得一模一樣,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必然非比尋常,有了這樣一個人質在手,不怕他不找來……


    結果,他們還沒上直升機,總部內就響起了槍聲——噠噠噠聲密集響起時,井田元渚氣得臉都鐵青了。他們居然敢直搗黃龍,看來那家夥背後的力量,還真不可小覷啊……


    *


    傅禹航,哦,不對,應該稱封昀珩了,他在發現事態在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之後,就和自己的直接領導徐叔通了電話,請求今晚上就進行行動,將現在駐守在將軍總部的人一舉控製住,以防他們外逃。


    這個井田元渚是很少停駐在金三角的,今天之所以會在這邊,據說因為明天就是他母親的祭日,他是專為祭祀而來,所以說,錯過了今天就沒那個店了。


    徐叔確認了他傳迴去的資料可以成為最主要的犯罪證據,便下達了圍捕令,同時指示所有潛伏以及外派部隊成員,聽令調派,在和緬軍緝毒組的頭頭達成共識後,在十二點進行了一場清剿行動。


    而他是中方行動組四個縱隊的大隊長,偷襲行動將在他的指揮下進行……


    將軍總部的駐守兵力並不怎麽強,估計不過百人,將軍的部下主要駐紮在毒品倉庫那邊。  為了防止他們外調救援兵力,傅禹航先是黑掉了通信網,而後黑掉了總部的監控係統,所以,當他們分成四個縱隊進入開始掃蕩時,對方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因為最初的時候,他們采用的是暗


    殺,槍上裝著消聲器……


    但這種情況,並沒有維持多久,他們的行蹤到底是暴露了,於是,一場激戰就此上演。


    封昀珩在激戰開始後,就在隊友的掩護下,黑掉了這裏的電力設備——整個園區,一下就陷入了黑暗中。


    漆黑的夜裏,傅禹航透過夜視鏡,一直潛伏在暗處,看到了井田元渚在他手下的保護下,往直升機跑去,動作非常的快。


    如果不及時處理,等他們飛上了天,這些家夥就會在他眼皮底下逃走。


    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


    透過黑沉沉的夜幕,封昀珩將目標對準了井田元渚的大腿部,砰,槍聲響起,那人應聲倒地。


    他的手下想扶他,砰,一槍擊斃。


    封昀珩連開了三槍,打傷一人,幹掉兩人。


    另外兩個手下見對方百發百中,連忙將井田元渚拉到就近的障礙物後藏了起來……


    結果,那家夥到底還是沒能坐上直升機逃出去——無他,他的戰友,將那直升機直接轟爛了……


    四個行動組共三十六人,外加封昀珩,在這一戰當中一共打死五十人,打傷四十幾個,生擒井田元渚……代號為將軍的販毒組織,在曆盡三十餘年的輝煌之後,終被瓦解……


    收尾過程中,井田元渚被移交給了緬方緝毒組……


    事至此,傅禹航始覺得自己繃緊的心弦終於可以緩一緩了……哦,不,在沒有把秦芳薇找迴來之前,他是不能鬆懈精神的。


    “怎麽樣,沒事吧……”


    卦昀珩找到受傷的傅禹航,瞧著他被打得臉都快走形了,不由得關切的問了一句。


    “死不了。”


    傅禹航扯皮一笑,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


    “那我不護送你去醫院了。”


    “知道。”傅禹航知道他要去哪:“仰光那邊有在解救秦芳薇嗎?”


    “有,我剛聯係過。歐陽先生已經被救出來,芳薇也已經找到……”


    “那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封昀珩勾唇笑:“沒不放心,就是想老婆了……走了……”


    他拍拍他的肩,飛快的消失在沉沉夜色當中。


    *


    思念真是一種可怕的情緒,它能不斷的折磨人,讓人處在焦慮和期待當中,讓行程變得漫長,而心生出隱隱的不安。


    是的,在沒見到人之前,在沒有將人擁進懷之前,在沒有吻到她之前,他沒法定下心來。


    一路奔波,自是疲憊的,但是,他停不下腳步,隻想將她和危險隔離開。


    下了飛機,他叫了一輛車,途中接到了電話,是徐叔打來的電話:“阿封,出事了,井田元渚從緬軍緝毒部隊手上逃脫,秦芳薇被他的殘兵敗將給捉了去。現在徹底失蹤了……”


    這真是一個能讓人瘋掉的壞消息。


    居然能逃了去?


    這不是井田能耐大,而是緝毒部隊當中有內奸故意放了水吧!


    封昀珩氣得心髒突突突狂跳。


    “媽的,怎麽會失蹤呢?薇薇皮下不是打了定位跟蹤器嗎?”


    他狠狠捏著手機,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吃人。要不是這邊是緬甸境內,他怎麽可能會把人交給緬軍。早知道當時就該一槍斃了他——這家夥都不知害死多少人了……


    “被人取出來了。”


    徐叔低低的迴答,令他的心一下方寸大亂。


    望著窗外的東方那隱隱露出的紅光,他用手指直捏眉心,有點不敢想象那個逃脫升天的家夥,會采用怎樣的手段來對付芳薇——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怕什麽就來什麽。


    “我已經在仰光了,會和歐陽故他們聯係,接下去,具體怎麽操作,我和他們商量之後再作決心……”


    掛下電話,他撫著額頭沉思,可越思,心越亂,怎麽也靜不下來。


    車子又行駛了近半個小時。


    一個陌生來電打斷了他心亂如麻的思量,他看著,心裏忽就蒙生了一個不好的預感——因為,這是仰光境內才有的電話。


    “喂,哪位?”


    他接了。


    那邊,立刻傳來了一記冷笑:“傅禹航,我會讓你後悔終生的……”


    是井田元渚滿是冰寒的嗓音。


    封昀珩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心髒都被提到喉嚨口了,他很努力的凝聲,問:“你把我老婆怎麽樣了?”


    這個時候,他不能自亂陣腳,必須冷靜。


    他如此這般的叮嚀自己。  井田元渚笑了,咬牙切齒的在笑:“敢背叛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老婆是,你也是。等著吧,我會奉上一顆人頭給你。至於其他部分,它們會一件件長到別人身上去……那個過程,我會讓人拍好


    了傳給你看的。”  生平從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封昀珩,臥底生涯多年,在參加這個行動時就想過自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將生命獻出去,死亡這件事,如果真的降臨了,他會從容赴會。可是,他沒辦法忍受,自己的戰友,


    以及親人,一個個慘死在麵前。


    不得不說,井田元渚的這句威脅,真的是將他的心嚇住了。


    “井田元渚,對付一個女人,你算什麽男人。有種,你衝我來……”


    封昀珩寒聲厲叫。


    那人低笑:“我就不衝你來,你能拿我怎麽樣?傅禹航,你等好了,這出好戲才剛剛開始……”


    就此掛了。  這讓封昀珩忍不住自嘴裏發出一記咒罵,而後,對著手機吼了過去:“該死的。你也給我等好了,我會把你千刀萬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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