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薄”涼是內裏,薄是麵相,涼薄,就是由內到外,處處無情。而且你向來不知道亦看不出他如此無情。


    涼薄不同於薄涼。麵部的人或許是真的不愛這個世上的任何一人、一事、一物。


    宋棋來是薄涼而不是涼薄,她還是有心中所愛的,隻不過能讓她心生愛意的,確實是少之又少。


    這個既重感情又對感情十分慎重的年輕人,還未有機會向朋友吐露心聲,所以說她在努力,等候這個時機的到來。


    再有一點就是,沒有人能夠在宋棋來的麵前,傷害她的朋友。特別是李軒成、萬玲和趙思遠他們三人,他們是宋棋來最重要的人其中之三。


    目光像是刀劍一般,簡直狠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將白鳳凰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看了看身後一動不動的三個夥伴,宋棋來發出了一陣低嚎:“你,你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她知道,白鳳凰一定不會輕易地放過李軒成他們的,所以說她不再說些沒有用的話了,她直接問白鳳凰,她想要做什麽。還是說她想要宋棋來去幫自己做些什麽,拿李軒成、趙思遠他們來要挾她。


    誰知白鳳凰的話,確卻是出乎宋棋來的預料,白鳳凰危坐道:“不不不,你不要誤會了,我沒有想對他們怎樣。我也沒有想要傷害他們的想法,這是我對他們的考驗。他們現在隻是陷入到了自己心底的恐懼之中,出不來了而已。”


    以白鳳凰此時的神態來言,此話應該是不假的。當然,她的話句句屬實,隻是宋棋來有些懷疑而已。要知道,神仙可是不能輕易說話騙人的。


    “難道說她隻是在考驗我們?”宋棋來嘀咕道。


    考驗?真的是在考驗他們而已嗎?那為什麽自己沒有事情,而李軒成、萬玲和趙思遠就被白鳳凰給定住了呢。


    再有就是這考驗,為什麽還能懾人心智呢?可是再想一想,畢竟對方是白鳳凰,是禦賜的山林守護神,她一定是有這種神奇的能力的。


    她的聲音多小,白鳳凰都能聽得到。甚至她能聽到她心底的聲音。宋棋來心底正焦急的想著解救同伴的方法。但是表麵上,她還是比較平靜的。


    所以說,白鳳凰才肯與她繼續交談,因為一個清醒的大腦有時候要比高深的功夫更加重要。她看中的,不是宋棋來的武功本領,而是她的勇氣膽量,與冷靜。


    “那是自然了,你看你,並不是還沒有什麽大礙嗎。難道你現在沒有覺得,你手中的寶劍更加強了麽?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到你自己就突然有了一股,怎麽也使不完的,源源不斷地力量了呢?”白鳳凰說道。


    宋棋來聽罷,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她感覺自己好像並沒有什麽與以往不同的地方。她抬起頭來看向白鳳凰,皺著眉一臉的疑惑。


    “怎麽,我怎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呢,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宋棋來道。


    聽罷,白鳳凰笑了,她抬手示意宋棋來道:“這不試一試,又怎麽知道呢。”


    點了點頭,宋棋來舞了一套飛鳳劍法。


    這讓人想起了李太白的《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


    秦皇掃六合,虎視何雄哉。飛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


    紫燕黃金瞳,啾啾搖綠鬃。平明相馳逐,結客洛門東。


    ……


    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羞道易水寒,從令日貫虹。


    燕丹事不立,虛沒秦帝宮。舞陽死灰人,安可與成功。


    直至這最後一式“劍似飛鳳”時,宋棋來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怎麽感覺自己身體好像更加輕盈了許多,手中七星劍的劍氣也是漲了幾分。在舞出這一式的時候,宋棋來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舒暢與痛快。以往在使出此招的時候,總是感覺自己力不從心,有些勉強,沒想到如今這是招式,竟然能夠順暢的使用出來。她難掩心中的歡喜。


    這是宋棋來的師父陸曉陽真人的親傳劍法,也是他最厲害的絕學之一。舞畢,宋棋來就覺得身心舒暢,自丹田內傳來無盡的暖流。


    難道說自己破了瓶頸了?


    宋棋來卡在這一瓶頸已經一年之久了,雖說遇到瓶頸難以突破,本就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但是宋棋來她畢竟是年輕氣盛,她還是為了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做出了不少的努力的。


    不是她做的不夠多,隻是時候未到。前期做的一切的努力,受過的磨礪和考驗都是為了此刻,她的進步。這也就是為什麽安排宋棋來下山的原因,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去經曆才會明白,有些路一定要去踩上一踩才知道,長路漫漫其必修遠兮。


    若要成功,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像是宋棋來一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終於破了瓶頸。


    雖然她知道,自己是受了白鳳凰鴻鵠的點撥,但是這點撥是什麽呢?究竟是在何時發生的呢,這些她都未有察覺到。


    她不知道,她賣出那一步,挺身站到夥伴的身前的那一刻,她毫不猶豫,拔劍怒視白鳳凰的那一刻,她就是突破了自己。她承認了自己的有情。


    她不是個無情的人,雖然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生性薄涼、對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的人,但是從她的這一舉動上來看,她分明就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舍生取義,隻是朋友之間最高尚的情誼,也是生而為人最高尚的精神。身在其中而不知的宋棋來,就在此刻衝出來,保護同伴。這一點正是白鳳凰最看重的一點,也正是宋棋來重情義的一種表現。


    現在再想一想,自己再不覺得自己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原來最珍貴的感情就擺在自己的身邊。從現在開始,她不再覺得自己什麽都不在意了,因為她知道她在意的人,也在意著自己。


    這就是宋棋來的突破,這就是她的恐懼,她恐懼自己的無情與冷淡,但是事實證明自己並不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她願意擋在同伴的身前,願意舍生取義。


    但是現在,顯而易見她的恐懼,已經化為了她的勇氣。所以說,她突破了自己,突破了瓶頸,成為了更強的人。


    “那,他們到底怎樣才能逃出來,恢複過來呢?”宋棋來問。


    因為現在並不是她開心的時候,因為除了她以外,大家都還沒有能夠克服恐懼,從其中掙脫出來。所以說現在自己關心的,還是同伴們的安慰。


    如何才能逃脫出來,她問了也是白問。因為解鈴還須係鈴人,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旁人是幫不了你的,隻能是靠自己了。


    對於李軒成他們來說,現在唯一能幫助他們的人,就是他們自己。突破自身恐懼的方法,其實他們自己都心知肚明,隻是突破的時間問題罷了。


    於此,白鳳凰也是知無不言。“能不能出來,出不出得來,那就要看他們是否能夠克服自身的恐懼了,若是克服了恐懼的話,那他們就會安然無恙,甚至說功力會更上一層樓。但是若是他們未能夠突破恐懼心裏的話,那他們這一輩的都休想再出來了。”


    邊說,白鳳凰邊歎氣。以示自己的無能為力,可實際上是這樣的嗎,還真的是這樣的,上次有個人,在白鳳凰鴻鵠的恐懼考驗之中,生生待了兩個月,若不是因為他是個修行者的話,早就被餓死了。最後他終於借著自己的意誌走了出來。


    再有的話就是,白鳳凰也並非是狠心之人,上天自有好生之德,她又怎會去害人呢?她會在對方命懸一線,或是體力盡盡之際,救他們一把,將他們從恐懼中拉出了。


    對此毫不知情了宋棋來很是擔心,她有些擔心大家再也迴不來了。


    一旁的鹿精也安慰宋棋來。她道:“沒準兒沒準兒,他們馬上就能突破恐懼了呢。你不要擔心,他們應該不會有事的。


    白鳳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她剛剛唬住了宋棋來,她不要她來搗亂。


    “這……這……”宋棋來一時間無法分辨白鳳凰此話的真假,所以說隻能選擇相信她了。


    “那我現在應該做些什麽呢?”她又問。


    同時宋棋來也很聰明,她沒有在做毫無意義的事情了,她直接詢問白鳳凰自己需要做些什麽。她這話是有兩意,一意是自己可否能夠為李軒成、萬玲他們做些什麽,以來幫助他們通過考驗,再有就是,自己可不可以以幫助白鳳凰做事,來換取自己同伴的恢複。


    雖然說,她有一定的信心同伴們能通過考驗,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宋棋來正想著呢,誰知趙思遠突然講話了。


    他笑著道:“小傻瓜,你又能為他們做些什麽呢?白鳳凰大人的這一道考驗,想要通過必須要靠他們自己。”


    宋棋來一把擁住了他,拉著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關切道:“思遠,你沒有事吧?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快讓我看看,你這麽快就通過了考驗了嗎?”


    見她這麽著急,趙思遠也就對她講了實情。


    趙思遠:“白鳳凰大人的恐懼考驗起碼要進行個三五天,快的話也要兩天左右,我和你一樣,都沒有陷入恐懼之中。”


    “是的,沒錯。”白鳳凰插了一句。


    宋棋來:“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剛剛為什麽裝作……”


    她話沒有說完,但是趙思遠已經明白了她想要問什麽了。她想問為什麽,自己剛剛明明沒有陷入恐懼,但是為什麽還是裝作進入了白鳳凰的考驗之中了。


    “因為你啊,隻有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下,你才會想著去突破自己,以來救我們呀。我這為了幫你啊,小傻瓜。”趙思遠迴答道。


    她這樣一說,宋棋來就明白了。原來,他是在幫自己。


    她又一把保住了趙思遠,隨後也收起了七星劍。七星劍無意之中與破荒劍碰到了一起,二者劍氣相互融合,相互糾纏著。


    白鳳凰清了清嗓子,說道:“好了,剛剛聽說起來這說起來,我也恰好想到了一件事情,要你們去做。此事事關旱魃劍,你們無比要小心謹慎行事,再有就是,若你們想要收服旱魃劍,就必須要將此事辦妥。”


    她本是不想打斷他們兩個的你儂我儂的,但是此事事關重大,若不即刻去辦,旱魃劍是很難被收服的。所以說,趙思遠與宋棋來他們兩個必須馬上動身去辦。


    接著白鳳凰又同他們交代了許久,對二人是知無不言。


    見白鳳凰囑托再三,兩人相視看了一眼對方,點了點頭。辭別了白鳳凰之後,兩人就前去辦事了。


    等到他們離開了之後,鹿精這才走上前來,奉上了剛剛釀好的桂花酒。


    白鳳凰啟封,聞了聞美酒,滿意地笑了。


    “大人,沒有想到竟然能有人直接通過了您的恐懼考驗,您說過這樣的人少之又少,沒想到,今日我們竟然就遇見了兩個。”


    她此言說罷,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這話好像說的不太是時候。她縮著脖子,怯生生地說了句:“大人沒事我多嘴了。”


    “無妨,我找一僻靜處飲酒去了。你看著他們二人吧。”說罷,一腰身白鳳凰就不見了。


    白鳳凰所指的二人,當然就是李軒成與萬玲了。她這一離開,鹿精也是鬆了口氣,但是她差一點就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平常人若要是想通過白鳳凰大人的恐懼考驗,那還不得花上了三五天的,那若要是他們二人沒法通過的話,那我豈不是要守著他們守一輩子?


    但是既然白鳳凰都已經看了金口了,那鹿精也是不得不照辦了,從那之後的兩天,鹿精寸步未離李軒成與萬玲二人。


    極遠處的一顆鬆樹下,白鳳凰在休息。忙碌了這麽多天了,可算是讓她找到了山林的救星了。山林有救了,自己懸著的這顆心也終於是可以暫時放下來了。


    “不得不說,傻傻的鹿精這酒釀的還不錯。”白鳳凰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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