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露出一臉和煦的微笑……


    “給個麵子,把人交給我!”


    他說道。


    “迴防禦,末將奉劉知府鈞旨巡邏,嚴防路過士兵騷擾民間,貴部士兵調戲婦女,無論最終交由真定府還是宣撫司處置,都需將其帶迴交與劉知府,此乃末將職責所在,還請防禦見諒。”


    嶽飛不卑不亢地說道。


    很顯然劉韐這種熟悉軍務的家夥早有預防。


    其實這支南下進京的隊伍也不隻是王躍所部,包括李處溫那些人也都帶著大批的家丁,還有蔡攸自己帶著的一幫子,整個隊伍得一千五百人,這麽多人路過要是不出點事反而不正常,之前就發生過蔡攸部下擾民的事情。很顯然清楚這一點的劉韐,提前做好了安排,讓他招募的敢戰軍在城內城外巡邏,防止出現這種騷擾民間的事情。


    而嶽飛這時候已經是他部下了。


    原本曆史上嶽飛也是這時候第一次參軍,就是白溝之戰慘敗後,河北各地風聲鶴唳,生怕耶律大石趁勢南下,所以各地官員都開始備戰。


    劉韐在童貫同意下,也在真定招募敢戰士,嶽飛應募參軍。


    但之後很快因為父喪迴鄉,一直到靖康時候服喪結束,才重新參軍投身戰場。


    “這又何必呢,你把他們交給劉韐,劉韐還不是一樣得交給我?真定府可無權處置常勝軍。”


    王躍說道。


    “防禦,末將職責所在,請防禦見諒。”


    嶽飛說道。


    “你這一個小小的隊將,連官都不算,哪來的膽量敢頂撞我一個五品的防禦使?”


    王躍說道。


    後麵那些騎兵立刻鼓噪。


    然後這些百戰老兵控製著戰馬,原地踏出悶雷般的馬蹄聲。


    嶽飛身後那些士兵嚇得一個個哆哆嗦嗦,不過卻也居然沒有逃跑的,隻是向著嶽飛靠攏,看得出都很夠義氣。


    “防禦,末將隻是履行職責,並無頂撞防禦之意,防禦威震河北,孤身斬郭藥師襲取取幽州,河北賴防禦才得以免遭戰火,末將身為河北人,對將軍也是感激不盡。但職責終究是職責,防禦既為名將,當是治軍嚴明者,若將軍部下執行軍令之時屈於權勢,放棄職責,那防禦當如何?”


    嶽飛緩緩說道。


    “這劉仲偃從哪裏找來這般硬骨頭?”


    劉錡饒有興趣地說道。


    “硬骨頭,我要讓他被現實毒打。”


    王躍冷笑道。


    緊接著他看了看嶽飛身後那些被抓的士兵。


    “他們所犯何罪?”


    王躍說道。


    “迴防禦,調戲婦女。”


    嶽飛說道。


    “苦主何在?”


    王躍說道。


    嶽飛看了看身後,那裏一個黑袍官正帶著幾個差役哆哆嗦嗦,他們後麵還有幾個年輕女人,同樣在那裏哆哆嗦嗦。


    “帶過來!”


    王躍說道。


    嶽飛向後麵一招手,但那黑袍官不敢上前,包圍他們的常勝軍騎兵立刻從後麵催動戰馬擠壓,甚至拿錐槍抽打著驅趕,這黑袍官和那些女人才不得不哆哆嗦嗦地向前。但剛走出兩步,黑袍官就腿一軟倒在地上,仿佛被誰傷害了般哭得撕心裂肺,不過在錐槍威脅下他還是哭著爬起來,和那些女人一起哭哭啼啼地被驅趕到王躍麵前。


    後者隨手從劉錡腰間扯過錢袋子。


    “他們調戲你們了?”


    他舉著錢袋子對那些女人說道。


    說完他在劉錡無語的目光中,在嶽飛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從錢袋子裏倒出一枚枚錢幣,不但有銅錢,還有銀錠,甚至居然還有三枚金錢,在他手中金燦燦反射著陽光。


    那黑袍官瞬間清醒。


    他毫不猶豫地推了一把身旁一個女人……


    “迴防禦,未曾,雙方隻是為瑣事爭執,這些民婦胡攪蠻纏,小的一時糊塗被她們欺騙了。”


    他義正言辭地說道。


    旁邊嶽飛直接傻眼了,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


    那黑袍官目不斜視,或者說目不轉睛地盯著王躍手中金光,三枚金錢就像在釋放魔力般釋放金燦燦的光芒。


    然後他又推了一把身旁的女人。


    “迴,迴大老爺,委實未曾調戲,奴家隻是看他們是外地人,在河裏洗澡就罵了幾句,他們辯解,隻是他們語言與本地不同,奴家也是半懂不懂,就以為他們是汙言穢語。正好遇著奴家叔叔,就說他們調戲奴家等人,原本想讓奴家叔叔把他們抓了討些賠償。”


    那女人哆哆嗦嗦地說道。


    她說的應該不全是假的,調戲她們是真的,但若是普通人家,也就是忍氣吞聲過去了,但這個女人正好官府有人,想借此敲詐一筆。


    當然,這已經不重要了。


    嶽飛悲憤地看著他們,王躍笑著看了看他。


    “這樣說來是誤會一場了?”


    他說道。


    然後手中那些錢幣一枚枚撒落地上。


    “誤會,都是小的的錯,小的就是這女人叔叔,在本地衙門當差,被她們哄騙後正好遇著嶽隊將巡邏至此,就去找了嶽隊將,才有這場誤會,小的迴去一定狠狠責罰這不懂事的賤婢!”


    黑袍官說道。


    黑袍其實是吏,比如宋江這樣的,他們連穿綠的資格都沒有。


    “算了,女人都是這樣胡攪蠻纏,看在我的麵子上就算了!”


    王躍大度地說道。


    說完他將袋子裏剩下的錢全倒在了地上。


    “嶽隊將,你是不是該把人放了?”


    王躍說道。


    嶽飛咬著牙在那裏深吸一口氣……


    “放人。”


    他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很顯然此刻他的心情很壓抑。


    “嶽隊將,你還年輕,太單純了,勇氣可嘉,骨氣可敬,但這現實卻隻會給你一頓毒打,你的確恪盡職守,可是有個詞叫豬隊友,你英勇戰鬥的時候,你身旁的同伴卻不一定和你一樣。你向著敵人衝鋒時候,他們會畏縮不前,會逃跑甚至背後給你一箭然後帶著你的人頭向敵人投降,當金錢在向他們招手時候說不定他們真會這樣做。


    今日算是給你個教訓,以後別那麽自信。


    尤其是當你和這些人並肩作戰時候,最好先想想,會不會被他們給賣了。


    呀,我的錢怎麽掉了?”


    王躍看著地上的錢,一臉誇張地說道。


    那黑袍官臉上表情很精彩……


    “啊,弄錯了,那是你的錢,信叔兄,你的錢掉了!”


    王躍說道。


    說完他把錢袋扔給劉錡然後掉轉馬頭。


    “把那個露什麽的混賬東西抽十鞭子,簡直是給老子丟人,城裏又不是沒有妓院,用得著如此嗎?給所有兄弟一人發一貫錢,今晚上都去,明明是花錢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何非要搞得如此丟人?但以後誰再幹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直接割了,到時候別說我沒給你們警告!”


    他緊接著對高傑說道。


    後者趕緊答應一聲,那些士兵們倒是一片歡騰。


    王躍隨即催馬離開,劉錡在馬背上看著那黑袍官一笑,然後翻身下馬,在後者欲哭無淚的目光中,把自己的錢一枚枚撿迴袋子裏,可憐那黑袍官的眼睛就那麽隨著他撿錢的動作不斷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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