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次奧地利的局麵卻有些控製不住了。


    奧地利這幾年連續進行了南尼德蘭戰爭、西裏西亞戰爭、對法戰爭,中間還夾雜著在塞爾維亞等地平叛。


    巨額的軍費隻能從稅收裏來。


    帝國稅比約瑟夫二世時代高了近20%,還加收了“戰爭特別稅”,這幾乎已榨幹了底層民眾。


    此時又有“皇帝要增加農奴勞役天數”,以及原本說隻征收1年的戰爭特別稅將無限期征下去的傳言。


    這根“稻草”終於將農奴們徹底壓垮了。


    一名年輕些的農奴向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塞歐登的農奴把哈默子爵家搶了,還燒了他所有的地契和身契……”


    塞歐登是距此30多公裏外的一個村子,那裏的土地有七成都歸哈默子爵所有。


    “上帝!他們的膽子真大!”


    那年輕農奴道:“大不了被丟進監獄,而且他們也不可能把全村人都抓了。反正交不上稅一樣會進監獄,要麽被高利貸逼死!”


    他身旁的農奴全都低頭陷入了沉默。


    兩天後。


    特倫海姆村教堂的鍾被人胡亂敲響,塞歐登村的百餘名農奴拎著鋤頭和棍棒湧入村裏。


    很快,本村的農奴也紛紛加入,暴動隊伍很快便擴大到了近300人。


    他們徑直衝進舍勒爾男爵的莊園,將所有敢於阻攔的人打倒在地,而後開始哄搶。


    好在舍勒爾夫婦都去了維也納,這才免於受傷。


    一個小時後,莊園裏所有的東西被洗劫一空,連鋪地的木板都沒剩下一片。


    陷入狂暴的農奴們如同蝗蟲一般,從村裏的幾名地主家席卷而過,然後唿喊著朝西麵臨近的村子衝去。


    那裏距離維也納僅4公裏,有一條國王大道連接。


    ……


    維也納。


    格拉本大街旁的一條小巷裏,舍勒爾男爵艱難地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環視四周。


    額頭的劇痛令他的頭腦重新工作起來。


    抗議。


    警察。


    軍隊……


    對了,那個士兵狠狠地給了自己一槍托。


    舍勒爾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抗議的人群早已消失,不遠處的街道上一片狼藉,血跡隨處可見。


    怎麽辦?他隻覺得心中滿是絕望,顯然皇帝陛下並不想結束戰爭。


    他踉蹌著走出小巷,突然一名戴著黑氈帽,雙手插在口袋裏的男子從他麵前走過。


    那人瞥了他一眼,止步,走了過來,聲音沙啞道:“我想,您應該是位受過教育的紳士。”


    舍勒爾疑惑地點頭。


    黑氈帽立刻從口袋取出一本小冊子塞進了他懷裏。


    “這是,什麽?”


    舍勒爾嚇了一跳,想去摸那冊子,卻被黑氈帽按住:“找個沒人的地方看。”


    那人轉身走出兩步,又轉頭低聲道:“既然皇帝隻能為國家帶來災難,那我們就得另想辦法才行。”


    舍勒爾待他離開,緊張地摸出了那本小冊子,就見封麵上印著:自由與人權的意義。


    他當即就想把那東西扔了,但猶豫了一秒,又將其塞進了口袋,而後一步一挨地朝家走去。


    路邊,兩個年輕人正激動地談論,“人們抗議麵包的價錢漲了40%,但我們的皇後陛下卻說,‘沒有麵包的話,吃蛋糕不就好了?’”


    “聽說皇帝的叔叔,就是那個瓦爾特男爵,他的獵犬喝的水必須加五勺蜂蜜才行!”


    “該死,這些吸血鬼,毒蛇!”


    舍勒爾想著小兒子的事情,以及如何變賣家裏的莊園,昏昏沉沉間迴到了家裏。


    舍勒爾夫人見他滿臉是血的樣子,嚇得手足無措,最後還是女仆為他清潔了傷口,便簡單進行包紮。


    舍勒爾男爵靠在床上,忽然想起了那本小冊子,起身將臥室的門鎖上,這才將其拿了出來。


    【所有的人都是自由的,且理應是平等的……


    任何政治形式皆應維護人們自然的,不受時效約束的權利。這些權利是自由、財產、安全與反抗壓迫。


    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隨意剝奪人們與生俱來的權力……


    國家的主權應屬於全體國民,任何人,包括皇帝都不得行使國民所未明白授予的權力,更遑論國民所反對的權力……】


    舍勒爾的心髒瘋狂跳動,這些離經叛道的東西,此時卻讓他覺得都是至理名言。


    是啊,為什麽皇帝就有權發動戰爭,就能讓他的大衛去麵對法國人的大炮?


    為什麽他的盧卡斯還要被送上戰場?


    為什麽那個該死的胖子就可以敲詐他3千弗羅林?


    這,根本不公平!


    聽聽街上的那些人的聲音,所有人都想要結束戰爭,都反對征兵令。


    皇帝,也需要傾聽人們的意見。


    不,他應該聽從人們的意見,那些明顯是正確的意見!


    他激動地繼續翻看那小冊子,直到淩晨兩點,都依舊未曾入睡。


    次日。


    舍勒爾戴了頂大氈帽,將帽簷壓得極低,來到了自己常去的咖啡館前。


    他朝路人們揮手,高聲道:“大家聽我說!


    “我們所有的人都是自由的,且理應是平等的……”


    不到20分鍾,幾名秘密警察吹著哨子衝了過來。


    舍勒爾從沒遇到這種情況,頓時嚇得呆立當場。


    就在這時,咖啡館的老板將他一把拽了進去,而後繞到後門旁,向外麵的小巷示意:“您快走!”


    不到一個星期,維也納便陷入了抗議者的海洋。


    農奴不斷湧進城裏,到處搶劫,破壞。


    貴族們帶著城裏的商人、工人,以及領不到撫恤金的陣亡士兵家屬,甚至被拖欠薪水的小官吏,到處示威抗議。


    警察很快就在和數不清的示威者的對抗中敗下陣來。


    美泉宮。


    弗朗茨二世臉色鐵青地看著包圍了美泉宮的抗議者,對一旁的科布茨爾道:“您準備怎麽解決此事?”


    這段時間來,維也納已經徹底亂了。官僚係統幾近停擺,稅收、征兵之類更是無法進行。


    每條街上都是示威的人群,每天都有大量店鋪遭到洗劫。


    最要命的是,已經有人在街上演講煽動什麽“立法限製皇帝權力”,“組建議會來管理國家”。


    類似的小冊子更是已經流入了美泉宮。


    “這……”內政大臣低著頭道,“陛下,警察已經難以控製局麵,眼下隻能調軍隊進入維也納平亂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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